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打狗要給主人看 文 / 心靜如藍
就在殿內陷入一陣沉默之時,蘇貴妃卻帶著一群人姿態萬千地走了進來,太后只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她,而後讓她坐下,暫時也沒拿她問罪。
蝶嬪向來都是唯蘇貴妃馬首是瞻的,如今見太后沒有罰蘇貴妃,膽子又大了起來,居然回眼看著寧君堯。
「太子說得對,侮辱皇室確實是大罪,但比起給皇室蒙羞,這樣的罪過就小得多了。」
她還是一口咬定柏路箏與蘇傾衍有染,畢竟,在她一廂情願的認知中,柏路箏早就是個不貞的女人了。
噗嗤一聲,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中,柏路箏就那樣輕輕淺淺地笑了出來。
見眾人都向她看了過來,她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而後抬首看了看太后,但見她面無怒色,就知道她原先肯定也擔心,想必早上派了人跟著徐麼麼的。想到這裡,她就轉身看著蝶嬪,以一種純善無知的口吻柔聲問道:「蝶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想說本宮是名不潔的女人?你這是在懷疑本宮嗎?還是在懷疑太子?或者是懷疑父皇?要知道,娶本宮的人是太子,下旨賜婚的是父皇。」
輕輕的一句話,已經嚇得蝶嬪臉色發白,她萬沒有質疑皇上的意思,她怎麼敢質疑呢?她只不過是想讓柏路箏難堪而已。
慌亂地抬頭看了看蘇貴妃與沐貴妃,見她們都沒什麼表情,又看了看上首的太后,也是沒有什麼表情,心裡鬆了口氣,不是很有底氣地迎接著柏路箏的目光,回道:「妾身不敢。」
她說不敢,可沒有澄清柏路箏是清白的,很明顯就是心裡不服氣。柏路箏在心裡冷笑,看來今兒要是不還自己一個清白,她以後在宮內怕是很難有尊嚴威信,再說,今天要是不治蝶嬪一個污蔑皇室的罪名,又怎麼打狗給主人看?
柏路箏捻了眉目,蹙著秀眉看蝶嬪,道:「看來蝶嬪是不相信本宮是清白的,太子,箏兒是不是清白您應該比誰都清楚,早上的時候徐麼麼也來取了元帕,那上面明明有箏兒清白的象徵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畢竟在這後宮,早就沒人相信柏路箏是清白的了。
蘇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忽而道:「徐麼麼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誰不知道太子妃要叫皇后一聲表姑。」
這話也很明顯,就是說皇后在包庇柏路箏。
柏路箏暗自一笑,不怕你開口,就怕你不開口,只要你開口了,那還逃得了嗎?
與寧君堯對視一眼,柏路箏忙又看向蘇芸,「蘇貴妃這是什麼話?難道是在懷疑我與母后串通好了的嗎?我好歹也是相府千金,不說有多麼知書達理,但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萬不會做那些勾引男人的事情,敗壞自己的名聲,也更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來逼迫男人娶自己。太子與我確實是兩情相悅,但我們是發乎情、止乎禮的,父親也常跟我說,做人要清清白白,不能在外面丟了他的臉面,同時也丟了相府的臉面,更不能到處捕風捉影,在背後說人閒話,沒有一點家教。這些話,我可是時時刻刻記得的。」
「你……」
蘇芸被柏路箏這一席話氣得堵住了嘴巴,她這就是在變相說自己沒有家教?哼,她只覺得心裡有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難受極了。
再看太后,此刻臉上已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相國的為人她清楚,是個正直清白的人,作為他的女兒,肯定也是好的。最重要的是這丫頭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鎮定,看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嘴上功夫厲害,卻並沒有針對人的意思,這丫頭,她可喜歡上了。
皇后與寧君堯的臉上也漸漸掛滿了笑容,柏路箏清不清白他們都最清楚不過,所以先前並沒有馬上替她澄清,不過是想看看她怎麼應付。她這下倒好,把禮義廉恥扯了進來,還說不能丟了相府的顏面,這不是在側面敲打沐貴妃麼?沐家就出了一個不知禮義廉恥敗壞家風的女兒,趁著別人喝醉酒就爬上別人的床,還死皮爛臉的要嫁給那個人,簡直就是丟了沐家的臉面,也丟了沐貴妃的臉面。
看了一眼平素裡總是一臉冷靜此刻卻蒼白著臉的沐珂,寧君堯輕輕握住柏路箏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道:「若箏兒真是不潔的女人,本宮又怎麼會娶她為太子妃,婚前失貞,莫說是太子妃,就是側妃本宮都不會給她,頂多就是一個侍妾。」
這話自然是說給眾人聽的,但最主要的還是說給沐貴妃聽,她以為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好,結果怕是會失去沐雪然這枚好棋子吧。若是把她放在蘇傾衍那裡,說不定還是個得寵的貴妾,但是放在他寧君堯這裡,她就什麼都不是。
果然,沐珂在聽了寧君堯的話後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以為她在皇上耳邊吹吹風就能讓雪然做個側妃,那樣對她來說也是一道助力,但是她沒想到,寧君堯居然會這麼不給面子,如果他拿這樣的理由去與皇上說,那麼,雪然就真的上不了位了。
想到這裡,沐珂就不得不開口了,她微微側身看著太后,溫和平靜地道:「太后,太子妃婚前失貞一事確實在宮中傳得厲害,以前太子妃沒進東宮也就算了,今日既然進來了,那麼便不能讓這些流言在繼續傳下去,否則會傷害太子妃的顏面。然而宮中人口眾多,要下令嚴禁那是不可能的,唯有拿出證據證明太子妃的清白才是上策,臣妾相信太子妃是清白的,昨夜的元帕只要拿出來一看就是了。」
在沐貴妃的心裡,自然不相信柏路箏是真的清白,她只是想讓柏路箏婚前失貞的事情落實,這樣寧君堯說過的話如果不算數那麼沐雪然就還是有機會坐上側妃的位置,同時令宮中人更加肆無忌憚地鄙視柏路箏,而若是寧君堯說話真的算數,柏路箏這個太子妃也坐不下去了,同時,宮中的人也會同樣鄙視柏路箏。反正無論寧君堯說的話算不算數,對她來說都是有利無害的。
沐珂的話自然是公道的,皇后沒話說,太后也沒話說,柏路箏與寧君堯更是沒話說。蘇芸在心裡冷笑一聲,證據?何來證據,不清白的人新婚夜會有落紅嗎?當然不會。想到這裡,她馬上給蝶嬪使了個眼色,蝶嬪會意,小心翼翼地又開口道:「太后,沐貴妃說得對。」
跟著,又有好幾名嬪妃在那裡附和。自始至終,齊貴妃與莫貴妃都只是坐在那裡看著,一句話也沒說,彷彿這些都不關她們的事,她們不必在意。
柏路箏見她要的效果達到了,就對著蝶嬪道:「蝶嬪,若證明本宮是清白的,那麼你就會背上污蔑皇室的罪名,你可想清楚了?」
蝶嬪自以為是地認為柏路箏這是在心虛,一臉傲氣地回道:「若證明太子妃是清白的,那蝶嬪自然甘願受罰。」
「好,蝶嬪夠氣魄。那麼蘇貴妃,你也要想清楚了,若是證明我是清白的,你就要擔負污蔑母后的罪名。」
柏路箏笑瞇瞇地看著蘇芸,直覺讓蘇芸感到一陣涼意,她不知道該不該答她這句話,她突然有種感覺,似乎是別人挖好了坑就等著她跳,她一時之間慌了,也忘了回答。
「蘇貴妃……」
見她沒有回答,柏路箏好心地喚了她一句。蘇芸回過神來,愣愣地點了點頭。
皇后見狀,連忙叫來徐麼麼,吩咐她去取元帕,哪知太后卻抬手阻止了。
「好了,你們也都鬧夠了,徐麼麼就不必去取了,哀家早就讓嬌蕊偷偷跟過去看了,她也奉了哀家的命令,在徐麼麼收好元帕之後將元帕拿來了永寧宮,如今就在後堂放著。嬌蕊,你去取來。」
話落,跟在太后身後的另一名宮女連忙恭敬地點頭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取一個錦盒過來,打開,裡面正是那一方元帕。
太后沒有立刻讓嬌蕊拿出來,只看著眾人道:「哀家如今還沒有看,按說這東西是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人看的,這是對太子妃的不敬。可有些人總是喜歡找點事情做,那麼哀家就讓你們瞧個清楚,但都給哀家記住了,若是上面有落紅,那些挑釁的人就不僅僅是個污蔑皇室或者污蔑皇后的罪名,還有一罪,那便是對太子妃不敬之罪。好了,嬌蕊,你就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話完,蝶嬪早已經嚇得臉色慘白身子發抖了,她似乎能夠預料到她這次完了,所以嚇得不敢去看那元帕。
蘇芸也是嚇得手心冒汗,但她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可當她看到那元帕上的落紅時,整個人一下子就癱軟在了椅子上。
太后見狀臉色鐵青,看著蝶嬪與蘇芸道:「怎麼,要不要哀家傳御醫在上面取點血然後與太子妃的融合一下,看它是不是真的是太子妃的?」
蝶嬪與蘇芸嚇了一跳,連忙跪在地上,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皇后臉上帶笑,卻不明顯,沐貴妃一張臉此刻可說完全白了,她將雙手緊緊收在袖籠裡握著,直到手心傳來陣陣疼痛感,她才收回神,露出得體的微笑。
太后冷冷掃了眼跪在地上的蝶嬪與蘇芸,冷哼一聲,起身由崔麼麼扶著就往內堂去,又狠狠甩下一句話。
「皇后,這裡就交給你了,哀家也喝了孫媳婦茶了,只是這茶雖好喝,泡的時間卻不對,似乎晚了些,更重要的是氣氛不對,所以始終是美中不足啊。」
眾人起身恭送太后離開,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
這時候,留在這裡做主的自然是皇后,柏路箏此刻心情無比愉快,站在一旁也不管其他人的臉色,兀自與寧君堯『打情罵俏』著。
皇后處事果決,從不給人喘息的機會,是以沒等蝶嬪與蘇貴妃求情,她已經一臉威嚴地開了口。
「來人,蘇貴妃先是請安遲到,對太后不敬,後又出言污蔑本宮包庇,則是對本宮不敬,加之懷疑太子妃不貞,又對太子妃不敬,三大不敬罪並罰,然念其為皇上撫育十皇子有功,就拖出去杖責二十,罰三個月月銀。」
話落,馬上有兩名太監進來將蘇芸拖了出去,對她那哭天搶地的求饒聲視若未聞。
皇后見蘇芸出去了,又將眼神掃過蝶嬪,卻並沒有立刻罰她,而是馬上又道:「蘇貴妃身邊的宮婢碧荷,不知分寸,對主子無禮,是為目中無人,又害得蘇貴妃落水,是為莽撞,拖出去杖斃。其餘宮人,皆是伺候主子不當在前,對太子妃無禮在後,統統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罰三個月月銀,立刻執行。」
這道懲罰一下,大殿外的院裡馬上傳出無數道哀求的聲音,然則不過喝口茶的功夫,所有人已經被帶了下去。
這時候再看蝶嬪,她已經嚇得全身都在發抖,額上還有細碎的汗珠往外掉。她怎麼也沒想到皇后罰起人來會這麼狠,還有太子妃,她原以為她是個溫和的,卻沒想到三言兩語就給自己安了個污蔑皇室的罪名,她這下可慘了,她並不如蘇貴妃那樣還有一個兒子,她只有一個女兒啊。
大殿內靜了好一會兒,皇后才又開口道:「蝶嬪先是頂撞本宮在前,後又污蔑皇室在後,連帶著,質疑太子、質疑皇上,幾罪並罰,本是非死不可,又念其為皇上撫育了五公主,則奪其封號降為才人,杖責五十,罰半年月銀。」
話一落,蝶嬪,不,是安才人已經被兩名太監拖出了大殿。
皇后掃了一眼沐貴妃,嘴上掛著一抹冷笑,眼裡卻含著深深的恨意,最後輕輕一抬手,似乎很疲憊地道:「罷了罷了,都散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沐貴妃最先行禮告退,看不出她有多不悅,但柏路箏知道,她現在恐怕已經恨死自己了。隨後齊貴妃與莫貴妃也告了退,緊跟著,那些個嬪妃都一一退了下去。
見人都走光了,柏路箏才上前扶著皇后往殿外走。
「母后,今兒這齣戲演得還精彩吧?」
皇后無奈地笑笑,拍著她的手道:「精彩是精彩,只怕以後你就處在風口浪尖上了,萬事切記要小心。」
柏路箏搖搖頭,乖巧地道:「母后,你看到了沒有,不是箏兒要故意去害她們,而是她們不想放過箏兒和您。身為太子妃,哪怕沒有今天這一出,箏兒也是處在風口浪尖處的。」
皇后想想也是,便點了點頭,但又馬上抬頭看著她,笑容更深地道:「本宮還以為你與堯兒真是情到深處做了錯事,沒想到,呵呵……」
柏路箏知道她在說什麼,忙又道:「母后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太子啊,太子做事向來有分寸,怎麼會……」
說到這裡她就說不下去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皇后看著心裡歡喜,卻又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那表哥,真是個糊塗的,被人利用了還兀自不知。」
「母后也別怪他,他向來那樣。」
這話自然不是柏路箏說的,而是一直跟著她們的寧君堯說的,他有時候是真的想將蘇傾衍給一拳打醒,一遇到美女,腦袋就全糊塗了。
皇后搖搖頭,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