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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爭吵 文 / 蕭瑟紅

    傍晚時分,公子玉簫回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一身紅衣黑靴,面容雖是平常,然一雙明亮的眸子,如一把玄鐵劍般亮到不容任何人忽視。他目光炯炯的望著顧天瑜,那般耀眼的亮竟是連天邊紅霞都無法比擬。

    顧天瑜瞬間愣在了那裡,而後她欣喜的,外帶一分心虛的望著那人道:「郡王爺?你怎麼也過來了?」

    原來,來人正是帶了易容面具的戰北野。雖說那張臉極其普通,然獨屬於戰北野的,鷹隼般陰冷的眸子,她顧天瑜怎麼會認錯?何況,那雙眸子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眼底帶著足以燃燒一切的怒火。

    顧天瑜挑了挑眉,她立在廊下,含笑望著走來的戰北野,而後將目光投向公子玉簫,公子玉簫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回了房間,繞過她時,只是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詭異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如勝利一般的表情,讓顧天瑜突然便想起了璃國皇宮的那個,驕傲的,不羈的,面善心壞的公子玉簫。

    他什麼時候又變回去了?變回了那個她熟悉的,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窮極一切去愛去傷害的男人。

    戰北野已經來到了廊下,他此時眉頭深皺,十分不滿的望著從方才開始,便只將目光停留在公子玉簫身上的顧天瑜,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

    顧天瑜聽到磨牙聲,方將視線收回,她警惕的望著戰北野,凝眸道:「郡王爺,無事不登三寶殿,看您這模樣,那事情似乎還不是小事。」此時的她已經小心收起了見到他時那剎那的欣喜,又變回了那個工於心計,說話愛繞彎子的顧陰謀。

    戰北野始終目光沉沉的望著她,他心中酸澀,原本以為她在別離這兩個半月後,會發現原來他的到來會讓她如此欣喜,而這份欣喜亦或帶著別樣的情緒,可是,她的欣喜太短暫,短暫到他不得不承認,她始終只把他當成朋友。

    而那個分明被她狠狠踩在腳底下,又狠狠的戳了她心上無數個傷口的公子玉簫,不知為何竟能讓她露出那番小女兒情懷,她看他的眸光,似陽光下漸漸消融的雪,似春風中微微拂動的柳枝,那般溫軟,那般戀戀不捨,讓他的一顆心,似淬了毒般痛苦。

    戰北野垂下眼簾,壓下眼底那因嫉妒而洶湧而至的怒火,旋即抬眸,眸光清定的望著顧天瑜,冷聲道:「本王聽說,你要去京城,入宮為那勞什子的皇帝看病?」

    顧天瑜露出一個不出所料的笑意,她微微頷首,眸光堅定道:「不錯。」

    戰北野立時橫眉怒吼道:「你瘋了?沈墨濃存了什麼心思,你會不知道?莫說他得了病,他縱是現在就要斷氣了,那也不關你雲升什麼事。你這個女人,為何該心軟的時候不知道心軟,不該心軟的時候,卻要交出一顆同情心?」

    顧天瑜知道戰北野是在關心她,但縱然如此她的面上還是帶了幾分不悅,她挑眉反問道:「那麼,王爺認為什麼時候是雲升該心軟的?」

    戰北野不知道她會突然反將一軍,想要回答,但看到她那雙明顯染了不悅情緒的丹鳳眸,哪裡還有和她爭論的心思?他狠狠拂袖,冷聲道:「你不知道?你雲升何其聰慧,會不知道本王的意思?」

    顧天瑜這下是真的火了,她面色凝重,目光沉沉,冷聲道:「雲升愚鈍,當真不知,雲升只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沈墨濃雖為一國之君,雖對我有企圖,但是他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副模樣,我與他之間,總歸是我欠了他的,要我看著他死?不可能!」

    言畢,她冷冷拂袖,轉身便走回房間,關門的那一剎那,她突然抬高嗓門,似是也要讓隔壁那個男人聽清楚她的一字一句。

    「我永遠忘不了,在我沒有依靠的時候,是他,給了我所有的力量。他是我的仇人,更是我的親人!我無法捨棄他,縱然我要這個天下,也要他用安然無恙來換!」顧天瑜說至此,咬了咬牙道:「郡王爺若是來說這件事的,那便請吧,雲升固執,我意已決,任誰勸也沒有用!」

    說罷,她將門狠狠關上,聲音之大,直震得那木門微微晃動,連帶著發出細微聲響,似是要坍塌下來一般。

    廊下,戰北野怔怔不語的瞪大眼睛望著那緊閉的房門,那冥紙小窗後朦朦朧朧可見顧天瑜那弧度完美的雙肩,她就那樣憤怒的抵著門,以完全拒絕的姿勢,背對著站在廊下張望的戰北野。

    而隔壁房間,公子玉簫安靜斜倚窗前,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梅花,他就那樣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那朵花,腦海中盤桓的卻是顧天瑜那認真而堅定的話語。

    是仇人也是親人?顧天瑜為何你對所有人都這般心善?這樣的你,讓我無法確定,願意用溫柔目光注視著我的你,究竟是因為愛而不計較,還是因為你本就太善良,太容易原諒而接納這樣的我?

    不過此時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微微含笑,透過紗窗凝眸望著那始終如雕塑般巋然不動立在廊下的男子,想看看戰北野究竟要轉身走人,還是如他一般,折損在顧天瑜的手上,殊不知戰北野,早在地下行宮時,便在與顧天瑜的對戰中,完敗。

    正是因為如此,戰北野清醒的知道,顧天瑜這輩子不可能是他的,既然如此,他太過遷就順從,只會讓她更肆無忌憚。遂他走上長廊,重重扣動門,無奈方才閂了門的顧天瑜已經來到了書案前坐下,理也不理那準備發火的王爺。

    戰北野手一運氣,便要將門震碎,卻聽顧天瑜聲音涼涼,卻威脅力十足的說道:「王爺今日若破了我的門,便當做是割席了,從此之後,你休要再見我。」

    戰北野生生壓下流動的真氣,他氣急敗壞的瞪著那冥紙小窗裡模糊的影子,瞪了半響,發現顧天瑜壓根連頭都懶得抬,一股子怒火沒處發洩,遂他再不敲門,而是聲音冷淡卻又帶著急切關心道:「雲升,不是我要強制你做什麼,或者干預你的決定,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身後有多少士兵的性命?有多少人在等著你發號施令?你知不知道若你出事,你苦心經營的計劃,便永遠實現不了。」

    顧天瑜依舊沒有說話,她只是安靜坐在書案前,埋頭認真寫著什麼。

    戰北野頓了頓,繼續道:「何況,沈墨濃本就對你勢在必得,你這樣去無異於狼入虎口,他怎麼肯放你走?難道你甘心願意留在皇宮中,做他寵冠六宮的皇后?」

    說至此,戰北野的面色一沉,似是只要想到顧天瑜穿著鳳冠霞帔,卻是像另一個男人走去時,他的整顆心便疼痛異常,險些不能呼吸。

    顧天瑜還是沒有說話。戰北野的面色漸漸黑了下來,然面對顧天瑜的承諾,他也只有無可奈何的地步,遂他無奈歎息,剛要準備告辭離開,熟料顧天瑜突然冷聲開口道:「我既然要去,自然有我完全的計劃。」

    聲音越來越近,如顧天瑜就站在他面前一般。然後,下一刻,顧天瑜打開房門,戰北野的眼眸中爆發出一抹喜悅,那喜悅猶如沉黑的地平線上,突然乍起的屬於晨曦到來的第一道光,可是,那光還未照亮整個世界,便被滾滾烏雲悄無聲息壓下。

    因為,顧天瑜的門,只開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她將一張紙遞出去,戰北野面色陰鬱的接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顧天瑜再次關上了門,並冷聲道:「走好,不送。」

    戰北野望著手中那張紙,氣哼哼的背過身去,陰沉著面容將那信讀完,他原本陰鬱的面色漸漸緩和,微微蹙起的眉也徐徐舒展開。

    公子玉簫推開門,淡淡道:「郡王爺還沒走?」儼然是一派二主人下逐客令的感覺。

    戰北野偷偷將信放入袖口,轉身,他鋒利的眸光幾欲射穿公子玉簫那含笑的表情,額角青筋突突突的跳著,此時的公子玉簫笑的就像一隻狐狸,沒有了在地下行宮時那冷漠無情,看起來純良無害而又邪氣橫生,一如戰北野在郡王府中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

    這個狡詐的男人!戰北野咬牙切齒的望著他,心中有苦說不出。顧天瑜大概不知道,是公子玉簫讓人通知他她要去京城,又讓人告訴他,唯有他的話她才會聽幾句,他個笨蛋,只關心顧天瑜的安危,竟連這等屁話都相信了!結果

    戰北野抑鬱的望著緊閉的房門,無論怎樣,她顧天瑜是徹底生氣了。因為,戰北野不知道沈墨濃對於她,究竟有著怎樣的意義,他的蠻橫,只不過是在戳她的傷疤,而她最討厭的便是不被理解,特別是,不被朋友理解。

    「沈公子看起來過的甚是愜意,本王都快忘記了是誰,當初每日裡橫眉冷對,恨不能一劍把雲升給捅了,而今卻是這般恭順討好的模樣,怎麼?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自己那未婚妻小魚兒?」戰北野怒極反笑,聲音陰冷道。

    公子玉簫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那原本明亮澄澈的眼底,亦覆了一層陰霾,他攏了攏袖子淡淡道:「王爺說笑了,在下既然是雲升的侍衛,自然要馬首是瞻,鞠躬盡瘁,倒是王爺你,家有妻兒,卻依舊存了不該有的心思,為人所不齒。」

    戰北野面色一冷,正待反擊,忍無可忍的顧天瑜突然咆哮道:「要吵架滾出院子吵,別在我門口絮絮叨叨的!」

    戰北野和公子玉簫微微一愣,而後互相冷哼一聲,便轉身,各自走開。

    戰北野自然是離開了宅院,公子玉簫因為被戰北野戳中了痛處,心情也有些抑鬱,不過一來到廚房,他的心情便放鬆了不少,繫上圍裙,挽起袖子,他便開始心無旁騖的燒菜做飯。

    而天邊,黃昏終過,黑暗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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