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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零六章 黑暗 文 / 夏尾花椒

    黑暗中,是無盡的窒息感。

    是水,源源不盡地灌進鼻腔裡,湧進胸肺裡,馬上就要淹沒他的生命。

    馬上,就有人把他往有空氣的地方頂,黑暗中,女子溫婉美麗的臉,如此地清晰,唇角的翹起,笑肌的舒展,都像攝像機下的慢鏡頭,在水下展現。

    「你不聽話,不讓媽媽走,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她的雙唇輕輕吐著這句話,有點佯作嚴肅,佯裝生氣一樣,氣息在唇邊吹出水泡,迴旋在水裡。

    這些氣泡彷彿具有魔力一樣,將他托舉起來,新鮮的空氣灌了進來,他鬆了口氣,清醒過來,然後馬上看到,媽媽躺在床上,而自己則低著頭坐在床邊。

    這是頂樓那個房間裡,西落的太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在她那條掛在門口的白色裙子的裙幅上,為青色的竹子勾出金影。

    「我要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說。長久以來的抑鬱和疾病奪去了她的豐腴光采,卻沒有奪去她的美麗。

    消瘦不過使她的美麗,多了幾份哀憐,像枝頭被風兒吹得搖搖欲墜的花瓣。

    「您真自私……」床邊的少年低著頭,肩膀顫動著,像折翅的蝴蝶。

    女人一愣,苦笑一下,眼中泛起比水還要溫柔的光芒來,她緩緩伸出瘦長的手,吃力地撫上少年的肩頭,「對不起,小占,我支撐不住了。這兩年你也成熟不少了,能夠開始擔負起元氏了,媽媽也是時候走了。」

    少年竟然冷哼一聲,「是時候……兩年前,您就已經死了不是麼?」

    聽到這樣刻毒的話,女人絲毫沒有要生氣的樣子,只是點點頭。

    反倒是少年一愣,繼而激動得揮掉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的手,衝她喊道:「為什麼?就因為他死了嗎?就因為他死了,所以您什麼都不管地,也要拋下一切去跟著死嗎?」

    女人注視著兒子激動的表情,神色微微動容,然後歎息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他所說的一切,是指他,指元氏。

    「您太自私了……」他再次重複道,搖著頭,眼中閃亮。

    自私麼?如果徹底自私的話,就不會在莊園多呆這十四年了吧?

    「小占,將來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當那個人不在了,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天都如同苟活,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不過,孩子……」她注視著他,帶著無限慈愛一般,「我不希望你會有那一天,因為你是元家的孩子,元家的孩子,生來已經背負太多,承受不起任何刻骨噬心的愛情。」

    她說著,似乎要陷入了回憶,眼睛一閉一眨著,好像馬上就要睡過去了一樣。

    少年馬上緊張起來,馬上抓住她的手臂,那像竹子一樣枯瘦的手臂,以命令語氣道:「我聽不懂你說的,但是我不管,你必須留下來,必須!」

    他像一個小孩子那樣倔強著,甚至威脅著,「否則,否則,你一走,我就把元氏毀掉!」

    女人笑了笑,像在看小時候故意調皮惹大人生氣的他一樣,「你不會的,你們已經互為彼此了。」

    想了想,她臉上又出現天真的笑意,語氣輕鬆得一點都不像一個垂死之人,「不過,隨便你高興啦,小占。」

    就像他小時候那樣,面對他的故意搗蛋一樣寬容。

    但是少年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

    女人長長地吸了口氣,像講話講累了一樣,「嗯,小占,我要睡去啦,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不要像媽媽,你……你一定要玩得開心些。」

    她語氣盡量輕快,好像真的只是要去睡一覺一樣。

    深深地看著兒子,她的眼睛緩緩就要閉上。

    少年卻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所有壓抑的情緒像洩洪一樣奔湧出來,「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媽媽!」

    他像幼時一樣哭喊起來,「媽媽,爸爸和外公已經丟下我們了,小占就只有你了!你怎麼可以也丟下小占,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一個人!你不要走啊……媽媽!」

    如傾盆大雨一樣的淚水灑在女人的被子上,她努力地睜開眼來。

    「如果那孩子還在的話,現在你還有個伴。」她喃喃地說,望著眼前的孩子,心中一痛,一滴淚水也從眼眶滑落。

    她拼勁最後一絲力氣,手輕柔地撫上他的頭,「對不起,孩子,陪了你這多年,我該下去陪他們了,我愛你……」

    「他們?」少年喃喃地抬起頭來,頭上的手卻猝然地滑了下去,他愣了下,然後看到女人雙眼已經緊閉,唇間還保持著那最後的溫柔慈愛笑意。

    短暫的沉默後,「媽媽!不要走!」痛哭的聲音撕裂在房間裡。

    ……好痛、好痛、心臟的某處。

    「嘶」地一聲,他被痛醒。

    睜開眼睛,不是黑暗的水底,是在自己房間裡,天花板下方,掛著點滴瓶,自己躺在床上,老白坐在旁邊。

    「少爺,你醒了?」老白關切地湊上前說。

    「咳咳!」元鶴占抬了抬手臂,這才注意到,手背上還牽著針頭。

    「少爺你不能隨便起來,醫生說你還要休息。」老白忙幫元鶴占將枕頭在他腦後墊高,讓他稍稍坐起身來。

    「海成淵呢?」元鶴占記起昏迷前的狀況,問道。

    「少爺……你昏迷了一天了。海成淵將你送回來後,就走了。」老白回答。

    「嗯……其他人呢?」

    「少爺你回來的時候,滿嘴都是血,我以為出了什麼事,覺得還是不要走漏什麼為好,等醫生來後,就摒退了其他人,醫生說少爺你受了很大的……」說到這裡,老白遲疑了一下,「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且心臟上,好像也受到了什麼藥物的影響,產生了一些不良的反應和變化,具體的情況有待進一步觀察檢測。」老白說。

    就在那短短的幾個小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什麼刺激,居然會讓少爺昏厥,而且心臟病都復發了!

    講到這裡,老白不由皺起眉頭想著。

    可是元鶴占緊抿著雙唇,神色冷峻,回憶思索著,讓人完全不敢打探什麼。

    「咚咚咚!」外面突然有人敲門。

    「什麼事?」老白走到門口,打開可視機問。

    裡面是一個下人,回答道:「海東集團的海成淵先生登門拜訪少爺,見還是不見?」

    老白一愣,看向元鶴占,元鶴占神色一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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