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巧言擋架初露鋒 文 / 雁歸來
凝陰閣中生活必需品有時都接濟不上，哪裡還有什麼名貴的飾物可以裝扮。極少的幾件宮裝都是當初付總管專程送往的，誰又想到這好心的人卻在宮傾之日獻主求榮？對所有的奢華，明曦都從未入眼。
「嗯，這樣也好。」皇甫燁輕點頭道，「去讓他們備茶吧！」
「是」明曦點頭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香茶備好，明曦親托茶盞前來奉茶，看到皇甫燁已轉到書桌後坐下，桌上擺了厚厚一疊奏折，孫福生垂手站於他身側，看到明曦，忙將茶盞接了過來。
「磨墨。」皇甫燁頭也沒抬的說。
明曦看一眼孫福生，孫福生將茶盞放下，將翰香墨塊遞與明曦。
明曦接過頜首致謝，移蓮步挽素袖，將端硯中滴了清水，墨塊於硯中輕轉，縷縷墨香漸起。她垂瞼專注融墨，於皇甫燁所批示的文字視而不見。
「茶！」皇甫燁再道。
明曦放了墨塊，將茶盞遞上。皇甫燁接過品了一口，眼光才從奏折之上轉過來，「明前龍井？」
「是龍井。」明曦答道，「但是明後的。」
「天漸涼了，換烏龍吧！」
「是！」明曦應道，孫福生已接了茶盞，安排人去換了。
這時殿外候著的內侍前來稟報，「啟稟皇上，肖惠妃在殿外求見。」
明曦微挑眉，後宮嬪妃還從來沒有人到過此處，這肖惠妃竟然到這裡來尋皇上，看來是得寵的很。
「哦？」皇甫燁急書的筆一停，凝眸思忖下拋下筆，極為不快的道，「簡直是個蒼蠅，哪裡都有她！」對肖惠妃的厭惡之情毫不隱瞞。
明曦眼觀鼻，鼻觀心，對帝妃之間的事，當作聽不到。
皇甫燁對孫福生一擺手，「你去告訴肖惠妃，朕乏了，明天再去看她。」
明曦唇角不禁輕揚，這等謊話，有人信才怪。
皇甫燁眼光一掃，停在了明曦唇角那抹極有諷刺意味的淡笑上，他突然叫住孫福生，「孫福生，你等會兒！」孫福生急忙躬身待命。
皇甫燁站起身來，走到明曦面前，明曦越發的低下頭去，唇角的笑也隱去不見。皇甫燁叫她，「明曦！」
明曦抬頭應道，「明曦在！」
皇甫燁眸中閃過光華，「肖惠妃在殿外候著要見朕，但朕現在煩她，不想見，又不想讓她惱火，你且去打發了她！」
「我？」明曦瞪大明亮的雙眸，有些驚訝的望著皇甫燁。
皇甫燁見她這表情更加有些捉弄的意味，「就是你，此是聖命，不得抗旨！」說著他一甩龍袍錦帛長袖，又坐回書前繼續批閱奏折。
反正這事交待於你，皇命不可違，皇上也只要一個結果。
明曦輕咬著櫻唇，用力之下紅潤的唇有些蒼白。她微蹙了眉躬身道，「明曦遵旨。」緩步向外走去。
孫福生看皇甫燁批得專注，悄悄跟在明曦後面，追了上去。皇甫燁專注的眼神微抬，唇角浮起瞭然的笑意。
孫福生趕上明曦後對她耳語幾句，明曦聰慧的明白利害，輕聲謝過，緩步出了殿門。
肖惠妃在外面已經等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看到殿裡出來人了，急步迎過去，訝然的發現居然出來一位明麗的女子。
一身素袍，以淡青色絲線繡出竹影，碧色的中衣在胸口露出一抹，淺碧的束腰纏在纖弱之處，一枚脂玉腰佩垂著同色絲絛懸於雪白的百褶裙上。極為苗條的身姿，風起訣飄，幾如仙人乘風而去。一頭墨發只簡單的挽了偏髻，一支碧玉簪斜斜墜著，簡約到極點，偏又出塵脫俗到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尤其是一雙眸子，在略顯蒼白的面容之上如兩顆寒星，將這人世間的精華盡斂於此一般耀眼，竟生生的讓人為之肅然敬之。
明曦上前輕施一禮，「明曦見過肖惠妃！」
「你就是明曦？」肖惠妃略訝然的望著眼前人，她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這些天皇上總是留連於此，迷的便是這前朝的公主，他的皇妹。原以為這女子必定是妖艷銀當不堪，沒想到卻如出自仙山般纖塵不染。
「正是。皇上正在批閱奏折，恐怕娘娘要等上一會兒！」明曦道。
「他在這兒批閱奏折？」肖惠妃不禁瞪大眼。皇帝批閱奏折在御書房或者甘露殿，怎麼會在此處呢？奏折多是講家國大事，又怎麼可以隨意搬來搬去？
「娘娘，皇上要在哪裡批閱別人哪敢置喙。」明曦淡然道。肖惠妃的臉色一暗，這是怪她多嘴啊！「皇上還有多久？」
「皇上要批閱多久，明曦並不清楚。娘娘若等得辛苦，可先行回宮，明曦代為轉向皇上，等皇上處理完公務，再去探望娘娘。」
話說得滴水不漏，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打擾了皇上處理公務。
「皇上處理的是什麼奏折，要這麼久？」肖惠妃抱怨的說。
「娘娘，前天玉嬪的事兒，娘娘可還記得？」明曦微提高了聲音，提醒著她：後宮不可干政。
肖惠妃臉色一變，前幾天玉嬪為了替哥哥討個差事，在皇上面前遞話，皇上不僅沒有允可，還將玉嬪狠狠的罵了一通，並罰掌摑二十！玉嬪的臉腫得像豬頭，許多人都知道。這還沒幾天再提起這種事，恐怕更沒有好果子吃。
「哦，本宮只是隨口說的，哪裡是要打聽政務。本宮就不打擾皇上處理公務了，你替本宮向皇上說一聲，本宮新釀的玫瑰露好了，皇上有空兒正好嘗個鮮。」
打發走肖惠妃，明曦回殿復旨，聽完明曦的話，皇甫燁把玩著手中的硃筆淡笑道，「肖惠妃居然真被你勸走了？」
「娘娘賢惠，不願驚擾皇上政務，已先行回宮。娘娘讓明曦轉告，娘娘親手釀的玫瑰露好了，請皇上前去品嚐。」
「玫瑰露？」皇甫燁直望著明曦道，「聽宮中舊人說，明曦公主擅做薔薇醉，每年都以此向那人獻壽。」
明曦意外這些事他也知道，誠實答道，「母妃病弱，仍夜夜念及三郎。明曦身為其女，只能以微薄之力敬獻孝心，希望父皇可以由薔薇醉想起母妃，前來探望，以償母親相思之苦。」
「都說你十分孝順，果然是個有心的好女兒。孫德生！」
孫德生急應道，「老奴在。」
「讓花匠在御花園辟一片地方，由明曦去種薔薇。」皇甫燁下旨。
「是！」孫德生應著。
「朕要嘗你親手做的薔薇醉，看朕能否醉在其中！」皇甫燁很有興趣的笑著，那笑容竟有幾分天真。
明曦垂首答道，「明曦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