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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開棺 文 / 玲瓏如玉

    鍾離月跪在地上眼巴巴看著眼前臉色陰暗的男人,東方舒看著鍾離月手臂上的傷心中已經明白了一二,她走過去伸手扶起鍾離月,「姑娘,自古犯了錯就應當受到責罰,姑娘還是別惹王爺生氣了。」

    她眼中裝滿了一絲讓人難以分辨的情愫,卻讓鍾離月莫名的心安了一些,她隨著東方舒起來,好似讀懂了她眼中的允諾,她會救小藍的!

    她點頭,不再多說,東方舒隨後走到一邊,小聲吩咐著身後的奴僕。

    皇帝沉默看著眼前的幾個人,最後目光還是落在段毅的身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毅面色鐵青,才有接著話茬說起來。

    人們聽完頓時都驚訝非常,原來這小侯爺與賀蘭楓還有這樣一段恩怨。

    「你在菊花村遇到了她,然後一見傾心?」賀蘭雲口帶疑問的說道。

    段毅頓了一下隨後看眼東方舒,點頭說道,「是的,只是我沒想到她是瑞王的女人。」

    賀蘭楓臉色繃緊,一言不發,明顯舊事重提仍舊心中有氣。

    賀蘭上艦點頭,眼神頓時銳利,「祺兒你也在街上遇到了他們?」

    賀蘭祺不得不承認,狠狠剜了一眼段毅,「回父皇,兒子是遇到了。」

    此時,事情更進一步。

    段毅一向與賀蘭楓沒有來往,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幫他圓這謊話,況且還有賀蘭祺作證。

    賀蘭上艦心中微頓,她真的只是一個民女?

    「可是,若是這一切都是有意安排的呢?」賀蘭雲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聚到他的身上,賀蘭楓冷笑一聲,「二哥說笑了,只怕我還沒那麼大的面子能勞動小侯爺與三哥。若說一切早有安排,倒是二哥的消息夠靈通。」

    賀蘭雲頓時啞口,臉色漲紅對看向賀蘭楓。

    「皇上,事情就是這樣。那日臣一時糊塗,冒犯了瑞王,今日特意前來致歉。正巧皇上也在,就替臣做個證明。」隨後他一轉身面向瑞王賀蘭楓,深深一禮,「還望瑞王寬恕!」

    賀蘭楓唇角一勾,「還望小侯爺日後謹言慎行,切勿在給段老侯爺臉上抹黑了。」

    段毅頓時無地自容,深深施禮,「謹記王爺教誨。」

    這裡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急匆匆的便告辭了。

    皇上此時眉頭緊蹙,這狀況越來越複雜,卻是越來越證明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也許他根本就不該如此去猜度老六,可是這個女子著實在他的心中也烙了一塊傷疤。

    「父皇,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還要開棺嗎?」

    賀蘭軒說道。

    賀蘭上艦眉心擰結,隨後沉沉的呼出一口氣,罷了,因為一個女人擾的眾人不得安寧,更何況幾個兒子明爭暗鬥更是讓他心中失望,實在是得不償失。

    「算了,這件事就此打住,以後不許有人再提了。」賀蘭上艦閉目說道。

    「父皇,事已至此,兒子覺得應該」賀蘭祺急切開口,卻被賀蘭上艦一聲厲喝打斷。

    「住口。」

    頓時屋子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敢在做聲。

    外面突然人生吵雜,頓時賀蘭楓眉心一擰,厲聲說道,「大膽,誰在外面吵嚷,若是驚了聖駕,格殺勿論!」

    「是誰這麼大的火氣啊?」

    一道嬌媚柔軟的聲音先至,隨後一道絕美嫵媚的身姿飄然而至。

    主位的皇帝頓時自座位上彈起,臉上的怒容隨後化解,「煙兒,你怎麼來了?」

    他甚至往前走了幾步,迎了上去向女子伸出手。

    女子甜美一笑,伸出盈盈玉手。

    「我想你了,所以來看看。」她很是隨意的說著,已經被皇帝帶到主位上坐下。

    我想你了,多麼簡單隨意的理由,可是宮妃私自出宮可是死罪。

    眾人見禮,隨後落座。

    「朕早知道你想出來透透氣,便讓你一起跟著來了,省得你再跑一趟。」皇上的話在人們意料之中。

    皇貴妃在後宮中的聖寵,人人皆知,而皇上一世英明神武卻終究難逃紅顏繞指柔。

    流煙輕聲一笑,隨後眸光看向鍾離月,面露驚訝之色,「她是?」

    她沒有莽撞,說明她今日前來絕非什麼隨意,而是也聽說了風聲,特意來此。

    鍾離月緩緩下拜,「參見娘娘。」

    流煙頓時笑道,「起來吧,不過看著還真像那個丫頭。」心中暗想,她不叫自己皇貴妃,只是尊稱為娘娘,要麼就是故意如此,要麼就是當真拿不準自己的身份。

    「皇上,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流煙媚眼如絲看向皇帝。

    賀蘭上艦執起她的手,柔聲說道,「只是在談論這個丫頭而已,她長的與晨曦實在是太像了不是嗎?」

    「噢,那麼最後是怎麼個結果呢?」她輕輕皺起眉頭,一笑一顰間斂進風華絕世。

    「結果事實證明她只是一個民女而已。」皇上一雙眼睛佈滿柔情,眼中此時除了佳人,再無其他。

    鍾離月看著眼前這一對深情對望的男女,心中頓時不解。

    既然皇上如此深愛皇貴妃,幾乎將後宮所有恩寵都賜予她,那麼他又為何要對自己動用心思呢?

    而令她更加不解的是,這個女人如今已經恩寵無限,獨霸君王心神,又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的要將別的女人推到皇上的身邊呢?

    她實在是想不通,此時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回娘娘,本來是想開棺驗屍的,可是父皇有些累了,所以就算了。」太子在一旁無心的說道。

    絕美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好奇之色,「皇上累了嗎?」

    賀蘭上艦不解的看著她,「愛妃想做什麼?」

    「我還從沒看過開棺驗屍,如果皇上不累就陪臣妾看看。」她柔聲說道,那開棺驗屍從她嘴裡說出似乎完全變了意義。

    這個女人的風華絕代,傾國傾城一瞬間讓鍾離月撼動。

    她多麼像一個人,只不過她更妖艷些,而她的母妃更加秀逸些。

    皇上略略沉思,「這個開棺驗屍可不是什麼好玩事情,朕怕你會嚇到。」

    女子突然自男人的身側站起身子。臉色肅穆,「燒殺搶掠,浴血殺場,臣妾何止一次見過?就算從前害怕,經歷了這些之後,便也都不怕了。」

    她轉而看向男人,「流煙的膽子是被嚇大的,所以皇上不必擔心。越是驚恐駭人之事,越不會讓臣妾害怕,只會讓臣妾更加堅強。」

    皇上的臉色頓時一暗,整個人彷彿都因為女人一句話而抽去了精神。

    最後他點頭,「好,太子你去安排吧。」

    所有人的面上各有所異,不過驚訝之色卻無法隱藏。

    賀蘭楓的臉上帶著一副悠然之色,彷彿此事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賀蘭博與賀蘭軒心中暗暗一震,他們都不希望眼前的女人出事,前者是為了鍾離月,後者是為了另一個人。

    賀蘭祺的臉上帶著一抹自得的微笑看向鍾離月,隨後接到賀蘭上艦嚴厲的目光而趕緊垂下頭。

    鍾離月的傷已經上了藥,她站在大廳中間,手臂上的傷口鑽心疼痛。

    賀蘭楓的視線凝著她,她蒼白的小臉上難掩的憂色讓他的心頭一疼,彷彿被未開刃的刀狠狠割了一下,硬生生的鈍裂。

    他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她卻看到他給了自己一記安慰的笑容。

    她不擔心?

    她怎麼能不擔心,菊花為她而死,即使與她一模一樣的容貌,可是又怎會再巧合到手臂上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心型傷疤?

    早上,七夜走時冷冷丟下的那句話,讓她做了這個決定。

    用滾開的水將自己的手臂燙傷,為了完全掩住傷疤,她又將泡挑碎,露出裡面的嫩肉再燙一回。

    撕心裂肺的痛,她沒有喊出一聲,緊咬牙關之後她暈倒在當場,可是她不後悔。

    不管自己與他是否有誤會,他是否能給自己一個幸福的未來。

    她的命是他給的,只要這一個理由就夠了。

    足以讓她心甘情願為他做出任何犧牲,她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連累他。

    不多時,棺材被運進王府,所有人都起身來到院子裡,看著這具朱紅色的棺材。

    上好的棺木,裝殮了一束香魂。

    皇貴妃依偎在皇帝身邊,雙眼銳利的盯著棺木。

    賀蘭上艦亦注目緊盯,賀蘭雲走到院子中間,看看完好的棺木,然後回頭向賀蘭上艦說道,「父皇,棺木完好,現在可否開棺。」

    賀蘭上艦點頭,「開。」

    賀蘭雲答應著便命令手下的人開棺,這時一個瘦弱的身影快步來到跟前,「太子殿下,一切皆是因民女而起,民女懇請太子殿下吩咐左右手下留情,不要再驚擾了已逝的靈魂。」

    賀蘭雲一怔,沒等他開口說話,便聽見賀蘭博大步過來說道,「是啊,縱有千錯萬錯,她已經以命相嘗,實在是不該再打擾她的亡靈。」

    賀蘭雲淡淡說道,「八弟,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多說了,今日這棺是勢必要開的。」

    然後看眼手下,「下手都輕著點!」

    鍾離月才緩緩鬆了口氣,退後一步眼睛卻緊緊盯著棺木,心中一陣酸澀漲烈。

    這裡面躺著的本該是她,可是命運交錯,讓她得以撿回一條命。

    可是,她與菊花卻是心中愧疚不已。

    因為她一人,損了她一家三口之命。

    雖然不是她親手所殺,卻正是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她始終難辭其咎!

    想起大娘臨關門時臉上那抹笑容,和門上飛濺起的艷紅鮮血,她心中的恨便鋪天蓋地而來。

    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手心一片模糊滲出鮮血而不自知。

    賀蘭楓不知何時走上前,大掌包裹住她顫抖冰冷的小手。

    一股溫暖自手上傳來,她抬頭對上賀蘭楓溫和肯定的目光。

    他的笑容莫名的讓她心安了不少,他的肯定神情似乎在告訴她,不要擔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還他以同樣的微笑,然後張開手掌與他十指交纏。

    身後一雙玉致玲瓏的水眸頓時一緊,伴著心中刺痛別開視線。

    東方舒告訴自己,他不過是為了大局而已,僅此而已。

    紅棺開啟,不知道會不會驚醒沉睡在異世的靈魂,太陽此時被烏雲掩去,頓時天色變得昏暗。

    幾隻灰鳥在天空中打著轉,呼嘯之聲帶著無盡的哀鳴之音,讓人莫名的心中升起幾分悲涼。

    「我不想別人驚擾她!」她側過頭在他耳畔輕聲說道。

    他點頭,「去吧。」放開她的手。

    她一步一步走向紅棺,終於她有機會親自與自己的恩人說一聲謝謝,可是卻是如此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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