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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失憶 文 / 蕭瑟紅

    歐陽少衡望著顧天瑜那懊惱的神情,眼底同樣閃過一抹哀傷。他何嘗不想讓顧天瑜早些醒來?

    然而,該喝的藥已經餵了,該處理的傷口已經處理了,顧天瑜的脈象也平穩了,她卻沒有一分醒來的跡象,這說明她潛意識裡便不想醒來。

    歐陽少衡可以為她治好外傷,卻無法為她醫治內心的痛楚,他是喚不醒她的。所以,當下他也只能和公子玉簫實說。

    公子玉簫將顧天瑜抱到龍榻上,他將她圈入懷中,就那麼溫柔的抱著她,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她安然的面色,一遍遍低聲呢喃,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似是因失而復得而歡喜,又因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痛楚。

    歐陽少衡三人立於床幔外,他們望著看也不看他們,好像這個世上只有懷中女子的公子玉簫,面上帶著不同的表情。

    歐陽少衡與張皓軒的心情自不用說,最複雜的莫過於造成這一切的於忠的心情。他本想著縱是抵上自己的一條命,也要將顧天瑜這個潛在的危險除去,卻低估了公子玉簫對顧天瑜的這份感情。

    興許,帝王無情。縱是在公子玉簫身邊侍候了那麼久,於忠的心中,於公子玉簫而言,最重要的還是這江山社稷。然而,在顧天瑜面前,公子玉簫卻不是當今聖上,而是一個陷入愛情,並為之痛苦的普通男人。

    就這樣過了兩日。這兩日,本以為項上人頭會搬家的獄卒們,怎麼等都沒等到大發雷霆的皇上,給他們一道死翹翹的聖旨,一直等待公子玉簫發怒的於忠,也依舊安然的呆在角落中,體力透支的歐陽少衡,自在張皓軒的勸阻下睡下之後,便如顧天瑜一般,遲遲未醒。

    到了第三日,歐陽少衡才從睡夢中醒來。只是,他與公子玉簫一樣,均是從噩夢中被驚醒。

    「歐陽先生,歐陽先生!」剛梳洗完畢,張皓軒的聲音便自門外傳來。下一刻,張皓軒已經打開門,神色中滿是歡喜,激動道:「歐陽先生,娘娘醒了!」

    歐陽少衡蹙起的眉瞬間展開,他將手中濕帕丟掉,便同張皓軒一起邁出門檻,急匆匆往公子玉簫的寢殿趕去了。

    此時,顧天瑜躺在公子玉簫的懷中,雙眸空洞的爭著,原本的流光溢彩,此時全被灰暗替代,似乎一切在她的眼底,都無法掀起一絲波瀾。

    而她的玉手緊緊攥著公子玉簫的袖子,表情膽怯而羞澀,與平時的她完全不同。

    公子玉簫寵溺的望著顧天瑜,她醒來,於他而言本是一件高興的事,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醒來之後的顧天瑜,完完全全的忘記了自己。

    「天瑜,來,張嘴。」將手中的桂花粥攪拌了一會兒,公子玉簫將勺子遞到顧天瑜的唇邊,顧天瑜張開小巧的嘴巴,跟著公子玉簫喊出一句「啊」,接著,香甜的桂花粥便被送入她的口中。

    她滿足的咀嚼著,有幾分俏皮的皺了皺鼻子,又將頭往公子玉簫的懷中靠了靠,聲音甜膩膩道:「表哥,粥很好吃。」

    公子玉簫捏了捏她的鼻子,雖然他的眼底已經一派蒼茫如她的眼眸一般空洞,雖然他的唇角已經無力再上揚,然而,他還是溫柔的將她的一縷發別過耳後,說出的話亦是如笑著一般溫潤親和,「天瑜喜歡的話,表哥便天天餵給你吃,好不好?」

    顧天瑜拍著巴掌,一臉天真無邪道:「好。」

    歐陽少衡和張皓軒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溫馨的畫面。兩人均是一愣,下一刻,張皓軒展顏一笑,躬身拱手,剛要道一句「恭喜皇上」,卻被公子玉簫的一個眼神制止。他有些疑惑的望著簾中的二人,下一刻,只見顧天瑜抱著公子玉簫的胳膊,期待道:「表哥,你什麼時候陪天瑜出去玩?」

    一時間,歐陽少衡二人均愣在那裡。

    於忠垂首站在一邊,聽到這一句,只是無奈歎息。

    公子玉簫不理兩人的錯愕,只是又餵了顧天瑜一口粥,用拇指小心擦去她唇邊的湯汁,柔聲道:「天瑜想去哪裡玩呢?表哥只要有時間,就陪你過去,可好?」

    顧天瑜頷首,心滿意足道:「嗯,天瑜要去杭州。」

    公子玉簫拍拍她的頭,將碗遞到簾外,於忠忙上前接過,轉身前他瞟了一眼顧天瑜,見公子玉簫眸光冷清,他忙垂首轉身離開。

    「那好,等過幾日表哥處理完事情,便帶你去揚州,現在,先讓少衡給你看看眼睛,好不好?」公子玉簫一邊將滑落的被衾替她蓋好,一邊繼續溫言軟語道。

    顧天瑜歪著腦袋,轉過眸子,望著簾外,歐陽少衡與那雙眸子相對,他立時愣在那裡,旋即他忙上前,驚詫道:「天瑜,你的眼睛」

    似是因為有陌生的氣息靠近,顧天瑜忙往公子玉簫懷中縮了縮,怯怯道:「表哥他認識我麼?」

    歐陽少衡自進來便看出顧天瑜的異樣,因為醒來後的顧天瑜,是不可能溫順的躺在公子玉簫的懷中的,而她口口聲聲叫的「表哥」,也絕對不可能是公子玉簫。

    懷著複雜的心情,歐陽少衡來到榻前,顧天瑜感覺到有人在靠近,本來還有些畏懼,然當歐陽少衡來到近前時,她突然「咯咯」笑起來,對著虛空道:「你的味道,好熟悉。」

    歐陽少衡呆呆望著她,公子玉簫蹙眉,望著歐陽少衡,輕聲道:「是啊,他是你很好的朋友,你很信任他,所以,不要害怕,知道麼?」

    顧天瑜對公子玉簫的話沒有半分懷疑,她點點頭,任由公子玉簫握著她的手腕遞到帳外,歐陽少衡心情複雜,卻也只能不動聲色的為顧天瑜把脈。

    然顧天瑜脈象平穩,根本無一點異常。歐陽少衡又為她做了一些檢查,最後,他得到的結果雖然是預想中的,但他還是覺得,人生無常,上天總愛和顧天瑜開玩笑。

    公子玉簫將顧天瑜哄睡著後,便和歐陽少衡幾人來到了外室。見歐陽少衡面色凝重,公子玉簫也斂眉,有些焦急道:「少衡,天瑜究竟怎麼樣了?御醫明明說,她脈象平穩,沒有異常,可是她醒來之後」

    公子玉簫的心中存有一抹疑慮,顧天瑜心思深沉如海,有時連他都猜不透。所以,他懷疑顧天瑜根本就是在裝失憶,因為她本就不是真正的顧天瑜,又怎麼會在失憶後,口口聲聲全部都是沈墨濃這個表哥呢?

    歐陽少衡自然明白公子玉簫的意思,他搖搖頭,無奈歎息道:「不過是造孽罷了。」說罷,他瞟了一眼躬身站在那裡的於忠,眼底閃過一抹慍怒,解釋道:「天瑜的這種現象,在上古醫書上被記載為『躲避性失憶』,是指病者因為痛恨,恐懼,痛苦等心理,而用封閉自己的記憶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說至此,他咬咬牙,怒瞪著於忠道:「至於她的眼睛為何會失明,我也不清楚,但這一定和她在牢中遭受的一切有關。」

    於忠斂眉不語,他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公子玉簫端坐在那裡,面色痛楚,狹長的鳳眸中滿是痛苦的流光,他搖搖頭,自責道:「都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

    歐陽少衡起身,淡淡道:「皇上,少衡有個不情之請。」

    公子玉簫抬眸,望著面色清冷的他,沒有說話。

    「少衡想帶天瑜離開。」歐陽少衡再顧不得其他,他無法再看顧天瑜受這樣的苦,就在剛剛,他希望顧天瑜永遠都不要回憶起這些。

    公子玉簫不可置信的望著歐陽少衡,似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果斷。張皓軒凝眉,有些擔憂的望著二人,淡淡道:「歐陽先生,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畢竟她是虞貴妃,何況,她此時的身份撲朔迷離,她定和鐸鐸族有所聯繫」

    歐陽少衡經繃著面容,冷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天瑜若再留在這皇宮中,她的性命興許都無法保證。」

    公子玉簫單手撐頤,「少衡,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覺得自己能保證天瑜的安全麼?何況,她現在雙目失明,沒有人看著,萬一磕著碰著,該當如何?」

    歐陽少衡抬眸,目光咄咄逼人,他直直望著公子玉簫,終於忍無可忍道:「那皇上又能給她什麼保證?莫說別人,就是皇上身邊的人,也時時刻刻想要她的命,皇上難道想看著她遭受這一切?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公子玉簫面色陰晴不定,他望了一眼於忠,沉聲道:「於公公再不會如此了,你放心,朕向你保證,天瑜連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若她再受一分傷害,朕朕便會放手,讓她離開」

    幾人均意外的望著公子玉簫,但他此時面色肅穆,眉宇間染指堅毅,而那扣在案几上的手指,骨節泛白。他們知道,他並未開玩笑。

    「好。」歐陽少衡一改往日的優柔寡斷,公子玉簫已經如此做小伏低,他卻仍不鬆口,丟出這一個「好」字後,他拱手,淡淡道:「希望皇上君無戲言。草民現下就去給天瑜配藥,希望能治好她的眼睛,皇上既然口口聲聲承諾,那麼,天瑜就交給你了。」

    公子玉簫知道歐陽少衡是真的生氣了,自顧天瑜回來,他們二人這樣誤解和敵對,已經不止一次了,但他能如何?要他現在把顧天瑜交出去,他如何甘心?

    張皓軒見歐陽少衡離開,總算鬆了口氣,忙問道:「皇上,接下來該怎麼做?難道就任由鐸鐸族的人把我們玩的團團轉麼?」

    公子玉簫端起茶盅,冷笑道:「依朕看,他們是想等待時機。現如今,西涼那邊也不太安逸,鐸鐸族的幕後黑手可謂小心謹慎,遂,他們想要聯合不安分之人,擴大勢力再下手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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