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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 冥王母親的心痺之危 文 / 陌上花開2012

    靈兒盤算著風逸也快回來了,她準備了幾個大木箱,裝上隨身的衣履、常看的醫書、兩枝人形的老山參、用慣了的銀質碗筷、幾個小兒拳頭大的夜明珠;當然還有一大包金葉子。(這些裝備怎麼看都不像是隱居山林?)

    還有,她和寒香偷偷地縫了一套紅宮綢的嫁衣,準備和風逸找到合意的定居之地,舉行一場正兒八經的婚禮。在她潛意識裡,和風逸還沒拜過天地,就不算是合法夫妻。

    寒香看夫人收拾這些東西的時候,神情很是慘淡:夫人打算離開之後,讓她扮作夫人的模樣回魯王宮居住,以便常常見到友公子,享受真正的天倫之樂;她心裡也是為難得很,既捨不得離開夫人,又擔心自己離得魯王宮太遠,死後找不到衛城將軍的靈魂。

    一大早,靈兒又帶著侍女們走向診堂,門口居然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車邊立著一位長袍寬袖的老者,看上去很是眼熟。

    老者走到靈兒面前端正地施了一禮:「魯夫人,以前下官明軒不知夫人身份,多有得罪,還望夫人恕罪!」

    靈兒認出他是那位帶孫子來診病的縣正大人,便笑著讓他免禮,「我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疫醫,無須行這樣的大禮!明大人,快進堂中說話。」

    「請坐,明縣正,你的小孫兒身子可健壯?」

    明縣正不太自在地跪坐在醫案旁邊,「謝夫人掛念,下官的孫子明太平現在壯得像個小牛犢似的,全虧夫人教授的法子呀。」

    「噢,可是你兒媳的病有甚反覆?」

    「下官的兒媳現在也與常人無異了,早就斷了湯藥;既能照料孩子,還能幫著拙妻管家事了。」

    「呃,下官這次來禚地……是為了下官的親姐姐,她昨晚心痺之症發作,已是昏迷不醒、情況甚是凶險,下官不得已又來麻煩夫人…….」

    「病人現在何處?」靈兒聽見心痺二字,知道這種病患不能拖延,虧這明縣正還囉嗦這半天才說到正題。

    「這就到了,那輛馬車行得慢些,就快到了。」

    正說著,診堂的門被人打開,一位侍從模樣的漢子恭敬地立在門邊,黑衣玉冠的男子急急走入,身上負著一個老婦人;後面還跟著一個蒙面的黑衣女子和幾個僕婦模樣的婦人。

    寒香引著那男子把老婦人放在病榻上。靈兒近前看那老婦兩頰緋紅,唇色青紫,又觀她手腕內關穴上有爆出的青筋,便點了點頭:確是心臟病發作了。

    靈兒示意寒香過來和她一同點穴。兩人各執老人一隻手,用力按揉她的心包經:從中指的太衝穴到勞宮,再按至內關穴。老婦人的呼吸平穩了許多,手指還微微動了兩下。

    靈兒定下心來,從針囊中取出銀針,用鹽水帕子擦拭一下,又擦淨老婦人的手指,準備扎針放血。

    老婦人的僕婦見那銀光閃閃的長針,俱變了臉色,急忙向那蒙面女子稟道:「聖姑,她……」蒙面女子一揮手,示意僕婦住口。

    那黑衣男子見聖姑不阻止,知道此法可行,便屏息立在魯夫人身側。

    靈兒在老人的十指尖上各紮了一針,擠出幾滴黑血來,「哎喲!」老婦人痛得叫出聲。

    「母親,您醒了?母親!」男子激動地坐到榻邊,一迭聲地喚著母親。

    「澈兒,我心裡好過多了……哎——」老婦人長舒著氣。

    靈兒不能就此罷手,老人的雙目發紅,血壓定是極高。她伸手去揉.搓老人的耳朵,揉得耳朵紅紅紫紫的,又拿銀針在她耳尖上紮了一下,老婦人吃痛一抖,刺出的血竟然濺到靈兒的口罩上。

    「夫人,您面罩沾上血了!」寒香提醒靈兒。

    「青蘭,給我拿塊新布罩來。」竟然無人應聲。

    靈兒便摘下口罩,順手遞給一邊的男子,「給我拿塊新的來。」

    那男子目瞪口呆,「啊?」他不知道這東西哪裡才有賣的。靈兒轉過臉來發覺自己錯把這男子當成青蘭了,便歉意地一笑。

    侍女青蘭正癡癡地望著那個長身玉立的黑衣男子。她也不是沒見過大世面的人:齊王姜諸兒、魯侯姬同都是風姿出眾的美丈夫,就連魯國的姬溺將軍也是當世少有的俊才,她從未因那幾位男子這般失神過。

    寒香對著已經掉了魂的青蘭搖搖頭;自己去取來新口罩,就手給夫人戴上。

    呆若木雞的不只是青蘭一個。那黑衣男子得見魯夫人的真容,又見她對自己無半點心機地嗔笑,不由得神魂一蕩,靈魄差點飛到聖姑時時念叨的天神那裡去。

    靈兒走到桌邊,拿筆和麻布開了一個方子,讓青蘭去取藥。

    青蘭這才回過神來,羞得滿臉通紅,拿起藥方快步向藥房跑去。

    靈兒示意老夫人的兩個僕婦近前,「以後別讓老人操心受累,切勿大喜大悲;她起居的房間裡保持氣息通暢、溫度適中;也不要讓老人受了陰寒,一天給她揉三次心包經,就是我開始給她點按的手指和手腕正中的地方。呃,吃的東西也要注意,心痺患者若是吃了不易消化的東西,胸口也會憋悶。」

    僕婦們連聲應著。

    「謝魯夫人大恩!」明縣正又過來客套。

    黑衣男子示意僕從拿出一包金子,放在靈兒面前;靈兒抬頭對上他墨綠色的眸子,怔了一下:混血兒?這張臉混得真不錯!擱在前世,這副長相能混個天王巨星啥的,在這一世既沒圖片雜誌也沒互聯網炒作,可惜了這副好皮囊。

    「這裡是義診堂,」靈兒指指門外的牌子,「本夫人不收診金,草藥都是從山上采的,不值什麼。快走吧,好生孝敬你母親,她心裡若是快活,心痺自會通開。」說罷示意他們快些離開,好讓外面候著的病人進來。

    男子也不再推讓,收起金子讓僕婦們扶著老婦人先上馬車。

    「夫人,以您行醫多年的經驗,我母親還有壽限幾何?」

    靈兒抬眸深望著他:「我只是個疫醫,能醫病不能醫命……世間萬物皆是輪迴不息:日月光照輪迴,四季草木生死輪迴;人之軀體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無一日不在氣血的新舊交替之中。您的母親心神耗盡,已步入她此生的寒冬。」

    「輪迴?寒冬?」男子的碧眼之中凝上一層寒氣,他明白母親已來日無多,轉身黯然離去。

    明縣正又恭恭敬敬地對魯夫人深施一禮,也隨著上了馬車。

    黑衣男子坐於馬車之中,望著安然睡熟、呼吸已然舒暢的母親,向那蒙面的女子輕聲道:「聖姑,這位魯夫人當真特別得很。」

    那被喚做聖姑的女子轉動著同樣深綠的眸子,「是,當真特別……」她的額上有顆朱紅色的星紋,是冥國法術最高深的聖女,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剛才她已注意到魯夫人週身之氣與常人不同。一般人身上有七層衛氣包裹,越是老邁病弱之人,衛氣越弱。可是這個魯國君夫人身上的衛氣有十數層,這讓她很感興趣。

    男子蒼白如玉石雕就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墨綠色的眸子閃耀著醉人的光采。

    他名叫軒轅澈,此人身份大有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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