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夏紫冰發怒 文 / 清雨綠竹
面前的女子,如夢似幻。十年未見,內心曾經有多少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娘!」他微微動了動唇,輕聲叫著。
櫻落雪轉身,不可置信的看著來人。眼底閃著淚花,不言一字。
「我是銘兒!」夜銘扯出一絲笑意,十年前的清醒一點點的在眸中呈現,「我來接娘回宮。」
話落,他卸開袍子,雙膝跪地。未曾多言,卻是在懺悔著曾經自己對她的誤會。想想自己的母親被關在這裡十年,只是為了他能夠平安。而自己誤會了他十年,內心便一陣酸楚。
「銘兒……」食指輕凝,抓住那冰冷的鐵欄。眼前的兒子,自己思念了十年。這十年來,她沒有哪一日不再想他是否平安。他一定恨透了自己。而如今,再次跪在她面前。就像自己重生了一般,眼底從來未曾這般開闊過。
「好孩兒,快起來。」櫻落雪眉睫微微蹙起,為自己擦了擦淚水。
「是!」夜銘起身,微微揚手示意開鎖。
那一刻,櫻落雪似乎從來不曾這般開心過。當年因為那個男人的妒忌,她踏入這裡。從此生不如死。她不明白,為何他可以三妻四妾。而她卻連想想心中曾經的初戀。竟都是錯。只是,如今終於又重新獲得自由了。她不再在乎這些。從此之後,她只願好好活著。能每日看著自己的兒子,便已是最開心的了。
再說夏紫冰,自從被迫搬入宮內。勉強住在這殿內,而心心唸唸的就是回去。只是,讓她憤怒的是,陌染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便一直未曾再出現過。想起那天晚上陌染所言,內心頓時急透了。這丫的該不會是把血玉搞丟了,怕交不了差吧?閒坐於貴妃椅上,但內心卻總是不踏實。難道真的如他所說?
「小姐,請喝茶!」侍女端著茶杯,緩緩走到她面前。
夏紫冰看了看侍女,「謝謝!」端過茶水,放在嘴邊。眉睫一蹙,內心突然湧現一股怒氣。
手中的茶杯被擲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可惡!」夏紫冰怒斥一聲。
「小姐饒命,小姐,都是奴婢的錯。」侍女應聲跪在地上,拚命的磕頭。
夏紫冰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似乎自己的發洩遷怒了小侍女。
「我沒說你可惡,起來!」夏紫冰看了看侍女,盡量使聲音溫柔些。
「是奴婢有錯,請小姐責罰。」侍女仍不肯起。
夏紫冰倒抽一口涼氣,頓時有些不耐煩,「你沒錯,你能有什麼錯。」
這話,倒像是反語。一時激起夏紫冰內心的諸多不滿,內心的怒氣頓時一頃而發。
「我叫你起來!」夏紫冰怒吼一聲。
「是!」侍女應聲而起,卻是不敢抬頭。
夏紫冰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帶我去找夜銘!」
「額……」似乎對於夏紫冰自稱島主的名字,有些不太適應,「小姐恕罪,奴婢也不知道島主在何地。」
夏紫冰嘴角不由的抽搐兩下,轉身自行離開。
「小姐,奴婢陪著您去吧。您……」看著夏紫冰身著如此寬大的衣服,依然已經遮不住那顯眼的一幕。不禁有些擔憂。
「你把那個收拾一下便好.」夏紫冰轉身指了指地上,獨自一人跑出宮殿。她從來都獨行獨往,如今她的殿內侍女的數量竟和夜銘男侍一樣多,這種優待雖然證明了她在夜銘心中的位置。卻是讓她極其不適。想當初整個冰雨閣,她可是一個侍女都沒有留下。
到了夜銘的寢殿,重兵把守,而她進去卻不曾受到阻止。只是,殿內空無一人。
「你們島主呢?去哪兒了?」夏紫冰微微蹙起眉心,對一旁的士兵問道。
「回小姐,島主出去有事了。」士兵答。
「……」夏紫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丫的,不如不回答。回答了也是廢話。
正當她憤怒無處可發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娘,這邊走!」夜銘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愉悅。
「娘在宮內生活了這麼多年,不會忘的。」再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
夏紫冰緩緩走過去,擋在兩人面前。看著夜銘,本想說自己此行的目的。而轉身看著一個超級大美女,一時間竟然有片刻失神。那一身紅衣,穿得是如火似焰,傾城絕世。她從來不曾看到過誰穿紅衣服穿的這麼好看過。剛才夜銘叫她什麼,娘,她就是怡雪閣的主人。夜銘失蹤了十年的母親。她立即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位姑娘是?」櫻落雪看著夏紫冰,不忍問道。
「娘,這就是我跟娘一路提到的那個姑娘。」夜銘笑了笑,那絕美的容顏瞬間綻放。夏紫冰只覺一陣頭暈,這丫的再笑她估計命都沒了。
「額,參見伯母。」夏紫冰微微福了福生,一副大家閨秀獨有的氣勢瞬間掩蓋了那浮躁的野性。
櫻落雪嘴角微微抿了抿,焰火般的紅唇笑得如花,連連將夏紫冰攙起,「倒是個可人的姑娘,老身如何受得起您一禮。你救了我兒子,倒是我該向你致謝才是。」
夏紫冰臉色一紅,「伯母何處此言,我救夜銘是應該的。您是長輩,折煞紫冰了。」
夜銘看著這丫頭,倒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規矩。原來她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自己似乎孤陋寡聞了。
「好了,娘,紫冰,我們先進去吧。」夜銘言道。
「嗯!」櫻落雪拉過夏紫冰的手,倒像是慈母般的溫暖。
夏紫冰無奈的笑了笑,陪著她走進去。自己的事情似乎又被耽擱下了。一直陪著櫻落雪聊得家長裡短,直到晚上才回到自己的殿內。
玉白的月光下,夏紫冰獨自坐在院內。無聊得仰頭望天,想起以前夜銘整天纏著她。但自從她住入皇宮之後,他還一次都沒來過。忙得真是不亦樂乎。
「陌染,他特莫的給本姑娘死出來。你個有種做每種承認的男人,我鄙視你。」
寂靜的夜,涼風劃過。夏紫冰明知道那小子不知道死哪裡去了,完全沒辦法聽到她在罵她。但還是抑制不住的罵出聲,發洩自己的情緒。
路過的侍女冷抽一口涼氣,看著夏紫冰不知該說什麼好。卻是忍不住好笑。這樣的主子倒是第一次看到。
「小姐,生氣對寶寶不好。小姐還是少生氣為好呢。」一侍女大膽的提醒。夏紫冰顎首,原來是自己在銘王府的那個丫頭。難怪這麼大膽呢。在殿內,每天面對這些木頭,夏紫冰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孤獨的存在。倒是難得有一個大膽的丫頭。
「唉!」她不由的歎息,「本姑娘也不想生氣!可是那個該死的男人為何要氣我,為何!」
那侍女無奈的搖搖頭,不再說話。
「讓我再看到那男人,我一定要將碎屍萬段。實在是太可惡了。」夏紫冰繼續歇斯底里的咆哮。那男人是不是生來就是跟她吵架的啊,有見過這麼可惡的男人麼?越想越火!
某侍女嘴角一陣抽蹙……
「紫冰!」死寂的院內,男子的聲音傳入。
侍女應聲恭敬一禮走了下去,夏紫冰微微的瞟了一眼,轉身未曾理他。
夜銘抿唇一笑,一襲月牙袍,勾勒著山水百畫雅致清晰。腳蹬金絲足履鞋,緩緩像夏紫冰走來。將自己所帶的一件女子專用的披風蓋在她的背上,並為她繫好。像是已經知曉她會如此,並不曾有任何失望的表情。
「這秋日寒氣較重,別坐在院內。小心著涼。」夜銘的口氣依舊溫潤溺寵。
夏紫冰輕輕凝眉,淡然一笑,「你放心,若是著涼,早就著涼了。」
夜銘應聲而笑,一張潔美若白玉般的面容微微展開。自來熟般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怪我這幾日沒來看你?」
「我知道你忙!」夏紫冰暗歎,她怪的並不是他。如今這裡根本就沒她什麼事了,這個島若是夜銘和陳雪還有陳爺爺幸福平安。別的事與她無關。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去,非常想。
夜銘唇角一凝,眼底有一絲不忍。半響,終是從新開口。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他口氣帶著無奈。似是非常不忍心開口。
「嗯?」夏紫冰帶著一絲好奇,轉眸凝視著他。
「紫冰,師兄他的確是不敢見你。」他不敢直視夏紫冰的眼眸,畢竟這事是他造成的。
夏紫冰眸光一沉,顯然這話在她心尖一痛。她何嘗沒想過陌染消失的原因,只是一直不敢面對這個事實。而看夜銘那表情,夏紫冰似乎更是證實了這點。
「他答應過我,好好保存的。」她明顯帶著憤怒,那血玉對她來說,是她的命根子啊。她這一刻幾乎想把那男人給抓出來狠狠的揍一頓。
「紫冰……」夜銘好不容易看上夏紫冰的眼睛,「這事都怪我……」他硬著頭皮將整件事說了出來。
「你們兩個怎麼不去死!」夏紫冰清澈的鳳眸瞬間佈滿血絲,當真是無語這兩人了。天吶,蕭,為什麼她會這麼悲催。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失望。她真的有種直接去撞牆的感覺。
「啊!!!」看著夜銘那無奈的表情,夏紫冰突然大吼一聲,轉身走進屋去,「我受不了啦,真的受不了啦!」
「紫冰……」夜銘無奈的追了進去,他預測過她會很傷心,很憤怒。但沒預測到,她竟然會這般不淡定。他神色不禁大急,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如何治理梨園島他都已經有了規劃,但對於她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夜銘竟手足無措。
未等他進入,夏紫冰已經走了進來。和剛才沒有什麼變化,唯一變的便是。她手上多了把刀子,乃是放在房間內削水果用的刀子。
「你……」夜銘惶恐不安的看著夏紫冰,下一秒,暗自吐氣。似是接受了這一切,「紫冰,我不會怪你的。」
「怪我什麼?」夏紫冰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腹中的憤怒鋪天蓋地而來,「夜銘,你殺了我吧,快,殺了我。」她抓過夜銘的手,將手中的刀放在他手上。
「紫冰,你別激動。聽我說。」
夜銘無奈的抿了抿嘴,他還以為她要氣瘋了,要殺她洩憤。原來是鬧這出。
夏紫冰冷眼看著夜銘,深吸一氣,似乎真的冷靜了一些,但口中所出之語差點沒讓夜銘吐血。
「當初怎麼不死了算了,至少現在不用在這被你折磨。上天為什麼要將我帶到這個島上來,被陌染整天欺負就算了,唯一的希望也被你們兩個親手掐滅。」夏紫冰咬牙切齒,當真是有些恨極,「當初我就應該直接走了,為什麼還要選擇救你。」
夜銘神色不由暗淡,雖然知道在夏紫冰心中他永遠比不上那個男人十分之一的份量。但聽到夏紫冰親口說出,還是心尖傳來一陣急促的痛。而這種痛,雖然不傷及生命。卻是讓他痛得無法呼吸,生不如死。紫冰,他終於明白當初師父為何要說他必須將你留在身邊一輩子。原來如此。他無奈的苦笑。他的毒雖然解了,卻又中了一種更深的毒。不知何時才能解除。
「抱歉!我只是太生氣了。」見夜銘帶著傷痛,沉默的低首。她似是有些不忍。轉念一想,剛才的話的確是太過沉重了。
「沒事……」他不由的自嘲一笑,「你生氣是應該的」是他自不量力總認為憑借他的一己之力,總有一天會將她留下。但這一刻他看得很清楚,她即便是真的對他存有情誼,也不會留下。島外,有她摯愛的男人存在。即便是地獄,對她來說也是天堂。
夏紫冰暗自歎息一生,內心沉重的看向上天。似乎對自己的命運有一種不解,她曾拚命的去爭取自己的東西,自己的權利。而如今她淡泊一切,只願留在他身邊。平靜的過一生,從此不再有任何追求。而上天竟然讓她生不如死的存活在這島上,讓她承受著思念的痛苦鍾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