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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4章 色狼不會寫情詩 文 / 南宮千黎

    「陛下,這是皇貴妃娘娘親手賞賜給奴才的!」小太監怯懦地聲如蚊蚋,手卻果決地把腰佩藏在身後,「雖然這不是什麼無價之寶,娘娘的手藝和一番心意卻是別處買不到的。陛下,請恕奴才不能轉送給您!」

    阿斯蘭可沒打算和他商討索要,「你不給朕,朕就殺了你!」這是他的女人親手編織的東西,就該是他的。

    「陛下……」小太監一臉驚駭,不就是一個腰佩麼,值得要了他這條不值錢的小命?

    「你剛才可是對朕說,貴妃娘娘只回復聖旨三個字,這會兒你又說娘娘送你這東西,前後自相矛盾,這可是欺君大罪!」

    嗚嗚……陛下耍賴!他剛才明明問得是娘娘是否有回應聖旨嘛!小太監欲哭無淚,只能忍痛割愛,雙手奉上腰佩。

    阿斯蘭成功搶過腰佩掛在自己的腰間,一臉猙獰的怒火轉而便是朗朗晴空,見小太監哭喪著臉,他好心情地笑了笑,「朕賞賜你百兩銀子,賠償你,如何?」

    才百兩?陛下也忒小氣了些,娘娘編織的腰佩,可是無價之寶。雖然他是一介太監,這點懸殊,他還是能分辨清楚的,休想糊弄他!

    「奴才謝陛下隆恩,不過,奴才不想要銀子。陛下就好心再給個聖旨,讓奴才再去一趟瑤華宮,奴才再得一個腰佩,看貴妃娘娘會不會還有話對陛下說,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他可是看出來了,陛下根本就是惦記著貴妃娘娘呢!

    「這倒是個好主意。正好,朕也有東西要送她!」他從懷中取出一支揣了五六日的淡紫色蘭花步搖簪,「朕得了她的腰佩,也回贈她一個。」這東西總算是有送出去的理由了。

    「好漂亮的步搖,貴妃娘娘一定會喜歡的。」小太監忙接過步搖簪,小心地收好,「陛下可有話要對貴妃娘娘說嗎?」

    當然,他可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對伊浵說,不過,該挑選哪一句給她才好呢?事到臨頭,竟心裡緊張煩躁起來,一句可心合意的話都想不起來。

    「陛下?」

    阿斯蘭頓時靈光一閃,「你告訴她,讓她不要只顧了練功,要多吃多喝多睡……」

    「是。」

    小太監急迫地揣著蘭花步搖簪,又奔去瑤華宮。

    「朕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阿斯蘭挫敗地盯著小太監的背影說,「告訴她,朕很想她,朕那天晚上一走出瑤華宮就原諒她了。」

    當然,原諒這個詞也不太合適,他本就不該生氣。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沒什麼不對的。

    其他不談,單就花暝司曾經為了他和伊浵的孩子盡全力相救這件事,他的確不該死。伊浵沒有因為花暝司的死而仇視他,沒有與他好死不相往來,他也該慶幸了。

    剔透瑩潤地紫色玉石雕琢成栩栩如生的蘭花,花瓣上垂下兩顆露珠兒似地乳白色溫玉珠子,如此一支別緻的步搖髮簪,設計精巧,獨具匠心。

    伊浵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步搖簪,聽完小太監通傳的口諭,卻氣結失笑,「這頭惡狼,多吃多喝多睡,他當我是豬嗎?」

    他不在,她吃得好,喝得好,晚上無人糾纏,她睡得更是黑甜無夢,一覺到天亮,被他這色狼惦記上,她才吃不安,睡不穩哩!

    「娘娘誤會了,陛下可關心娘娘呢!」小太監尷尬地扁了扁嘴,硬著頭皮開口,「娘娘可否再賞一個腰佩給奴才?」

    「剛不是給過你了嗎?」說話間,她把步搖簪在髮髻上,攬鏡自賞,不由揚起唇角。這髮簪的確清雅宜人,是為她特別打製的。

    「那個腰佩讓……讓陛下搶走了。奴才一說是娘娘給的,陛下就威脅呵斥,還說奴才不給他,他就殺了奴才!」小太監滿腹苦水。

    「強盜!阿斯蘭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強盜!」她賞太監的東西,他竟然也搶?這該死的狼人,若沒有強取豪奪,就不能成活是不是?「蘭棠,再給這位公公拿一個腰佩。」

    「是,娘娘。」

    退朝之後,文武百官相繼撤離,阿斯蘭剛剛出來大殿,小太監便氣喘吁吁地跪下來,「陛下,這次娘娘多說了幾句話。」

    「起來,理順了氣兒,慢慢說給朕聽。」

    小太監忙站起身來,擦了擦汗,拍著胸膛壓下劇烈的喘息,「不過,奴才若是一五一十的說了,陛下可不要降罪奴才!」

    阿斯蘭不禁好奇,伊浵到底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竟有讓他「降罪」於人的危險?

    「你且直說,朕不降罪於你。」他墨綠的鷹眸,於議政大殿上喜怒難辨威嚴冷酷,此刻深邃透亮,「貴妃娘娘喜歡朕送的步搖簪嗎?」

    「娘娘很喜歡,愛不釋手把玩過,當即就簪到了髮髻上,還對著鏡子笑得合不攏嘴呢。」說話間,小太監偷覷了眼阿斯蘭的臉色,「不過……娘娘說,陛下當她是豬,豬才好吃好喝好睡。」

    「朕是關心她才那樣說的。」

    「奴才說陛下『拿』了奴才的腰佩,娘娘說……說陛下是強盜,還叫著陛下名諱說,陛下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強盜。」

    阿斯蘭不怒反笑,忍俊不禁,「哈哈哈……」

    「陛下不生氣?」

    「打是親,罵是愛。」她不就正喜歡他這樣的「強盜」麼!

    陛下真會自我安慰。「奴才離開瑤華宮之前,娘娘還說,陛下若是沒有要緊的事,就不必再傳口諭或聖旨去瑤華宮了,免得……免得打擾她練功。」

    阿斯蘭大步流星的走向御書房,隨口命令,「你跟朕來,朕不傳口諭,也不寫聖旨給她,朕寫信給她。」

    寫信?有必要嗎?陛下完全可以去瑤華宮探望娘娘呀。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名叫東來。」

    「好名字,紫氣東來,你是朕的福星。」

    伊浵的輕功已經不用借力便超越牆頭,銀影又讓她以瑤華宮後花園的八角的涼亭為練習目標。

    聽銀影說過技巧要領之後,她氣沉丹田,足尖點地,嬌軀翩然如鴻,騰空而起,尚未超過涼亭繁複層疊的雕花簷牙,就聽得東來在花園入口那邊喊道,「娘娘,陛下來了!」

    阿斯蘭來了?「啊呀!」砰——伊浵不算太重的嬌軀,沉重落在地上,濺起飛花無數。

    蘭玉、蘭棠驚叫著衝過來。

    「娘娘,摔疼了吧?」蘭玉扶著她的手臂,並沒有馬上讓伊浵站起來,「娘娘可有摔倒骨頭?」

    「不知道耶,好痛……」她引以為傲的臀部呀!

    護主心切的蘭棠,忍不住怒斥罪魁禍首,「東來,你是怎麼回事?陛下哪有來?你大呼小叫,找死嗎?!」

    眼見著闖了大禍,東來忙跪在地上請罪,「娘娘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說的是陛下的信來了。」

    他這一天就只有兩點一線,御書房,瑤華宮。陛下還特意賞賜了一身藍色衣袍,上面滾著橙黃色的絲邊,這是貴妃娘娘最喜歡的顏色。當他奔跑起來時,就像是陽光在藍色衣袍上流動,能當上陛下與貴妃娘娘的信使,可是他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事了。

    明日就是承恪親王大婚,陛下總算是能見到娘娘了,他也終於可以休息一日,他當然就忍不住興奮了些。

    「奴才知道,娘娘盼著陛下的信,所以,奴才才大聲喊的……驚嚇了娘娘,奴才該死!請娘娘饒了奴才吧!」

    銀影從涼亭內擱下茶杯,嬌氣又矯情的女人,不過是摔了一下,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嗎?「娘娘,練功受傷是難免的,若是沒有大礙,就請繼續吧。」

    蘭玉忍不住怒斥,「銀影,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你沒看到娘娘摔痛了嗎?」本來她和蘭棠還蠻喜歡這個俊美冷酷的白髮男人,如今看來,她和蘭棠都看走了眼!

    蘭棠也擔心地說道,「應該去叫御醫來給娘娘瞧瞧才對……」

    伊浵忙安撫她們,「不必驚動御醫,我沒事。」只不過摔得屁股差點開花。

    礙於銀影和一群護衛在場,她攀著蘭玉和蘭棠的肩站起來之後,強忍著沒有不文雅地揉屁股。

    「東來,把信給本宮拿過來。」

    東來忙上前,雙手遞上信。

    伊浵接過信,雙頰頓時明艷緋紅,前兩封都是問候她的起居狀況,問她心情如何,問她輕功是否練得得心應手,這一封……大概會是情詩吧!

    若那只只懂政治遊戲和打架殺人的惡狼,能整出兩句文縐縐的詩詞來,她就原諒他。

    滿懷著期盼打開密封絕佳的信,龍飛鳳舞的字跡映入眼簾,上面竟只有一句話,而且與詩詞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愛妃,今晚來德格希宮給朕侍寢,朕想你了!」

    伊浵氣結冷笑,真是狼性難改,他腦子裡除了一堆精蟲作怪,就沒有腦漿了嗎?可以想像,他想她的時候,也只是想她與他歡愛時的緋色纏綿。

    「大色狼!粗俗!下流!」她把信件撕了個粉碎,「讓他別再寫信給我,這輩子我都不要收他的信!」

    東來看著紙片漫天飛舞,不知所措,「娘娘,陛下信上說錯什麼了嗎?娘娘別生氣呀,陛下若要問起,奴才怎麼怎麼回話呀?」

    伊浵氣急敗壞地拂開蘭玉蘭棠的攙扶,一瘸一拐地在八角亭下就位,「照實回給他,本宮這輩子再也不要理他,讓他鬱悶到死!」

    眾人聽得皆是眉梢抽~搐,敢這樣明目張膽、中氣十足地咒陛下去死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銀影悻悻地看著她再次提氣運功,搖頭失笑,他總算明白陛下為何如此癡戀她了。

    這個女人除了善良,嬌柔,美麗,還有一份別人沒有、也不敢有的率真與坦誠。就連罵人,她那雙眼睛竟也如此澄澈,雖然經歷許多生死磨難,眼底卻仍是看不到任何滄桑,她彷彿有能淨化世間魔力的魅力,叫人看了便不想再移開視線。

    東來返回御書房,跪在書房中央的地毯上,一五一十地把伊浵的話,包括她驚世駭俗的罵詞,一股腦地轉述給阿斯蘭。

    台階之上的雕龍翹首桌案上,阿斯蘭一襲黑色龍袍,冷酷神秘,冽如寒冰雕塑,久久沒有回應東來。他正忙著批閱軍務,專注地劍眉緊蹙,不放過奏折上的每一個字。

    恰逢無垠大婚,皇甫樂荻趁勢進攻,還專訓了一支靈力強大的精銳軍隊配合毒藥暗襲,就在昨晚,讓雪狼族的五萬大軍全軍覆沒,若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恐怕他們會更加肆無忌憚。

    「陛下……」

    阿斯蘭這才回過神來,看了跪在地上的東來一眼,「起來吧。」

    東來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不再給娘娘寫信了嗎?」看陛下這樣子,剛才只顧了專心國事,壓根兒就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娘娘看了那封信可是好生氣呢!」

    「朕就是用那封信讓她生氣的,免得她只顧練功忘了朕。」

    「呃?」陛下也太不擇手段,為了讓娘娘想他,就讓娘娘恨他?!不諳情事的東來,絞盡腦汁,也想不通。

    「你再幫朕給她傳一句話。」

    「是。」

    阿斯蘭從龍椅上起身,踱著步子走下台階,又在東來面前來回踱了兩圈,若有所思地凝重說道,「你問她,若朕被天凌國抓了去,她是要冷觀朕被皇甫樂荻斬殺,還是會為雪狼族放手一搏?!」

    「是。東來這就去。」

    東來奔出御書房之後,阿斯蘭一直沒有返回龍椅上。與天凌國之間的事,只看那些奏折已經解決不了,答案只在伊浵身上,所以,他乾脆坐去御書房的門檻上,守望著東來返回。

    不過片刻,東來便急匆匆的奔回來。

    「不必跪了,直說!」

    「陛下,娘娘說陛下武功蓋世,卑……卑鄙又多謀略,還是她穆伊浵的夫君,所以,陛下不會輸給任何人,也包括天凌國。娘娘還說,她上輩子曾經看錯了男人,這輩子絕不會再錯,陛下不會讓她失望的。」

    阿斯蘭仍是不羈地坐在門檻上,怔然半晌,方才搖頭一笑。「原來,朕在她心裡,竟還是最好的!為了她這兩句話,朕死而無憾。」

    東來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單看陛下不同尋常的神情,也知此事不單純是兒女情長的小事。

    「東來,你先退下吧。」

    「是。」

    阿斯蘭從門檻上起身,命令殿前護衛,「宣召承恪親王無垠,丞相鳳倫,以及各部尚書,前來御書房,朕要立遺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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