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1 聖姑的妙計 文 / 陌上花開2012

    聖姑用溫柔的眼神望著他的侄兒——冥王軒轅澈。冥王此時那碧玉般的眼眸正流轉著輕淺的笑意，嘴角不時微微上翹。

    自從診堂出來之後，軒轅澈一直就這樣面帶明媚的笑意。

    聖姑有幾分失神，澈兒這一笑仿似乎崑崙山頂千年的積雪融化為淙淙清泉、沉睡萬載的優曇婆羅花瞬間盛放人間。

    他們二人皆是公孫軒轅的嫡傳血脈；前時剛從千里之外的崑崙遠道而來。

    傳說中的黃帝——曾姓過『公孫』，因他長在姬水，就以姬為姓，後來居於軒轅之丘，又以軒轅為姓。

    姬水就在黃土高原上，此地山豐土厚、土色明黃。黃乃地之正色，象徵著吉祥喜慶；土又是五行之尊，萬物之本，軒轅氏就以土德稱王。所以軒轅又號稱黃帝。

    黃帝的偉大之處在於他創造了極為豐富燦爛的傳統文化：上古時期的衣食住行、農工礦商、貨幣文字、圖畫弓箭、音樂醫藥、婚姻喪葬歷數、陰陽五行，還有雨傘和銅鏡的創造發明，均開始於黃帝所統治的時期。

    傳說黃帝是半仙之體，他把一身的仙術傳給軒轅氏一脈，把治國安邦之術傳給姬氏一脈。

    姬氏一脈佔據著廣闊的中原一帶為王為侯。而軒轅氏一脈卻世代居於崑崙山脈：生子則為冥國之主，生女便為通靈之聖女；大周各國王宮的女祝，所使的祝由之術皆傳自冥國。

    這個黑衣的俊雅男子便是現任的冥國國主——軒轅澈。

    他的母親明氏是齊人，原本是齊國貴族明氏之女；明女在出行遊山的路上，被偶然經過齊地的上任冥王軒轅漠看中，擄到冥國做了妃妾，已有四十年未回過齊國。

    前些時日，明氏自知不久於人世，便向兒子提出要回家鄉看望娘家的親人。軒轅澈不忍忤逆母意，便護送母親到齊地探訪舊親。冥宮這一任的守護神使是冥王的姑母，她不放心冥王遠行，也跟隨他們來到齊地的明家。

    明氏見到老家子嗣單薄，明家只剩弟弟明軒和孫兒明太平兩個親人，不由得悲傷難抑，痛哭兩聲之後就犯了心痺、昏厥過去。

    軒轅澈大驚失色，他用內力為母親護著心脈，卻無法使她醒來。冥王懇求聖姑用幻術為母親醫治，聖姑居然不肯：她說老夫人本是平常體質的凡女，若不是先君曾用冥宮的靈花汁液為她洗經伐髓，她根本活不到今日。

    此時老夫人天命已盡，若是再勉強用靈力為她續命便是違了神旨，定為老夫人的來世增添惡運。

    軒轅澈正在六神無主之際，舅父明軒告訴他：五十里之外的禚地有位女神醫，她曾醫好了高燒不退的小孫兒明太平，也略施針藥穩住他兒媳的失心瘋；或許這位女神醫能救得了老姐。

    只是那位神醫身份特別，是魯國的太夫人、現任齊王的親姐，她定不會為區區一些金銀來長清外診的。但她醫術甚是了得；現在就定居禚地行宮，開設診堂為百姓義診；不如帶著老姐去禚地求治？

    軒轅澈見找來的疫醫救不醒母親，也只得帶母親去禚地一試。

    他又運功為母親通了一遍經絡，確認母親一時無性命之憂，才親自把太夫人背上馬車，緩緩行向禚地求醫。

    不曾想，那位魯夫人手到病除，母親當即便能言語。而且，他有幸得見夫人真容，她居然是一位清麗動人、高雅嫻靜的美人兒……

    冥王一行人回到長清縣明軒的府第。他安置好母親，等著僕婦們熬好湯藥，親手侍候著母親喝下藥湯安歇下來，他才出了母親的房門。

    冥王在園中走來走去，腦中始終忘不掉魯夫人那醉人的一笑、眼光之中流轉的智慧和慈悲。他撫著生平第一次跳得那般歡快的心口，在一棵老樹下停住腳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轡如琴。覯爾新婚，以慰我心……」

    （抬頭看到遠處巍峨的高山，我沿著大道奔向美妙的風景；四匹駿馬奔跑不停，那六條韁繩和諧得如同琴弦一般！世間萬物變得如此美妙，只因我看到馬車上新娘子花朵兒似的容貌，心懷舒暢、猶如春風時時撫慰！）

    冥王居然想起了小時候母親教過的這首《車轄》，這是他人到中年才初嘗的少年情懷啊！也許終其一生，不會再有這般地春心萌動！

    他終於下定決心。

    「姑母？」軒轅澈輕輕敲著聖姑的房門。

    神使正在閉目修習內力，週身沐在一片淡綠色的光輝之中；她聽到門外冥王的叩門聲，便悠長地吐納一番緩緩收功。她打開門讓冥王進來，軒轅澈一關好門便在聖姑面前跪了下來。

    「澈兒，你這是做什麼？有話起來說。」聖姑在自己房裡也未將面紗取下。

    「姑姑，您幫幫侄兒吧！」

    「怎麼了？你母親可是有甚麼不妥？」

    「母親很好，喝完藥就睡了……呼吸也甚是平穩；侄兒想……侄兒其實是想娶那魯夫人為妻！」

    「噢？」聖姑長眉一挑，她從未見過那種刺穴放血的救人法子，對這魯夫人也很感興趣。

    「那就回去準備聘禮到魯王宮求娶夫人就是了，求姑姑做甚麼？」

    「侄兒不想等那麼久，萬一她兒子不答應怎麼辦？魯夫人之子在魯地做主君，她也未必願意遠嫁崑崙離開兒子身邊。」

    「澈兒生得這般俊美，又是身份尊貴的冥王，她若得知你鍾情於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澈兒，你先去禚地行宮對魯夫人表明身份；她若應了你的示愛，想來那魯侯也樂見母親上嫁神族的。再說，我們軒轅氏與姬氏本就同祖……」

    「今天在診堂，侄兒也和魯夫人說了幾句話，她的神態之間並未對侄兒另眼相看，還……還催著侄兒快些離開以免妨礙後面的患者就診。」軒轅澈言語中有幾分沮喪。

    「她居然不為你的龍姿鳳表而動心？真是奇怪了！那……你要如何？」

    「侄兒想把她擄來，請姑母施術將她的之前的記憶消去，給她一個新的身份，一個深愛侄兒的冥國夫人的身份！」

    「澈兒，」聖姑瞪他一眼，「做這種事神靈會降罪的！」

    「不會的，我又不是將她擄來做壞事……我是真的愛慕魯夫人，回崑崙之後就讓她做我的正妻！母親也是父王擄去冥宮的，她不也是摯愛父王的嗎？就算以後魯夫人恢復了記憶，也木已成舟、身在崑崙，不會再生他想了。」

    「你們父子在這一處還真是相像，崑崙山中那麼多美貌健壯的女子你們看不上，非要娶這些在污濁之地長大的凡間女子。」

    「姑姑，求您了！」軒轅澈又跪了下來，碧色的眼眸中滿是懇求之請。

    聖姑的心裡一軟，兄長的這個兒子是她親手助產的，長相也最像她這個姑姑。冥王家的女兒一生不能婚嫁，她便把軒轅澈當做自己的兒子一般疼愛。

    兩年前冥王新老更替，是她施術讓澈兒拿到最後一個出場的號牌，老冥王是知道的，但是他一生最愛的女子便是軒轅澈的母親，便默許了聖姑的這個選擇。

    是因為澈兒的身上流著齊國女子的血液，所以他會一眼便愛上魯夫人這個齊國女子？

    聖姑拉起冥王，「此事好好計謀，擄來魯夫人之後，便找一女子施術變成她的模樣，將替身殺死送回禚地行宮。魯國人認定君夫人已亡，此後你便如願和她長相廝守了。」

    冥王大喜過望，給聖姑叩了頭，急忙佈置侍從去禚地，找機會劫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