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切都只是開始 文 / 夏尾花椒
偷襲者居然是海成泊。
他衣服領子斜扣著,滿臉戾氣地怒視著自己的海成淵。
「成泊你幹什麼?!」旁邊的丁術一下子站起身來。
「哼,丁叔叔也在啊。」海成泊斜眼看了丁術一眼,嘴裡喊著「伯伯」二字,表情卻看不到相應的尊敬。
「剛好叫丁叔叔看看,你這個人多麼無恥,居然聯合我們海家的敵人來謀私利!」海成泊轉向海成淵,繼續斥道。
那一拳太猛,海成淵的鼻子一下子就出了血,他正忙著抹鼻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丁術代駁道:「成泊你在說什麼?什麼謀私利。」
「哼!」海成泊將一份材料摔到海成淵身上,一部分被丁術接住,一部分從海成淵身上散落下來。丁術忙看向文件,掃視了幾眼後,吃驚地問向海成泊:「你指使人偷偷鑿穿了元鶴占的船?!」
海成泊眼睛一瞪,「這分明這個小人聯合元鶴占偽造文件栽贓我!再說了,我真這麼做了的話,還不是為了海家出一口氣,那元鶴占難道不該給他點顏色看看嗎?」
「成泊,如果這些真是真的話,那你這就是謀害了。」丁術說。
「我都說了是假的了!」說著,突然,又是一拳迎面打在了正搖搖晃晃站起來的海成淵的臉上。
「成泊!」丁術怒了,一把把海成泊推開。
但他的力氣哪有年輕小伙子的足,海成泊搖晃了兩下,又站定在了海成淵面前。
酒館裡的賓客終於從音樂聲中注意到這邊的喧嘩,酒館裡的保安也是一副要走上來詢問的樣子。
「要不是你聯合那元鶴占偽造這份文件,還讓那元鶴占威脅爸爸說如果不讓你做新公司的總裁的話,他就把這份材料交給警方,你以為今天,你能得意地坐在這裡喝酒?!我呸!」說著,海成泊竟然朝海成淵臉上唾了一口。
丁術一隻手已經拍向海成泊,他不明白,那個家裡,為什麼從老子到兄長都欺負這樣一個乖巧聰明的小子,他不管了,就算打不過海成泊,他也不能看著他欺負他。
然而,他的手卻被海成淵拉住了。
「丁叔叔,這一巴掌,留待將來我自己來。」海成淵淡淡地說,然後他盯住了海成泊的眼睛,目光重於千仞,語氣卻是緩緩地。
「大哥,以前我一直讓著你,現在就當我讓你最後一次,你看,連我們的敵人都願意幫我,所以,今天的白天,一切都只是開始,以後,請你好自為之。」
海成泊瞪大了眼睛,這番話無疑刺激得他更怒,但是海成泊的目色裡卻有著千鈞壓力,好像隨時都會爆發出來,這樣的弟弟既陌生,又讓他感到有些……忌憚,所以,他一時竟忘了自己準備再打他一拳,只是捏緊了拳頭。
丁術早已招手叫保安過來了。
「這裡怎麼回事?」保安問向三人。
「哼,走著瞧。」海成泊丟下這句話,狠狠瞪了海成淵一眼,轉身而去。
「沒事了,一點誤會。」看著海成泊走出酒館,丁術對保安說,然後遣走了他們。
「趕緊去擦洗下,消消毒。」丁術對鼻青臉腫,鼻子裡還泌著血,在燈光下一臉慘樣的海成淵說。
海成淵重重地坐回凳子上,笑著看向丁術,「丁叔叔,你認識我們家那麼多年,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不是父親親生的。」
丁術一愣。
海成淵的笑容慘淡,然而語氣卻是平淡,但問出這樣的話來,心中又如何能夠平淡,除非,心已經死了。
「怎麼會?!」他肅聲道,「你是正兒八經你母親懷胎十個月,為你父親生下來的二公子,這樣問,是想讓你母親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嗎?!」
海成淵身子震了震,沒有接話。
「走,我們出去,先把你——」丁術扯住了海成淵的胳膊,眼睛卻直視著酒館的舞台中央,看直了,然後後面的話便沒有接下去。
「虹……虹霓?」丁術叫道,聲音顫抖。
海成淵抬起頭來,順著丁術的視線看過去。
只見舞台中央,燈光幽魅,一個年輕女子正圍著一根鋼管跳著舞,她身著黑色鑲亮片抹胸超短裙,露出雪白的脖頸以及前胸後背,大腿,一頭海藻般波浪捲的頭髮,臉上畫著大大的煙熏妝,讓人瞧不清她的本來面目,臉上歡樂的媚笑卻是明晃晃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丁術當成公主養著的寶貝千金丁虹霓,不過,要不是丁術喊了那麼一聲,海成淵一點都不能看出這是丁虹霓。衣著暴露,媚笑儼然,年輕的身體像水蛇一樣在鋼管上纏繞起舞,這哪裡能使人聯想到那城堡裡高貴冷傲的公主,這分明是夜店裡火辣叛逆的小太妹!
「虹霓!」海成淵只聽到丁術喉頭裡發出嗚咽了一聲,然後便鬆開了自己的胳膊,一個箭步朝舞台中央撲過去。
在海成淵看向自己的時候,丁虹霓也發現了這邊,看清楚坐在這邊的人後,她不由大驚失色,當看到丁術朝這邊奔了過來的時候,她慌忙地從鋼管上溜下來,然後蹦下舞台,在眾人的「啊?」「呵」聲中,飛也般地向外面「逃」了。
丁術自然是追了出去。
海成淵坐在座位上,看著丁術父女先後從這裡跑出去,有點緩不過來。
比起海成泊突然跑到這裡來給自己兩拳頭,比起知道他曾企圖謀害過元鶴占,比起元鶴占利用大哥的把柄威脅父親,比起父親居然不管怎麼選都是因為對大哥的愛,而不是對自己的……丁虹霓以夜店女郎的形態出現在這裡,然後恰好被他和她父親撞見,更令他覺得意外和驚奇,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在你在酒館中慢慢喝著酒的時候,你所熟悉的人和事已經悄然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海成淵想著,直到鼻子和嘴角的痛疼將他喚醒。
丁術已經走了,這片土地上唯一關心他的人,也不在了,他必須自己離開,去清洗臉,消毒創面。
起身準備結賬,剛好踩到之前海成泊扔在他身上的文件,他撿起來看了看,原來大哥對元鶴占的船做手腳的那天,正是森林晚會那晚啊,那船,正好是她和他坐的那只罷,那麼那天,又是裙子當眾燒掉出了醜,又是遭遇沉船意外,她可真倒霉啊……他搖了搖頭,腦子裡又想起了那抹如三月柳芽沁人心脾的嫩綠。
然後便想起了同樣綠色的發卡,想起了他去說服王誠志他們的那天,他陪著白喜去為她買回那個發卡……是的,他還有一半的診療預付金在她身邊的小女孩那裡呢,今天的這個夜晚,他要兌現。
他不記得那天在車上,他和白喜有否交換過電話號碼,他拿出手機來,翻了翻通訊錄,沒有找到白喜的名字。
於是,撥打了莊園的電話,管理處客服甜美的聲音響起,「你好,這裡是元氏莊園,請問您有什麼事?」
「這裡有位白喜小姐嗎?請幫忙轉接一下她。」
「請問您怎麼稱呼,我們要先確認一下信息,才能轉接給您直接聯繫。」
「我姓海,你跟她說,我受傷了,等她這位醫生來救死扶傷呢。」
「好的。稍等。」
「嘟嘟嘟」,電話裡只剩下忙音,一會兒,裡面響起一個女聲,電話裡信號好像不穩,「海公子,是你嗎?」聲音細細亮亮的,好像就是白喜。
「是的。」
「聽說您受傷了……」對方說到這裡,突然,舞台區響起一陣架子鼓的拍擊聲,一下子淹沒了對方中間的話,海成淵「嗯嗯」著,只聽到了拍擊聲停頓後的最後一句:「您現在在哪裡?」
「我在一個叫『江湖邊』的酒館,拱藍路152號。」海成淵回答。
「好的,您稍等一會兒,我一會兒就過來。」對方說道,「哦對了,您可以先用清水沖洗一下傷口。」
說完,電話便掛斷了。
海成淵將手機放回袋子裡,又叫了一杯酒,邊喝邊等著白喜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