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醬香味帥哥 文 / 夏尾花椒
即使一副嫌棄厭惡的樣子,元鶴占還是跟著喬妙果踏進了屋內。
「快點。」他說,隨手把門關好,「把你的圍裙找出來,然後趕緊走。」
「嗯。」喬妙果答應著,腳步一步步向廚房挪去。步子之慢,讓喬妙果自己都覺得像蝸牛前行。
好在元鶴占一邊表情厭惡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室內,沒有去注意喬妙果,他環顧四周,目光一一掠過粉藍色窗簾掠過的窗台、花色被褥堆積的床、書碼得還算整齊的書桌、雜誌和遙控器凌亂無序擺放的玻璃茶几、最後落在電視櫃上,原木色的電視櫃擺架上放著幾個木製相框。
元鶴占走了過去,向那幾個相框一個一個仔細看了過去。
第一張照片裡,是在草原上,一個約莫14歲的少女,她身穿紅底白色花紋的蒙古式騎馬裙,腳蹬棕色小馬靴坐在一匹棕色駿馬上,鑲紅色水鑽的帽子間彩色流蘇垂吊,在少女的臉上留下淺淡的陰影,愈發顯得那臉蛋小巧而立體。馬的前方,則是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男人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握著女人的手,男人的臉被太陽曬得黢黑,黑中泛出一點紅,身材高大,氣質樸實剛健,朝著鏡頭一臉溫和良善地笑著,女人則正揚著頭,看著男人,一臉充滿愛意的笑。
那少女仔細看來,正是喬妙果,而那對中年夫婦,想來便是她的父母了。
第二張照片裡,背景是一所學校的大門,高巍峨立的校門上方,鐫刻著「仁濟醫科大學」幾個字,校門前二十來個身穿學士服的學生排成隊,站姿還算整齊,但學士帽則在他們頭頂上七零八落地飛舞著,從這畢業照的慣常拍法後,元鶴占好容易才辨認出喬妙果。那時她留著長髮,頭頂上的學士帽端端正正地扣著,站一群黑壓壓的人群中,好像與周圍興奮的氣息有所隔離,目視鏡頭,卻又越過鏡頭遠眺著遠方某處似的,帶著思索之意,清淺地笑著。
第三張照片裡,頭髮已經變成了之前見到她時的短髮,站在仁濟醫院的大門口,許是當時有風,寬大的白大褂被風吹得鼓起,頭髮也有些亂亂的,展示在鏡頭前的一張聘書一樣的東西則被雙手緊緊地攥著,生怕被風吹走一般。這次,仍舊有些青澀的臉上,與畢業照上的相比,笑容是如此飽滿明亮,好像薄雲後面若隱若現,來回逡巡的月亮終於尋得了可資照耀的美景,從此不管陰晴圓缺,始終懸於中天,光華如初。
元鶴占仔細地看了看這張照片,回想起喬妙果來莊園找自己要求做回醫生的那天,不由挑了挑眉。
第四張照片裡,風景如畫,雜花生樹,陽光在青草地上,地上鋪著一張大大的鵝黃色格子布,籐編小籃子、樹脂小餐盒、托盤什麼的,放著各色糕點,幾個男男女女圍坐在格子布和草地上,歡聲笑語似乎穿透了玻璃相框,落滿在這室內的每一粒塵埃之上。
其中一個女的,讓元鶴占覺得有些面熟,辨認三秒鐘後,他確定了那就是那天來莊園拜訪喬妙果的朋友——麥品秋,她挨著喬妙果坐著,而喬妙果呢,正一臉燦爛地笑著,露出小小的潔白的牙尖,笑得有點沒心沒肺的感覺,不,是完全的沒心沒肺,元鶴占瞇了瞇眼,湊近了相框。沒錯,她右邊坐著的一個傢伙,爪子正「偷偷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而她,不知道是不以為意還是無知無覺,居然沒有把他的爪子從肩膀上打掉!
想到這裡,元鶴佔這才注意到,自己在外面看照片看了這麼久,而喬妙果居然還沒有出來。
「喂。」元鶴占不由喊道:「你怎麼還不出來?」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
遲疑兩秒,元鶴占又喊了聲,「喂?」
短促的話音一落,仍舊是一片寂靜,元鶴占不再站在原地,連忙向廚房走去。
廚房門虛掩著,元鶴占疑惑地將房門推開,剛剛看到喬妙果正蹲著的半個身影,便聽到房門後面什麼東西一響,元鶴占條件反射一般的抬頭望去,不由大驚失色,只見門後的冰箱頂上,邊緣處一瓶黑乎乎的東西被撞倒,然後應該是它的蓋子沒有旋緊,經過這一撞,瓶蓋被撞開,裡面的液體嘩啦啦地正朝他淋來!
他仰著頭,但已來不及閃躲,那說不清是濃黑還是濃棕色的液體已經淋了他滿臉!
帶著醬香發酵的鹹味瞬間侵蝕了他的鼻子和嘴巴,那一刻,元鶴占覺得,自己半年內都不會吃帶有醬油的食物了!!
沒錯,元大總裁被一瓶醬油淋了個劈頭蓋臉。
接著,便是醬油瓶子滾落在地的聲音,還好不是玻璃的,否則可能會劃到元大總裁寶貴的臉,醬油瓶在地上滾著,元鶴占站在地上的醬油殘汁裡,呆了兩秒鐘,然後朝外「呸」了一口,將溜進他嘴裡的一口醬油狠狠地吐了出去,同時,伸出手抹了抹感覺快要被醬油糊住的眼睛。
放下手,便看見喬妙果一臉震驚地站在對面,手裡正拿著一條圍裙,那條找得她人突然無聲無息的圍裙!
「喊——你——怎——麼——不——回——答!」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元鶴占咬牙切齒地看著對面的人。
「我……我……」喬妙果的面部表情很扭曲很奇怪,像是又惶恐又憋著笑一樣,「我不知道把圍裙放哪裡了,上下櫃子的找,找得太認真了,所以沒聽到你……」
看著元鶴占的表情越來越炸毛,喬妙果連忙停止解釋,趕緊說:「哎呀,不然你先去洗浴間沖一下,我去給你放熱水。」
說著,不等僵硬著身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的元鶴佔有所反應,她已經跳過地上的那灘醬油,走出了廚房。
元鶴占狠狠地咬了下嘴唇,霍然轉過身去,也跟著走出了廚房。
還是先把這些噁心吧唧的東西衝掉,然後再和那女人好好算賬!
找個圍裙找那麼久、喊她也不回答、還把醬油瓶就那樣放在冰箱上……如果不是她太粗心的緣故,那麼,他不得不懷疑,這些是不是她故意捉弄算計他來著。
哼,等我把這些清理乾淨了,再找你問清楚。這樣想著,元鶴占走進了洗浴室,熱水已經放好,喬妙果又另外拿來了新的乾毛巾以及吹風筒進來,這才出去。
可是,她並沒有先去清理廚房,而是來到客廳,開始翻之前放在地上的那個行李袋,在裡面一番摸索後,她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透明瓶子,瓶子裡盛著半瓶白色的粉末,她擰開瓶口,然後拿著這個瓶子走進了廚房,打開了冰箱,在冰箱架板深處,躺著另外一隻拇指大小的透明瓶子,裡面裝著一瓶白色渾濁的液體,沒有將這只瓶子拿出,只是將它稍微拿近了些,然後,就像瓶子裡裝的是雪,手指稍微碰觸的溫度就會將它融化似的,喬妙果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瓶口,不使自己的手觸到液體處的玻璃外壁,輕輕地擰開了瓶子,將裝有白色粉末的瓶子靠近,然後傾瀉瓶口,讓白色的粉末滑落到白色液體中。
白色的液體一接觸到粉末,便咕嚕嚕地開始冒泡,約莫30秒後,只等到泡沫平息,喬妙果才蓋好液體瓶子的蓋子,然後將它從冰箱裡取了出來。
她將混合了粉末的液體瓶子放進手提包的夾層袋子裡,然後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下,裡面人影綽綽,那個有潔癖的人,還在裡面慢慢清洗著,全然不會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
沒錯,只有通過這個辦法,她才能支開他,才有機會和時間來做現在這件事。
她深深地朝瓶子看了一眼,長呼一口氣,然後拉上袋子拉鏈,這才去拿掃帚和拖把開始清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