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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煙火味 文 / 蕭瑟紅

    顧天瑜從廚房離開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門前,她的手卻突然頓在那裡,旋即,她後退幾步,目光微瞇,旋即,她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大開的窗戶前,那擺的好看的一束梅花。

    陽光溫軟,穿過那一片梅林落到窗前,似是也對這束梅花格外關照,那花瓣尖似鍍了金一般精緻,幽幽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那是公子玉簫今早折的花,他何時進了她的房間,將這束花精心擺好?顧天瑜無奈的蹙起眉,而後繃緊面容推開門,幾步來到桌前,她將那花自花瓶中拿出,狠狠抬起,似要將其拋擲在地上,卻在最後一刻停住動作。

    抬眸望著那只要自己一鬆手,便會被棄之如敝履的花,顧天瑜自嘲的笑了笑,罷了,人總有太多應該捨得,最後卻捨不得的東西。即使是做戲,可是公子玉簫,你的每一次刻意討好,都讓我痛並快樂著。

    顧天瑜重新將花插.入花瓶,而後,她關了窗戶,似是刻意要將自己的房間弄得密不透風,讓公子玉簫一點也看不到裡面的痕跡她才甘心。

    她躺在榻上,想起剛剛在廚房的事情,突然有些後悔,說出那些話,是不是就代表她顧天瑜輸了?輸?她從榻上坐起,面色有幾分頹然,心道,在這一場繁雜冗長的愛情中,她不是早就輸得一敗塗地了麼?

    因為睡不著,顧天瑜乾脆拿了醫書,準備好筆墨紙硯,便繼續抄書。無論何時,只要打開歐陽少衡留給她的醫書,嗅著那淡淡的墨香,縱然一顆心再凌亂,也能瞬間平靜下來。拜歐陽少衡所賜,顧天瑜而今用毛筆越發順暢了,她的字自然也越發清秀好看了。

    「咚咚咚。」半個時辰之後,公子玉簫叩響了顧天瑜房間的門,不過顧天瑜明顯不想見他,遂她只是懶懶道:「我睡了,有什麼事就在門口說罷。」

    公子玉簫微微蹙眉,這世上,說謊能臉不紅氣不喘的,估摸著也只有顧天瑜了。但是他知道她定是在生氣,遂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他再次叩門,換來的卻是顧天瑜的沉默。

    公子玉簫略有些無奈的微微歎息,他躬身,將手中托盤放到地上,隔著密格紗窗,他深情的望著那奮筆疾書的女子,柔聲道:「雲升,飯菜我放在這裡,你若餓了,便端進去吃罷。我出去一會兒,一會兒就回來。」

    顧天瑜手中的筆微微一抖,她訝異的抬眸,卻見模糊的妃色身影已經轉身離去。猶豫許久,顧天瑜擱下筆,繞過案幾來到門前,推開門,她果然看到那裝滿飯菜的托盤,正安靜的擺放在那裡。

    「這傢伙,記得自己會做飯,卻永遠不會記得,他第一次下廚是為了誰把?」顧天瑜蹲下來,目光愣愣的望著那香氣撲鼻的飯菜,突然就想起當初看不到時,他的千依百順,眼淚便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搖搖頭,一把將眼淚抹去,吸了吸鼻子,冷聲道:「哭哭哭,有什麼好哭的?他現在是我的奴才,為我做飯是應該的,顧天瑜,不要想太多。」

    說罷,她端起托盤,轉身「彭」的一聲關上了門。

    房簷上,公子玉簫躺在那裡,眼底帶著幾分溫軟笑意,小傻瓜,我怎麼會不記得呢,那時候你就坐在庭院中,雖看不到我,卻那般溫柔的望著御膳房的方向

    顧天瑜幾乎是狼吞虎嚥將那早飯吃完的,如果公子玉簫看到她吃飯時候的模樣,定會感到心疼——那分明是在告訴他,她的眼中,吃了這頓,便沒有下一頓般。

    顧天瑜吃過飯後,微微推開門,一雙眼睛謹慎的在院內掃視一圈,沒有見到公子玉簫,她這才放心的推開房門,端了托盤來到廚房,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她便急急往房間趕去,生怕自己走慢一步,便會撞上回來的公子玉簫。

    誰知,當她還沒走到房門口,只聽「吱嘎」一聲,朱紅色的大門打開,而後,公子玉簫走了進來。顧天瑜立時如貓兒一般貼緊了門框,死死盯著公子玉簫,只見此時的他左手拎著一隻雞,右手拎著一隻鴨,雞鴨旁還有一些蔬菜,此時,饒是再纖塵不染,他的身上也多了些煙火味。

    公子玉簫凝眉望著緊張的顧天瑜,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旋即他垂下眼簾,背過身去將,門關上。

    再轉身時,只看到顧天瑜那紫色的裙擺迅速竄入房間,他無奈苦笑,只當沒有看到她的逃避,繼續往廚房去了。

    到了廚房,看到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托盤,唇邊揚起一抹欣慰的笑意,至少,她肯吃他做的飯菜

    自從那日在廚房「挑明」,顧天瑜便整日閉門不出,每一封信,公子玉簫便將其夾在顧天瑜的門前,叩門三聲,然後轉身離開。

    顧天瑜聽到敲門聲,總要隔一段時間再開門,看了信後,寫了回信,她便將信夾在門縫中,公子玉簫自會來取。燕小六兩人外出任務還未回來,顧彆扭便一直過著這種「深居簡出」的日子,燕小六和阿大臨走前的叮嚀,那些讓她防備公子玉簫的話,也早讓她拋至耳後,因為她自認為已經將話說的清楚明白,公子玉簫若還想有什麼動作,她並不需要管。

    他行動,他的一切逃不出她預算的手掌心,他不行動,她樂得清閒,自當省了對付他的那份兵力。他們之間,看似和諧,卻處處都有著防備與猜忌,而他們,又在這種絕望的互相懷疑中,保留對彼此的一分信任。

    這段日子,公子玉簫每日總比顧天瑜先一步去廚房,顧天瑜不敢進去,躲在樹後,遠遠的看著他繫著圍裙,前後忙碌的模樣,越發覺得他的氣質,由先前的風流不羈,直奔著居家好男人去了。

    顧天瑜看的認真,完全忘記了以公子玉簫的內力,怎會不知道她躲在那裡,只是,他不敢回首,生怕她被發現後,便灰溜溜的離開。他更期待,有朝一日她會突然出現,接過她手上的菜,一臉嫌棄的將他推開,然後和他一起燒火做菜。

    只可惜,顧天瑜一直都保持那個僵硬的姿勢,遠遠的看著他,只要他有一絲回首的動作,她便轉身逃離。

    今日,又是如此,公子玉簫半轉了身子,目光哀傷的望著那凌亂的背影,無奈低喃:「天瑜,我沒想轉身,你為何總要這般躲避?」

    公子玉簫做好飯菜,如以往般將飯菜端到顧天瑜的門前,輕叩三聲,準備轉身離開,卻又頓住腳步,淡淡道:「雲升,這幾日ni吃的很少,是不是我做的飯菜不好吃?」

    顧天瑜坐在案幾前,手中捧了那本醫書,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聽到叩門聲,她手中的書卷幾欲掉落,一顆心也瞬間沖喉而出,原本以為公子玉簫這一次會無聲離開,卻不想他又加了這麼一句,突兀而讓人措手不及。

    她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公子玉簫站在門外等了許久,最終沒有得到回應,他無奈歎息,淡淡道:「晚上我做些別的,你現下便將就著吃些吧。」說罷,他便轉身離開。

    顧天瑜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想起公子玉簫剛剛的話,她無奈苦笑,都說了要你不要再演得這麼逼真,為何你還是不聽?難道我對你的真情真的如此昭然若揭,讓你有這個自信,即使被戳破還是要堅持演下去,直到我相信才行?

    顧天瑜胡思亂想時,已經來到了房門前。她站在那裡,望著精緻的小菜,和起初簡單的小炒青菜等清淡菜色相比,今日那色香味俱全的肉實在太誘人。

    顧天瑜的心中有些酸楚,公子玉簫的菜,一日做的比一日嫻熟,一日做的比一日多,她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遠遠看著,偶爾也會擔心,他拿刀的姿勢是否正確,那刀會不會切到他的手指。可是,他背對著她,她對此,一無所知。

    大概,不會吧。顧天瑜端起托盤,唇邊揚起一抹苦笑,他是那樣完美的人,就像第一次燒火,第一次做菜,第一次熬粥,他做這一切都那般優雅流暢,令人不得不感歎造物主的偏執。

    顧天瑜回到房間,雖然沒有胃口,但一想到公子玉簫的那句話,她便逼著自己努力多吃一些,直到盤中的菜都見了底,她方軟軟倒在太師椅上——吃的太快太努力,以至於此時的她,連半分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天瑜休息了一會兒,而後來到案幾前,找了一張紙,寫了幾個字,然後將那紙蓋在托盤上,再將碗筷盤子放上去,偷偷的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公子玉簫便走了過來,望著乾乾淨淨的碗盤,他不禁莞爾一笑,將手中那捧梅花放好,端起托盤時,他突然看到那疊放的整齊的紙,打開紙,才發現上面寫著四個字「這樣足矣」,公子玉簫突然便笑了起來,他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幾分醉意,令縮在門後的顧天瑜忍不住蹙了眉。

    公子玉簫端起托盤,一手又叩門三聲,聲音柔和道:「雲升,你房間的花,該枯了,我折了些新的,你若不嫌麻煩,便換了吧。」說罷,他便轉身離開,因為他知道,顧天瑜不會回答他。

    顧天瑜待公子玉簫離開,方打開門將那一束花抱進房間內,而後她偏過臉來,望著窗前那快要枯萎的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將花換了,她分明喜愛的很,嘴上卻惡毒的喃喃自語道:「這傢伙,不知道這是破壞公物麼?」

    公子玉簫又離開了宅院,他知道宅院四處都有保護顧天瑜的人,遂他並不太擔心,出去後,他便一路來到醉仙樓,剛進門,掌櫃的便含笑迎了出來,笑瞇瞇道:「公子,廚子正在廚房等您呢。」

    公子玉簫微微一笑,柔聲道:「勞煩掌櫃的了。」他微微拱手,接著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廚房,那裡,一個長相彪悍的廚子立時笑開:「我俊朗的徒兒來了!」

    公子玉簫只是抿唇一笑,這廚子不知道他的身份特殊,見他生的姿容俊秀,便想著將自己家的閨女許配給他,對他便十分隨和可親,倒讓他分外輕鬆。

    進了廚房的公子玉簫卻不知道,有一雙眼睛,自二樓拐角處,直直跟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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