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殘兵急將 文 / 夏尾花椒
四十六、殘兵急將
「我可以走了嗎？」看著元鶴占走上前來，喬妙果問道。
「當然。你待會坐我們來的時候的那艘快艇走吧，會有人帶你回去。我坐另外一艘走了。」
什麼？如果是這樣簡單的話，為什麼不早點讓她走。
在她不滿間，元鶴占已經回過身，挽過那氣質高雅的美麗女子——眾人口中的市長千金蒹葭，向前走去。
將手伸進元鶴占臂彎的時候，蒹葭卻朝喬妙果抿嘴一笑，意味深長。
風捲樹葉聲嘩啦作響，喬妙果怔愣間，兩人已經走上了螢光醺亮下的林中小道。
喬妙果趕緊跟了上去，一路來到泊船的岸邊，看著元鶴占扶了蒹葭小心地上了一艘粉藍色的快艇，燈塔上的光打射過來，將兩人籠罩上上一片朦朧的黃色，風也不甘示弱，攀上女神藕粉色的裙擺，戲耍玩弄間，裙擺獵獵飛舞。玉人雙立船頭，男人的聲音即使在海風呼嘯之中，也依舊那麼有穿透力：
「你上那邊的遊艇吧，有人會開到對岸，到了對岸，自己打車回去吧。」他揮了揮手，指了指右手邊的一輛白色遊艇，那正是他們一起來的那輛。
說完，他轉身進了駕駛室，粉藍色遊艇開動了起來，如利箭離弦一般向前馳去。
他說，要她陪他上戰場，強行拉她過來，卻不過是見證他的聲色犬馬縱橫捭闔，拙現她的唐突冒失尷尬卑下，就算沒有戰場，她也是被打上弱兵敗卒烙印的，注定被將軍拋離在身後，看著他載著戰利品馳騁而去。
喬妙果站在岸邊，粉藍色遊艇震開的水浪，夾雜著白色的泡沫，一圈一圈盪開，蕩得她心裡漣漪陣陣，但是又經不起捕捉，觸手只有空白。
她就帶著這樣壅塞又空落的心情，登上了遊艇。
負責開這艘遊艇的駕駛員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胖子大叔，個大體寬，長得慈眉善目的，見喬妙果上了船，他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等她找到位子坐好了，便啟動了遊艇。
「坐好喲，開船咯。」他微笑著，聲音也樸實溫和，讓人感覺他很喜歡現在這份開船的工作。
但是，沒想到，那遊艇像個外強中乾的男人，一鼓作氣猛往前衝出了幾十米，突然「哧」地一聲，洩力似地猛然停了下來。
那駕駛員看似鎮定地在操作盤上一番動作，然而，每一次，遊艇都是渾身震動一下，然後便熄火地紋絲不動起來。
如此反覆幾次後，駕駛員揭開艙蓋，走進艙底。
喬妙果好奇地等著，約莫三分鐘之後，駕駛員一臉不快地走了上來，邊嘟囔著什麼，邊說：「發動機不知道被誰弄壞了，而且，艙底也被人弄出了洞，海水已經開始倒灌船體了。」
喬妙果一驚，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確實感覺船在一點點地下沉。
「那……那怎麼辦？」她強自鎮定地問。
「還能怎麼辦？」駕駛員打開設備箱，從裡面取出兩個救生圈，將其中一個扔到她面前，說道：「趕緊打電話求救援，然後趁著沒開出岸邊太遠，趕緊游回到島上去唄，不然還能等船沉啊。」
「什麼？」喬妙果有點頭暈，這個意思就是說，自己今天又要下水？
「趕緊吧。」駕駛員邊把救生圈往身上套，邊說：「這艘快艇一定是之前被人故意動過手腳，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得罪了什麼人……」
他說到後面，語氣漸低，但是其中的不爽卻沒有因此而減一分，似乎在埋怨被喬妙果牽連而攤上這等倒霉事。
「我……能得罪什麼人嘛。」喬妙果嘟囔著，終究沒有反駁。
現在她和駕駛員大叔同舟共濟，沒有必要在大家都不清楚的事件上爭論。
況且，她自己也忍不住會想，難道是安娜干的？她討厭自己已經討厭到這樣凶殘的地步了嗎？
默默地，喬妙果也將救生圈在身上套好。
然後看著駕駛員大叔利索地跳進水裡，「撲通」一聲，有些肥碩的身軀激起又涼又鹹的海水，撲濺了喬妙果一臉，喬妙果抹了抹臉上的水，站在船弦邊，卻猶豫了起來。
「喂，快下來啊！」駕駛員大叔看她弱弱地站在船邊，一動不動，於是大聲喊道。
「水是不是很深啊？」問完，喬妙果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傻話。
可是，看著這幽深色重而不可測的海水，她就是不敢跳嘛，哎，真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當著元鶴占的面，怎麼就那麼決絕地就跳進莊園的湖裡了呢？
是因為湖水清澈，比起黑乎乎的海水，看起來沒那麼恐怖？還是因為當時探究元鶴占身份真相的好奇心已經蓋過了一切？抑或只是，因為當時在身邊的人是元鶴占？
喬妙果甩了甩頭，告訴自己，之前跳水的毫不猶豫和現在的瞻前顧後畏畏縮縮，只是為了說明一個道理：吾愛真相更勝於生命啊。
現在沒有真理可以探尋，她當然就更愛惜生命啦……
正飄飄然之間，手突然一把被一個肉乎乎的手給扯住了，「啊」地驚叫一聲，喬妙果跌落海水之中。
撲騰著嗆了一口水，便藉著救生圈的浮力自然地飄浮了起來，喬妙果手忙腳亂地劃著水，一邊調整著自己旱鴨子的姿勢，一邊看向駕駛員大叔。
「干……幹嘛……扯我。」她呼吸還有些不平穩。
前方的肥碩身體一邊撲騰出巨大的浪花，一邊回頭看向喬妙果，「不扯你，還呆在這冰冷的水裡等你想好了跳下來再走啊？」
大叔，你脂肪這麼厚，還怕冷啊？
大叔，拜託你的動作能不能稍微婉約節制一些啊？！
看到大叔一臉鄙夷地這樣說，原本以為心寬體胖必定體胖心寬的喬妙果，立馬覺得，但凡是元氏莊園的人，必定一脈相承了元鶴占的刻薄惡毒，在進莊園之前說不定經過了專門的訓練，刻薄值不夠者，全都沒有資格進入莊園。
嗯，白喜是個例外，那可能是因為她是因為自己才進來的吧……
喬妙果抹了抹臉上因為駕駛員大叔的超兇猛游姿而濺起的海水，決定為了保存精力，不再說話，在救生圈裡如學步不穩的小孩摸滾打爬地向前奮力地游動起來。
黑色起伏的海面上，一大一小兩個身軀像在篩漏中蹦躂的豆子，上下左右顛簸著。
與此同時，元鶴占和蒹葭的那條快艇早已到岸，他們坐上停在岸邊的跑車，因為市長府邸也在這沿海地段，所以一路風馳電掣，在喬妙果龜速游到岸邊之前，元鶴占便把蒹葭送到了家門口，同時接到了白喜的電話。
「元哥哥，」電話那頭，白喜語氣焦急，「不好了，喬姐姐剛才打電話給我，說她坐的船……船要沉了！」
「什麼？」元鶴占驚訝地抬高聲音，「怎麼回事？」
「好像說是船的發動機壞了，還被鑿了個洞，然後進水了，停在了海中央。」
元鶴占皺了皺眉，該死，這些都是誰幹的，竟敢算計他的人！
「那她人呢？現在怎麼樣了？」語氣間帶上了不易覺察的緊張。
「準備套上救生圈游回鳴翠島，然後等著你們派船過去接應呢，元哥哥你趕緊派人去接喬姐姐吧。」白喜語氣焦急且擔憂。
「嗯，我知道了。你在莊園備好急救物品，隨時等我消息吧。」
說完，等白喜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怎麼了？」市長府邸的大門口，蒹葭清音渺渺，這樣的問句來自她，比起實際的關切感，更讓人覺得是出於禮貌的隨口一問。
「沒什麼，船壞了，有人被困在島上了。」元鶴占收進手機，簡短回答道。
「是那個姓喬的可愛姑娘？」蒹葭仍舊表情清淡。
元鶴占愣了愣，沒有想到蒹葭會對這個有興趣，「可愛？」他聳了聳肩，「蒹葭你對可愛的定義一定是有偏差了。」
「呵，是嗎？那要不要進去坐坐，就這個問題探討一下？我爹地可還等著你呢。」蒹葭歪了歪頭，長髮飄逸，美麗之中帶點不易覺察的調皮。
「不了。蒹葭，非常感謝你今天捧場前來，告訴你爹地，下次我會專門抽時間來拜訪他。」元鶴占朝市長府邸看了一眼，眼光閃爍一下，終是開口如此說道。
「好的。」蒹葭微微點了點頭，「那我進去了。」她說完，朝元鶴占揮了揮手，便步伐輕鬆悠然地向院子內走去。
元鶴占也朝蒹葭揮了揮手，急著上車的他，沒有注意到蒹葭人淡如菊的臉上，瞬間劃過的笑意，低頭發動車子，便向碼頭開去。
在這個時候叫任何人去鳴翠島，都好像沒有自己去要快。至於為什麼要那麼快，是因為他知道，在落水的狀態下，駕駛員程飛可能會變為「另一個人」……
想到這點，元鶴占直視前方道路的臉愈發嚴肅起來，雙唇緊抿，他猛力地加快速度，銀色的跑車像一道閃電劈在黑暗之中，向鳴翠島碼頭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