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少女白喜的迷惘 文 / 夏尾花椒
三十、少女白喜的迷惘
「當然是擬行承諾,好好去獎勵下我這位代戰者。」元鶴占笑道,笑容裡帶著無賴。然後他別有深意地看向海成淵:「不過,話雖如此,但是剛才海兄不顧自己危險,救了我的人,就沖這份大功勞,海兄之前說的我也要答應。」
就這樣輕飄飄地說完,元鶴占策起馬來,馬兒撒開丫子歡快地奔跑起來,一轉眼便離開了馬場。
看著元鶴占夾裹著那女人遠去,海成淵有些怔怔。
他是答應他了,但他沒有半點高興。這一切的發生,讓他覺得比不比賽,輸不輸贏,這些爭取,這些結果,跟他要不要答應他沒有半點關係。
對元鶴占來說,重要的是遊戲,而他、還有那女人,都是他的遊戲道具或者角色罷,他想拿這些道具怎樣,一切都取決於它們在遊戲的過程中所帶給他的心情。
是的,元氏集團的總裁元鶴占,傳說中為人處事全都依照心情,偏偏這樣看似任性而為的人,卻把元氏做到了第一的位子,而因為看上去什麼都可以隨時在乎,又可以隨時不在乎,所以幾乎沒人能拿捏到他的弱點,從而真正地達到無懈可擊……這樣的他,是否更像雲霄深處,不帶任何感情隨意操作人的命運的天神?
人如螻蟻,萬事寂寞,海成淵緊緊捏住了手,但是一個用力,不小心扯動了胳膊上被砸傷的肌肉,他不由痛得「滋滋」作聲。
身後,一個明亮的聲音響起。
「海……海先生,要緊嗎?我們趕快回莊園包紮吧。」少女的氣息湊上前來,正是白喜,撲閃的眼睛裡裝滿了關切。
「啊。」海成淵回過神來,「不,不要緊,我叫私人醫生上家裡給我看一下就好了。」
「那樣時間拖得有些久了些,還是先在這裡初步檢查下吧。」看到海成淵還是一臉憂鬱,白喜又連忙補充道:「沒關係的啦,在你摔下來的時候,元哥哥那個沒良心的已經讓我給醫生打電話了,現在已經器具醫藥地在莊園裡等著呢。」
「嗯,那也行。謝謝你。」他點點頭,朝白喜感激地笑了笑。
白喜微微一赧,回了一個笑容。
領著海成淵走回莊園,醫生診斷之後,判定只是最輕微的骨折,囑咐他好生靜養,不要運動,兩周後再拍片,顯示無礙,便是復原了。
在醫生給海成淵做石膏固定時,白喜怕海成淵覺得悶,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著海成淵聊起天來。
海成淵本來不是愛聊天的人,但少女青春飛揚,神采湛然,多少還是有些感染人的,聽她講到一些校園趣事,也會不自禁地笑起來,逗趣幾句。
此時,太陽已經西沉,但也沒有陷入黑暗,他們坐在窗邊,玻璃映著外面薄暮的景色,海成淵的側面通過玻璃,也映在這景色裡,可能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不知怎麼的,白喜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即使是在笑著,眉間卻總有一抹煙愁,像外面薄暮景色裡開始瀰漫的霧氣。
她十八歲的生命裡,就算有過委屈和難過,但是當她笑的時候,那必定是全情歡暢沒有一絲陰霾地在笑著,所以她搞不懂,這個人,明明有贏的機會,卻偏偏捨己為人地救了自己的對手,導致自己最後輸了,如果是因為這個難過的話,那幹嘛一開始還要去救喬姐姐呢?況且,元哥哥最後好像還是答應了他之前談的什麼條件了的啊,那就更沒有什麼遺憾的了,既當了救人英雄不負自己的良心,又達到最開始的目的,還有什麼惆悵的呢?
所以,這個人,他在想什麼呢?白喜實在想不出來,剩下的就只有滿懷的好奇。
未經人事的少女不知道,許多時候,好奇就是愛情在心底裡滋生的第一道芽。
「白小姐,白小姐?」海成淵的聲音疑惑地響起,白喜驀地回過神來,不自然地將目光從海成淵的眉間挪開。
「啊,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麼了?」
海成淵忍不住又微微一笑,「我剛才在問,白小姐是怎麼和喬小姐認識的。」
通過白喜剛才那一籠統的聊天,海成淵已經知道了喬妙果的名字。
「哦,這個啊,當初喬姐姐發高燒,昏迷不醒,我剛好到莊園玩,又恰好是喬姐姐的,嗯,算是她曾工作地方的醫學院的師妹吧,所以就被元哥哥拉來作她的病中看護了。」白喜娓娓道來。
「發高燒怎麼會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呢?」海成淵疑惑道,「不過,喬小姐是醫生嗎?」
「哎,我也不知道元哥哥怎麼會讓喬姐姐燒成這樣才就醫,反正當時情形挺嚴重的。」白喜回憶起當時見到喬妙果時,她那臉色蒼白無情紙片似的樣子,帶給自己的震驚遠遠大於見到傳說中的無敵師姐的驚喜,不由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接著說道:「是啊,她是仁濟醫院的外科大夫,背後的獎項和錦旗,數不勝數,然後還聽說,她所經手的外科手術,沒有不成功的呢。而且,聽說她人既年輕還很漂亮,所以……」
說到這裡,白喜又恢復了激動的表情,「喬姐姐啊,在我們學校,那也是人人口中傳頌的至高偶像和目標。現在我能呆在她身邊學習,那真是太幸福了,回去告訴那些同學,他們一定羨慕死。嘿嘿。」
看到少女表情瞬息變化,毫不掩飾,海成淵不由得勾起嘴唇,「那真是要祝賀你了,不過,你都學到了些什麼了啊?」他打趣道。
聽到這個問題,白喜卻癟了癟嘴:「說實話,喬姐姐是作為元哥哥的私人醫生留在莊園的,但是很奇怪,我感覺元哥哥並沒有把喬姐姐當醫生用,而是……而是好像當自己的私人物品似的……」
「不過——喬姐姐也剛剛恢復好身體,雖然暫時沒有機會跟著喬姐姐學習醫術,但是跟著她學習一些為醫之道,也是很好的。」白喜自圓自說道。
聽到「私人物品」四個字,海成淵心中微微聳動。果然,自己的一些推測,方向是對的。
「嗯,那你好好學習,說不定你那喬姐姐哪天額外教給你馬術呢。」
「說到這個,喬姐姐真是深藏不露,平時沒有聽她半點提起過,回頭我找她好好問問,她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厲害的東西。」白喜托腮,認真道。
這時,海成淵的石膏已經打好了,又聽醫生囑咐幾句後,他就準備告辭了。
「代我向元總裁和喬小姐告別。」莊園外,海成淵在自己的車子前,對送出來的白喜說道。
「嗯,他們這麼久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我等下給喬姐姐電話,元哥哥那個瘋人,不知道會不會為難喬姐姐什麼的。」白喜說。
海成淵沒有接話,抬頭看看四周,夜色已降臨。此時,不知道元鶴占帶著他珍愛的玩具,又在哪裡玩著怎樣的遊戲,那玩具,是像木偶一般面無表情,還是會像寵物一樣隨著主人的調弄而有悲有喜?當猛獸在黑夜中伸出了它的利爪,它會否感到恐懼和孤單?
海成淵搖了搖頭,緩緩地合上車窗,在黑色的背景下,更加顯得燈光璀璨,氣勢恢宏的元氏莊園一點一點地隱在了茶色的車窗之外,頓時失去了所有的顏色,莊園門口正微笑著揮動著手臂說再見的少女,也變成了茶色,隨著他的車子遠行,漸漸消失在了背後。
送走海成淵,白喜感到了一種悵然若失,第一次地,她覺得自己還想見到這個只見過今天一面的男人。
她搞不清楚這樣的情緒從何而來,又能往何處去,它們就這樣壅塞在心地,讓她無處排解。她呆呆地坐了一會兒,這才給喬妙果打電話。
「嘟嘟——」一片關機的盲音。白喜又撥給了元鶴占,顯示則是無人接聽。
「搞什麼鬼啊這兩人?」如果喬妙果在家的話,她還可以跟她講講自己今天莫名多出的許多陌生心情,但是現在,她沒有這樣可傾訴的對象,只好走回房間。
老白正好經過,看見白喜往房間裡走,喊住女兒,「這麼早就回房間啦,那個喬小姐呢,你怎麼沒跟她在一起。」
「她和元哥哥不知道跑哪去玩了,不帶上我,我不回房間幹嘛。」
「他們成年人之間的活動,怎麼會帶上你。」老白笑道。
「爸,我也已經18歲了好嘛?」白喜癟嘴道。
「你那不算。」老白上下看了下女兒,擺了擺手。
「怎麼不算了?!」白喜叫道。
「哎呀呀,小孩子家家的那麼多問題,你不是要回房間嗎?趕緊回去。」老白搪塞道。
「哼!」白喜對老爸怒目一記,跺了跺腳,轉身就跑了。
「這孩子,脾氣這麼差,一點風情都木有,還說自己成年人呢。」老白嘟囔著,聽著女兒啪的一聲重重關門聲,如此評價道。
然而,半個小時後,他不得不去拍白喜那扇門:「白喜,白喜,快起來!」
「爸,怎麼了嘛。」房間裡帶著睡意的聲音響起。
「少爺打你手機沒人接,結果打到我這裡來,叫你趕緊去湖邊。」
「幹什麼?!」白喜從床上起來,一個箭步衝到門前,拉開門問道。
看到女兒穿著睡衣蓬頭垢面,睡眼惺忪的樣子,老白再次露出「怎麼會有這樣沒有風情的女兒」的表情,說道:「不知道,但聽少爺的聲音,非常焦急,好像是喬小姐出了什麼事。」
「啊,喬姐姐出事了,出什麼事了?」白喜著急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帶上醫藥箱趕緊去吧。」老白說道。
「好,我這就去。」白喜啪地一聲,再次關上門,開始換衣服。
捂著差點被撞上的鼻尖,老白搖了搖頭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