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一五章 你還欠我一場手術 文 / 夏尾花椒
剛一轉身,走了沒多遠,迎面便疾步走來一個人。
見到他們,他的腳步猛然頓住了,像急剎車一樣。
「妙……妙果!」來人喃喃地喊道。
「……成淵?」喬妙果看清楚來人是誰後,也止住了腳步。
海成淵西裝革履,似乎是剛從公司趕來,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勞累的緣故,他的眼睛周圍有著陰影,顯得眼睛更加深邃了,人也比之前最後一次見到他時,消瘦了不少。
最後一次見到他……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夜晚,幫他從元鶴占那裡盜取地窖鑰匙,陪他一起出去放綁匪,不想,卻是他設下的「圈套」——目的是把她帶離元氏莊園,帶離a市,在她為此感到震驚的時候,更是向她表白。
她當然記得在昏暗車廂中他熾熱真誠又充滿渴望的眼神,可是當時,她滿心想著的是不能就那麼離開元鶴占,於是拒絕了這位雖然優秀卻只能視為朋友的人,堅決地要回去莊園……
後來,後來……電閃雷鳴,身心所承受的一切,終於還是讓她憤然離開了……
總之那晚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了,現在看到他,感覺仿若隔世,又仿若昨天還見過。
「你……」喬妙果正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海成淵幾步跨步向前,突然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
喬妙果睜大了眼睛,一旁的風斬唇線下壓。
「妙果,妙果……」他喃喃地喊著她的名字,「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真好……真好……」他說。
然後,他感到誰抓住了他的胳膊,緊接著胳膊上一陣酸痛,「哎喲」一聲,他的胳膊便從喬妙果背上滑落下來。
「你!」他憤怒地看向一邊偷襲他的人。
正是站在喬妙果身邊的那個奇怪地帶著黃金面具的人。
面具底下那人的眼神帶著戒示意味,語氣也是冷冷的,「妙果身體虛,承受不了這種重量壓迫。」
「你是誰?」海成淵站直身體,嚴肅地問。
「我們走吧。」風斬卻沒有回答海成淵,拉過喬妙果便要往前走。
「你是風龍會……」海成淵突然想起來阿寇在電話裡所說的,驚聲問道。
這人難道就是風龍會的會長?他要把妙果帶走了嗎?不,不能讓他帶走妙果。
想著,海成淵一個箭步攔在了風斬和喬妙果面前。
風斬揚揚下巴,看著他。
「你要把妙果帶去哪裡?」海成淵表情也是陰沉,問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風龍會的,那自然也該知道我們是要去哪裡吧?」風斬說。
「不行,你不能把妙果帶走!」海成淵語氣堅決地說。
話音一落,不知道是走道穿來風的緣故還是怎樣,只感覺一股寒氣突然籠罩上來。
他奇怪地看了看風斬,只見他不緊不慢地說:「為什麼?」
「誰不知道你們是黑幫,妙果怎麼能攪和進你們黑幫?」
風斬卻笑著搖了搖頭,看向喬妙果。
「成淵,風龍會不是你想像的樣子,我在裡面過得很好。」一旁的喬妙果開口對海成淵說。
「妙果?」海成淵沒想到喬妙果居然會「幫」風龍會說話。
他馬上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成淵,我不能在這裡久待,我先回去了,有機會再聊。」喬妙果說。
「你真要跟他回風龍會?」海成淵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問喬妙果。
「嗯。」喬妙果深深看他一眼,「那裡目前是最自在,最不會受人打擾的地方了。」
海成淵的腳步動了動,「妙……果……」他低低地說,像在自言自語。
曾經,他也想提供給她這樣的地方,終究卻是沒有成功。
而如今,她居然將黑幫所在視為最自在的地方……他,真是太失敗了。
不受人打擾……也包括他麼?
妙果,你果然也是在躲避著我麼?
曾幾何時,他們還是推心置腹,交換「秘密」的朋友,轉眼間,她竟然也開始躲避他了。
是因為,是因為那個夜晚騙你出來,向你表白,嚇到你了嗎?
——想到這些,海成淵感覺既沮喪又懊惱。
思索間,風斬已經帶著喬妙果擦過他,向前走去。
但是,馬上,他看到喬妙果擺脫了風斬,向這邊跑來。
他的眼神還未亮起來,她卻已經跑了過去,再次擦過他的身體,沒有作半分停留,朝——急診室的方向跑過去。
「妙……果!喬……喬!」他這才注意到,急診室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傳來這樣一聲聲虛弱而堅定的呼喊。
「少爺!少爺!」這是阿寇焦急的聲音。
「這位先生!您現在還不能走動!」這像是護士的聲音。
風斬也注意到了,他緩緩垂下去拉喬妙果,卻沒拉到她的空空如也手。
兩個人都是眸光一閃,看著急診室的門口。
元鶴占攀附在門邊,阿寇和護士左右攙扶,並且拉扯著他,像是試圖要把他弄回室內。
蒼白的臉色,濃黑茂密的頭髮的有些凌亂,乾枯的唇卻執著地喊著那個正在遠去的女人的背影。
即使昏倒之前,遭到了拒絕,可是一醒來,卻仍然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
沒想到,聽阿寇說,卻是她一起送自己來醫院的,他更是掙扎著要下床去見她。
但是一走到門口,卻見到她被那個男人拉在身邊,離去著。
雖然知道會被拒絕,但是更知道,如果不喊住她,她就真的要再次消失了……
徒勞地喊了好幾聲,好幾聲都被淹沒在旁邊阿寇和護士的規勸聲中了,他以為她聽不到了,或者就算聽到了,也不會回頭,可是——
她卻突然跑了過來,如此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
「喬喬。」他喊。
喬妙果張了張嘴,看著他。
「不要走。」他說。
「元……鶴占,對不起,你的……心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抱歉,但是他的心臟問題,的確是被她,也因為她弄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好好治療吧,珍重。」她說著,深深地看著元鶴占的眼睛。
那雙眼睛那樣深邃,如同深淵一樣,她不能讓自己再次跌進去。
說完,她便轉過身去,準備走了。
元鶴占看著她,「就這樣麼,說聲珍重,還是要走了麼?」他心想。
心中又是一陣刺痛,他不敢拿手去撫。
如果做了這個動作,恐怕旁邊的護士和阿寇一定會強行把他拉回床上的。
他還有話要跟她說呢……
「喬妙果!」他的聲音嚴肅起來。
甚至帶著她好久沒聽到過的冷酷。
她沒有停止腳步,他的聲音很有力地傳來。
「喬妙果,你還欠我一場手術,如果這場手術不是由你來做,我是不會做的!」
喬妙果陡然停住腳步。
阿寇、護士、風斬、海成淵,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你聽著,如果我因此而死了,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說到後面,冷冷的、堅定的聲音裡,帶上了他紈褲公子久違的戲謔。
喬妙果張大了眼睛,呆在原處,似乎不知道如何挪動腳步。
只感到身後,那人強烈的注視。
風斬神色一動,疾步上來,一把挽住她,「走吧。」他說,聲音低柔。
喬妙果像溺水之人遇到稻草似地,也一把緊緊抓住風斬,玉白的小臉帶著複雜的神色,朝他點了點頭,然後逃一般地走了。
海成淵看看元鶴占,看看喬妙果離去的背影,怔忪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