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海東酒會 文 / 夏尾花椒
夜幕緩緩降下,五星級會館的專用酒會場地裡,華麗的燈飾流光溢彩,令滿天的繁星黯然失色。在海曉東致辭之後,便是海成淵的致辭,他表現得和白天一樣好,以至於幾乎沒人注意到他嘴角暗沉的淤青。在關照賓客們吃好喝好之後,樂隊開始奏樂,優雅的舞曲飄散在每一個角落。
會場中寬闊的舞池內,幾對男女開始翩翩起舞,舞姿華美。衣著光鮮的上百來客們小聲交談著,不時發出酒杯輕碰聲,就丁術一個人在埋頭喝著酒。
海成淵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落到丁術身上後,向他走了過去。
還沒有走到,身後卻有人喊住了他:「海公子!」
海成淵回頭,粉紅色的吊帶百褶蓬蓬裙,白色的坡跟小皮鞋,頭髮依舊打成烏黑麻溜的兩條粗麻花辮,垂在胸前,圓圓的臉上好像還略施了粉黛,和其他女賓或性感或優雅的打扮相比,這幅打扮雖然沒有晚宴盛裝應有的華麗,但俏皮可愛,正好符合來人本來的年齡和氣質。
「白喜?你怎麼來了?」海成淵驚訝道,他目光在她前後左右掃了兩掃,沒有發現其他人隨行在側……
「我想當面向你祝賀,所以叫元哥哥帶我來了。」白喜笑著,然後伸出雙手,將一個小小禮盒托向海成淵,「喏,這是賀禮。」
海成淵不由淺笑,隨手撫上上面的蝴蝶結,白喜以為他要當場拆開禮物,慌忙叫道:「回去再拆嘛。」
海成淵將手攤開,向她示意自己並無此意。
白喜不由呵呵一笑,「聽喬姐姐說你會系蝴蝶結?」
這個問題在此時此地,顯得有些突然,海成淵一想,便知道森林舞會上他幫喬妙果把燒焦的裙角打成蝴蝶結的事白喜知道了,只是,喬妙果她竟記得這個細節,還說給別人聽?這倒有些令他意外。
他面上一赧,轉瞬即逝,自嘲道:「小時候一起玩的一個妹妹很愛蝴蝶結,總要我給她系,現在想忘掉怎麼系,都忘不掉了。」
說到這裡,他想起自己要去找丁術,不等白喜再度開口,先行說道:「白喜,很高興你來,尤其謝謝你的禮物,呵呵,你應該是唯一一個帶賀禮前來的人吧。但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先行離開一步,我們等會再聊好嗎?」然後他轉過身去,走開幾步,臉上露出哄小女孩一般的神情,「那邊的甜品是我親自挑選的商家供應的,味道還不錯,你去品嚐看看。」
「嗯。」白喜答道,癟了癟嘴,看著海成淵轉身離去。
真是的!還想問問他的傷要不要緊呢。那天晚上聽說他受傷了,還主動找自己去療傷,要不是太久沒回家,剛一回家便要走,她媽媽不會放行,她真想飛奔到他身邊去。後來,讓喬姐姐前去幫忙看看,雖然後來聽說他沒事了,但她在家裡也呆得不甚安心,回到莊園裡,問喬姐姐事情的緣由什麼的,她也回答得不是很詳細。
現在來到這裡,她心想,總算可以當面看清他的傷,問清楚怎麼回事了,但是……哎,還是先去邊吃甜品邊等他有空理自己吧。
那邊,海成淵走到了丁術面前,「丁叔叔。」他喊道。
丁術抬起頭來,「成淵。」他意興闌珊地喊道,看上去竟有幾分憔悴。
「丁叔叔,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的樣子?」海成淵拿起旁邊台桌上的酒瓶和杯子,為自己倒上小半杯,和丁術碰了碰杯子,然後抿入一小口酒,「這幾天我都在忙新聞發佈會的事,一直沒時間找你問,那天……是怎麼回事?」
「哎!」丁術重重地歎了口氣,幾乎要跺腳一般,說道:「虹霓那孩子……你知道嗎?平時我以為她出去玩,沒想到,她都是去酒吧,歌舞廳裡跑場了!就像那天一樣!」
「什麼?!」海成淵驚歎,「這怎麼可能?」
那天他看到虹霓衣著暴露地在眾人面前跳著艷舞,還以為她是喝嗨了,或者一時玩嗨了,做出這樣的舉動還是有可能的。
但是,如果是把這個當做業餘職業的話,那就太令人震驚了,被當公主一般養育著的丁虹霓,不有著公主般的任性和驕傲,怎麼會去做這個?不愁吃不愁穿就算想當明星也會有父親想盡辦法幫她鋪路的丁虹霓,看見他在男廁和女人接吻會大斥「髒死了」的丁虹霓,怎麼會去做在他們上流社會看來,如此低等的職業?
海成淵覺得難以置信,也難以理解。
「我那天追出去,還跟丟了她,只好找來她平時玩的好的一個朋友,嚴加責問,是她那個朋友告訴我的,等到第二天白天,她回來了,我又問了她是不是真的,她也親口承認了。」丁術聲音啞然。
「……虹霓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海成淵忙說。
「我也這樣問了她。哎,這孩子,我從小像公主一樣養著她,寵著她,她性子是任性驕縱了些,但是也有乖巧的一面,至少從小到大,偶爾調皮一下,但出格的事從來沒有做過。現在,一下子這樣,我……我實在接受不了。但是不管我怎麼問,她就是倔強地不回答我為什麼,最多就是一個我樂意,你管得著?這孩子,我像突然完全不瞭解她了一樣,成淵,你說……你說,她是怎麼了?」丁術痛心疾首地說道,眼圈都有些泛紅了。
「那虹霓現在人在哪裡呢?」海成淵說道。
「我把她關在家裡了。」丁術灌入一口酒,又變換出一幅生氣爸爸的樣子。
「虹霓這狀態倒像是進入青春叛逆期的孩子……」說到這裡,海成淵的聲音放低,「不過這叛逆期來得太晚了吧。」
「哼,她這次明顯是做了錯事,還倔……我丁術可不是一味寵溺女兒而不知管教的糊塗爸爸!」丁術昂然道。
「可是叛逆期的孩子,關起來的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海成淵拖長聲音道。
「啊?!什麼?」丁術像恍然大悟一般,驚道:「不是吧,成淵,你說虹霓不會像其他死小孩一樣,明明自己要藏心思,卻鬧什麼不被父母理解,然後自殺吧?!」
「呃……」海成淵覺得本來一開始沉重嚴肅地話題,開始變得有些不著調了。
「丁叔叔,你別擔心,虹霓是成年人了,而且有你們的父女感情牽連,她怎麼會做那種傻事?你多想啦。我是擔心……」
海成淵話未說完,丁術已經拿出手機打起電話來,「喂,我說孩子她媽啊,虹霓還好吧。」
「哦哦。」
「你把她看好點啊,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我想多了?哎呀呀……你先聽我的。等我回來再說。」
一串電話打完,丁術像終於安心似地說道,「還好,沒什麼事,不過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他拍了拍海成淵的肩,「今天你當主角的場面我看也看了,以後,就看你努力了,你什麼需要的話,再跟叔叔我說啊,今晚我先走了啊。」
說著,丁術便放下了酒杯。
「嗯嗯。丁叔叔你先回去吧,我們下次再聊。」海成淵有點哭笑不得地說。
丁術走開後,海成淵站在原地,環視整個宴會場。
父親海曉東被安娜挽著手臂,和其他客人在笑談著什麼,怨恨著自己的哥哥海成泊之前自己發言時,還手執酒杯,站在下面人群裡陰鷙地看著自己,而其他人呢,白喜正在甜品前專注地挑選、品嚐著,更多的令他不能下子叫出名字的人們,依然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像那晚的森林酒會一樣……唯獨少了那一抹嫩綠色的身影,就連禁錮它的人——元鶴占,都一個人在喝著酒,目光亦時不時地掃視著全場。
終於,他們的目光短兵相接一般地對上,海成淵定了定神,迎著元鶴占玩味的目光,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