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朕便賜你為瑞王妃! 文 / 玲瓏如玉
兩世為人,她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經歷。
開棺驗屍,而且那還是她此生最要感謝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她慢慢的走過去,這短暫的路程卻讓她覺得如此漫長與煎熬。
心中說著無數次的對不起,極力克制眼中的淚水不要落下,她知道這一刻無論有多痛,她都不能哭,為了賀蘭楓也為了自己。
更為了菊花的一片恩情,她不能讓菊花白白犧牲。
「皇上,驚擾已經逝去的靈魂是菊花的錯,不該生的這樣一張面孔,所以這最後的檢驗可否讓菊花來做,菊花想親自與公主說聲抱歉。」
她在棺材前對著正中間的王者跪下。
賀蘭上艦眸光中閃耀著渾濁的光芒,身旁的女子輕聲說道,「還是位有情有義的姑娘,皇上就准了吧。」
皇帝終於點頭,「你去吧。」
她才站起身子,看眼賀蘭楓,堅定的眼神相識而笑。
菊花的手臂上是不會有那疤痕的,接下來便會水落石出,一場殺戮在即。
她不怕死,可是卻怕他死。
突然耳旁響起東方舒與她說的話,她此刻與她一樣也害怕,怕自己會連累賀蘭楓。
所有人都慢慢圍上前來,這檢驗的當口有些人是自然不會錯過的。
比如,賀蘭雲,再比如,賀蘭祺。
賀蘭博的眼中極盡複雜的神情,並非落在棺內而是落在棺外的女子身上。
他還記得,她說,我還沒教你唱家鄉的小曲呢!
如今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卻害怕從此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怎麼辦?
他絕不能再讓她有事,不能讓她再死一次。
他要救她!
看看四周,皇帝高高在上看著眾人,左右都是大內高手,他想帶著她走,似比登天。
可是,這卻阻擋不了他要救她的想法。
雙手緊握,右手慢慢拉到腰間,壓在腰間的軟劍上。
心中打定了主意,一旦敗露他便帶著她即刻逃走。
景王賀蘭軒面色平靜,視線在賀蘭博身上一掃而過,隨即落在賀蘭楓身上。
賀蘭楓微微側目,將視線自鍾離月身上錯過,與賀蘭軒對望。
棺木開啟,一股屍體的腥臭味道頓時瀰漫在院子裡。
賀蘭祺頓時掩住口鼻,看向賀蘭雲,「二哥你也真夠吝嗇了,既然棺木都用了上好的,就不能在棺材裡給她弄點防腐的香料?」
賀蘭雲看他一眼,輕笑道,「三弟倒是有心了,二哥沒有想那麼周到。」
流煙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就如同她所說,她是個見慣了慘烈的人,此時的一切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
「皇上,我們也過去看看!」她輕聲說道,艷眸中斂盡嫵媚,刀鋒一樣的視線落在棺木上。
賀蘭上艦本是想拒絕,可是怎耐他的心中也實在好奇的很,棺木中躺著的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鍾離月,對於他來說亦是十分重要。
於是皇帝與皇貴妃也移步而來,鍾離月此時已經站在棺木旁,狂風此時而起,風沙迷了她的雙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棺木中的人映入眼簾。
一身素衣似雪,白皙的皮膚上已經有了點點屍斑,卻真如太子所說沒有腐爛。
一頭烏黑的秀髮散落在身體兩側,遮擋住了大半邊容顏。
此時所有人都已經聚集在此,只等著看棺中的女子廬山真面目。
鍾離月輕輕的伸出手,顫抖的無法自已。
輕輕的撩開她的髮絲,一張安詳乾淨的臉孔隨後映入眼簾。
她的臉上帶著笑容,那樣無怨無悔,那樣安靜恬淡。
鍾離月的心被狠狠刺痛了,這笑容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是她在牢中被救走時看到的,她微笑著看著自己的表情,當初她迷茫,甚至不解,可是此時她卻突然明白了。
菊花,那時候你是想告訴我,別害怕,是嗎?
你想讓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心甘情願,讓我不再負疚是嗎?
可是,菊花,我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這一份救命之恩。
菊花的笑與她的母親一樣,讓她悲痛,讓她無法忘懷。
抽氣之聲不斷響起,此時棺裡棺外兩個女子一模一樣的容貌讓人一時間有些恍惚。
究竟誰才是菊花,誰才是鍾離月?
雖然死去的人毫無血色,那微笑卻依舊栩栩如生,要不是那手臂上的屍斑,讓人甚至錯覺,她只是睡著了。
「御醫,你查一下她是否帶了人皮面具!」
賀蘭雲的聲音響起。
鍾離月頓時一陣冷笑,「太子殿下想的還真是周全。」
儘管她不想叨擾菊花在天之靈,可是她知道她阻止不了,可是竟管阻止不了,她也想試試看。
「太子殿下就不怕她在天之靈會怨怪你嗎?」她聲音輕顫。
賀蘭雲卻一聲輕笑,「我什麼都不怕,只想知道事實。」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人按住了手臂。
抬頭看去,看到的是賀蘭楓安慰的視線,他輕輕擁過她,「沒事,她不會責怪任何人的。」
深深吐出一口氣,她緊緊抓住賀蘭楓的手臂,整個人都在顫抖。
只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體會她此時的感受,那是猶如被人用刀生生剜去自己的心肺一般。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卻還要在眾人面前受到這樣的侮辱,菊花,我對不起你。
御醫,伸手便要進去檢驗,一個絹絲手帕卻在此時飄落,正好蓋住菊花的容顏上。
「死者已矣,也不能隨意輕薄。」
說話的人真是皇帝的寵妃,流煙。
御醫一看貴妃娘娘都出手,頓時雙腿打顫,急忙跪下,「還請娘娘明示。」
太子再大,大不過貴妃娘娘,他此時不知道貴妃娘娘的用意哪還敢動作。
鍾離月頓時心中一喜,剛要跪謝卻被擁著自己的男人無形中阻止。
「下手輕點。」流煙面色嚴肅的說道。
御醫才起身過去,隔著那手帕檢驗。
一旁的太子雙手緊緊攥起,一雙眼睛銳利中透著殺氣的落在流煙的身上。
一國太子,卻不及一個後宮嬪妃!
「回皇上,娘娘,棺中人並非帶有任何人皮面具。」
御醫的結果讓有些人沉下了心,讓有些人疑惑不已。
「若是她的右手臂上也有一塊心型的疤痕,她便是月兒無疑!」說話的是鍾離婉。
皇上點頭,一旁的太子立即要示意隨從去檢驗。
「我來!」鍾離月朗聲說道。
沒有人反對,她便再次來到棺前。
心中默默念著,菊花,無論今天最後是什麼結果,我都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手下沒有再遲疑,她伸手過去執起菊花的右手臂。
心中忐忑萬分,那結果似乎在她心中早已經如同明鏡般清楚,可是賀蘭楓的微笑卻又讓她覺得那麼的踏實。
賀蘭博腰間的手驟然一緊,他此時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一旦那人手臂上沒有能救鍾離月的疤痕,他便趁眾人不被,果斷的帶著鍾離月逃走。
天大地大,他願意帶著她去流浪。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按在他腰間的手上,他頓時心中一驚,抬頭望去碰撞上一道帶著安穩笑意的眸子。
賀蘭軒淺淺一笑,輕微的搖搖頭,好似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般。
隨後他又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是賀蘭楓正看著自己,眸色生冷。
他將手慢慢鬆開,心中雖然波濤洶湧,但是心卻漸漸沉下。
這時,只聽到人們一聲驚呼。
鍾離月只覺得這一瞬間自己好似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菊花手臂上赫然出現的心型傷疤讓她的心狂喜不已,隨後疑慮重生。
這一刻,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躺在裡面的是鍾離月,還是她是鍾離月。
一切來的那麼突然,彷彿絕處逢生一般的奇跡。
她此時慢慢回神,讓自己的心漸漸的沉澱。
也重要明白了為何賀蘭楓一直那樣的自信安穩,原來一切他早已經料到,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一切水落石出,她此時的身份已經無需再懷疑。
賀蘭上艦的眸色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可是這絲失望卻沒有逃過身邊女子的雙眸。
她唇邊微微蕩漾出一絲滿意的微笑,他心痛了!
「從此後你們誰也不許再提及此事,如今已經水落石出,老六你受委屈了。」賀蘭上艦欣慰的看著賀蘭楓。
賀蘭楓微微躬身,「父皇為兒子證明了清白,兒子感激不盡。」
賀蘭上艦微微點頭,隨後看向賀蘭祺與賀蘭雲,「兄弟之間不懂得互幫互助,偏生去製造是非。若是沒有這件事,朕還看不清你們倆個的心思竟然如此狠辣。都給朕回去面壁思過一個個月,沒有朕的命令不准出府。」
賀蘭祺與賀蘭雲頓時跪下齊呼,「父皇兒子冤枉!」
「休要多言,即刻下去。」皇上狠厲的聲音讓兩個人都不敢在說話。
「今日委屈你了,你好生養著身子,若是他日為朕生下一個孫子,朕便賜你為瑞王妃!」
賀蘭上艦看著鍾離月說道。
鍾離月看著賀蘭上艦卻愣怔了,賀蘭楓趕緊拉拉她的手,「還不快謝恩。」
她才隨著賀蘭楓跪下。
「皇上,既然今兒御醫也在,不如就為她瞧瞧吧。經過了這一小天的折騰,可別動了胎氣!」流煙笑盈盈都說道。
賀蘭上艦好似豁然開朗一般,頓時點頭同意。
而鍾離月卻再一次心神忐忑起來,她如今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麼會有孩子呢?
眼角略過皇帝身邊那妖艷的女人,這個女人還真是蛇蠍心腸,若不是她,今日菊花根本不必被驚擾,此時她又發難與自己。
她絕對不是發什麼善心,怕自己動了什麼胎氣。
可是,一切疑惑都已經解開,連皇帝都信了,她卻不信嗎?
賀蘭楓扶起她,連忙吩咐東方舒去準備。
「她的院子遠,就在靜園中診脈吧。」東方舒片刻後回來說道。
皇帝看看一旁的妃子,點頭答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