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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一支梅花簪 文 / 蕭瑟紅

    自馨香園回到北院時,天已微亮,顧天瑜看到納蘭雄冷著一張臉站在院內,直到看到她,他方緩和了臉色。

    「你一夜沒睡?」顧天瑜不可置信的望著納蘭雄道。

    納蘭雄打了個哈欠,搖搖頭道:「沒辦法,戰北野帶著戰北淵宿在了你的榻上,我哪裡敢走?」

    顧天瑜:「」她歪著腦袋,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稟告的丫鬟分明說戰北野把戰北淵抱回他那裡了,怎的他父子倆在自己的閨房睡了一夜?

    燕小六早執了劍,準備去和戰北野一拼高低,好在納蘭雄攔住了他,解釋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小鬼中間突然醒了,戰北野想必沒有法子,才帶他來了這裡,不出一會兒,戰北淵就睡了。」說罷,他挑了挑眉,沒好氣道:「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在那焚香裡加了什麼?連戰北野都睡得很好。」

    顧天瑜歪了歪嘴唇,有幾分無語的白了納蘭雄一眼,再看燕小六,他似乎也有些同情戰北淵,遂此時已經收了劍,準備讓那父子倆多睡一會兒。可是顧天瑜接受不了這樣的解釋啊喂!她這個不懂武功的人都知道,古代有「睡穴」這麼個絕妙的助眠法,他們怎的就不知道?這戰北野,外表看起來是塊木頭,沒想到竟然如此mensao。mensao到她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納蘭雄和燕小六面面相覷,不知道顧天瑜在氣什麼,顧天瑜懶得理這兩個看起來聰明,其實比豬還笨的傢伙,懶洋洋的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一夜未眠,現下趕快去休息吧。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納蘭雄和燕小六異口同聲道:「那姑娘(姐姐)呢?」

    顧天瑜指了指天,眸中滿是慍怒,「這戰北野在我榻上睡了一夜了,現下,也該將床榻還給我了吧?」說罷,再不看兩人,她徑直來到房間。此時房間內寂靜無聲,丫鬟們亦打著瞌睡,顧天瑜心想,許是自己昨兒那藥放的多了,不過這樣也好,她可不想大家用奇怪的目光望著她,好想她進的不是自己的房間。

    「喂喂喂,起來。」顧天瑜望著此時擁著戰北淵睡得「香甜」的戰北野,一臉不爽到。

    戰北野蹙蹙眉,轉過身,他睡眼惺忪的望著顧天瑜,冷聲道:「你這女人,難道沒有看到淵兒在睡覺麼?」說罷,他一手把顧天瑜的腳拿開。

    顧天瑜咬牙切齒道:「難道武功高強的郡王爺,連『睡穴』都不會點麼?」

    戰北野沒想到顧天瑜反應這麼快,挑了挑眉,面上卻處變不驚,伸出手指點了戰北淵的睡穴,而後,他翻身而坐,理了理袖幅,一本正經道:「本王倒是差些忘了此事。」

    忘了你七舅老爺!顧天瑜額角青筋突突直跳,難以想像,此事在她面前的是那個冷傲甚至不可一世的戰北野。

    戰北野伸了伸懶腰,而後竟親自打水洗漱,動作流暢嫻熟,沒有一分矜貴。顧天瑜抱著胳膊站在那裡,冷眼望了他許久,眼底卻浮動著幾分酸楚的流光。她想起那日酒樓內戰北野的話,同時想起自小便被所有人欺負的公子玉簫,從某種程度來說,公子玉簫和戰北野真的很像,只是他們,一個想要大權在握,一個卻只求平淡。

    這幾日,顧天瑜總想起公子玉簫,她忍不住蹙眉低眸,不敢讓自己停下思考,因為一旦空閒,公子玉簫的身影便會在她的腦海出現。

    幾個丫鬟中途被吵醒,才發現顧天瑜已經回來,而戰北野正在為自己梳發。她們黃忙下跪,戰北野只冷冷道:「都給本王出去!」

    「是。」丫鬟們被這一驚,早已經了無睡意,忙攜手離開。

    顧天瑜無奈搖搖頭,戰北野醒了,他還是變回了那個冷傲的戰北野。興許昨夜,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自己這裡,不知道該被安慰的,是他,還是戰北淵。

    顧天瑜將草藥拿出來,那是她昨日未制好的香料。戰北野瞄了那草藥一眼,看出是自己昨日交給她的,遂淡淡開口道:「淵兒昨日浪費了你不少時辰吧?」

    顧天瑜認真擺弄草藥,淡淡道:「沒什麼,入宮之前能做好。不過,郡王爺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雲升說呢?」她為戰北野斟了一杯茶,淡淡道:「譬如昨日月夫人說的話。」

    戰北野接過茶盅,冷冷掃了顧天瑜一眼,「那麼,姑娘是不是也該告訴本王,你從淵兒那裡套出了什麼秘密?」

    顧天瑜頷首道:「當然可以,我們既然是站在一條船上的,坦誠以待是最基本的態度。」

    顧天瑜最無恥的地方,恐怕就是她總能理所當然的說著謊話,不過縱是屁話,從她嘴巴裡蹦出來,別人也沒有了反駁的心情。

    至少戰北野沒有這份心情,遂他思忖片刻,沉聲道:「這件事情,我本不打算告訴你,憑你的七竅玲瓏心,應該也知道我不可能單單因為無極,而和你合作。」

    顧天瑜垂首擺弄藥材,懶懶道:「我也隱瞞了你許多,我本以為這些與我們合作無關的事情,不說也罷。不過現下看來,郡王爺隱而不說的事情,似乎十分重要。」

    戰北野冷冷睥睨著顧天瑜,他可不相信,顧天瑜真的這麼以為,只是,顧天瑜的話多多少少讓他心中舒服了些許。遂,他緩緩開口道:「你不是想知道,麝月與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每一個愛情,都伴隨著陰謀,只是,有人能將陰謀進行到底,有人,卻在中途陰謀敗露,從此與相愛的人,相愛的兩顆心南轅北轍,分崩離析。

    若一開始便只是做戲,興許雙方都不會太痛苦。因為,快刀斬亂麻,動情了還如何斬得了呢?

    當初,麝月作為西涼第一美女,被居心叵測的官員送入王宮,企圖得到西涼王的歡心,誰知西涼王非但不領情,還下旨斬殺了那位官員,而麝月被以「蠱惑君主」之罪,同樣判了死刑。

    戰北野當時剛從外面回來,深得西涼王的寵愛,自然也知道經手這件事的,其實是嫉妒麝月的郁藍明一手設計,她在麝月端給西涼王的酒中加了迷情藥,而後又設計了「賊喊捉賊」的戲,遂西涼王大怒,才會有了後來的事情。

    戰北野本不想管這些事情,於他而言,無論是否被陷害,麝月不過都是一個想要以色侍君的女子,說白了,在後宮,能否存活下來是她們的本事,無論殘酷與否,那都是她們想攀龍附鳳產生的代價。

    麝月臨刑的那天早晨,她著一身白色囚衣,囚衣喪血跡斑斑,而她的膝蓋處,碎裂的長褲露出斑駁的傷痕,清瘦的她戰北野與其擦肩而過,他甚至能嗅到她發上,因許久未洗過後帶上的污濁臭氣。

    而後,一隻梅花簪自她的懷中掉落。戰北野轉身,目光落向那梅花簪,他整個人如墜冰窖。因為,他的娘親,娜拉氏就有這樣一根髮簪。

    一根髮簪,讓戰北野改變了主意,他攔下士兵,求見西涼王,而後呈上證據,為麝月翻案。當時西涼王一直有一個心結,那就是戰北野無心王位,更對女人沒有一分興趣。可是戰北野突然讓他意識到,原來這個兒子,一直都在韜光養晦,他欣慰的同時,也感到擔心,因為郁藍明早就已經成為一個可怕的存在。

    那日,戰北野與西涼王閉門談了許久,門開的那一刻,麝月被無罪釋放,戰北野卻被罰跪在西涼王的寢殿門口整整三天三夜。

    所有人都以為,西涼王的妥協,是因為戰北野這「不肖子」以死相逼,而西涼王愛子心切,無奈之下只好免了麝月死罪,卻因著怒氣,而讓戰北野跪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三天三夜,以讓他明白「色」字頭上一把刀的道理。

    這件事在當時掀起軒然大波,大家紛紛議論,以為這如墓碑般冰冷的安寧郡王,終於動心,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此乃人之常情,大家自然也十分想看看,這位郡王爺與西涼第一美女,究竟會有怎樣的未來。

    只是,誰都不知道,戰北野其實根本對麝月沒一分感情,他之所以幫助麝月,完全是因為那枚梅花簪。

    梅花簪子掉落的那一瞬,戰北野想起曾經幸福的小時候,曾經他的母后娜拉氏,溫柔嫻淑,對他寵愛非常,但不久之後,她用髮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外人均以為,娜拉氏是重病不愈而亡,然當時王宮中許多人都知道,娜拉氏是生生被當時還是貴妃的郁藍明活活逼死的。沒有郁藍明,興許多年前一個女子,在出遊時的一場艷遇及其後來的故事,都不會被知曉,沒有郁藍明,戰北野永遠不知道,自己會背負「孽種」的罪名,被從世子的位子上推下來。

    雖說最後西涼王因為難以忘懷結髮愛妻,加之戰北野一直都很乖巧孝順,是西涼王的心頭肉,戰北野得以封王,並一直享受著西涼王的寵愛,然,他的心中,關於娜拉氏的心結糾纏的太深。

    那個早上,他突然就想去證明,證明喜愛梅花,喜愛素淨顏色的娘親,還未被他的父王遺忘,而他這個兒子,還有那麼幾分存在的價值。

    其實那證據,並不是戰北野自己搜尋的,而是一直默默守護他的某位大臣搜集的,戰北野拒絕告發郁藍明,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與郁藍明對抗,他並不衝動,只是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罷了。

    麝月活了下來,為了感激戰北野,她在郡王府跪了許久,為的便是希望戰北野能夠收留她,給她一個侍候戰北野的機會。

    這個機會,戰北野最後給了,於是到後來,一切都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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