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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3章 小分居 陛下不冷靜 文 / 南宮千黎

    「末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末將相信,以娘娘的聰慧,不幾日便可大功告成。」銀影揶揄瞅了眼眸中暗藏焦躁的阿斯蘭,半開玩笑地對伊浵道,「若下次娘娘決定離開,可以直接飛走,完全不必再擔心陛下追上!」

    阿斯蘭氣結瞪了眼銀影,這邊要發作。

    伊浵手心發癢,躍躍欲試,她在現代時,就羨慕那些影視劇裡能飛簷走壁的武功高手呢!「這倒是不錯的主意,我就先學輕功。」

    阿斯蘭頓時慌了心神,彷彿下一刻她就會飛走似地,他忙抓緊她的手臂,把她拉進懷中,火大地命令,「不准學輕功!聽到沒有?不准學!」

    伊浵掙開他,轉身朝已經布好晚膳的偏殿走去。「我偏要學,你管不著。」

    「不准!」雖然阿斯蘭這樣咆哮,心裡卻早已怒氣全消。謝天謝地,她終於還是決定留下來陪他吃晚餐。

    殿內頓時安靜地落針可聞,銀影從地上起身,踏過一地無價之寶的碎片,走向趙靜蓮。

    趙靜蓮一臉驚懼,忙起身,想要逃開……卻沒能成功。

    銀影在瞬間便揪住她的衣袍,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來,趙靜蓮懸空的雙足胡亂踢蹬,她手腳並用的掙扎,卻只是徒勞。銀影的俊雅淡然不見,獠牙綠眸猙獰凶煞,殺氣清寒刺骨,比地獄閻羅更恐怖百倍。

    趙靜蓮強自壯著膽子怒斥,「銀影,你……你不能殺我,陛下都沒有下聖旨降罪於我!」

    銀影陰冷地低沉說道,「陛下不殺你,是因為宸貴妃沒有殺你,你最好掂量清楚這一點。」

    她在他綠色的眼睛裡看到自己蒼白的臉,「……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站在穆伊浵那邊?」

    「既然不明白,就回去你的貴嬪寢宮好好想清楚,天凌國一旦有了穆伊浵,我雪狼族就算有千萬大軍,也難敵天凌國十分之一!你以為陛下僅僅是因為愛她,才把她供在這座瑤華宮裡嗎?」

    「你……你……你高估她了!」趙靜蓮不甘心。對決尚未開始,她竟已然落敗?!「難道你要我在深宮就此孤獨終老嗎?我要做皇后!」

    「你是沒見過多蒙氏之死,還是沒見過穆伊浵與我一整天的對弈?一個有如此強大力量與超凡智慧的女人,就算她兩手空空,也能擊敗一個強國!你是從『客棧』中被我一手教導過的,腦子應該比其他妃嬪更清醒才對,看在你曾為陛下立功的份上,不要再自尋死路。」說完,他猛一轉身,隨手將她丟出去。

    趙靜蓮的身體橫飛出瑤華宮的寢殿,她忙旋身點地,最後平穩地站在院子裡。

    「還不滾?」

    她轉頭看了眼偏殿那邊,正瞧見伊浵和阿斯蘭在餐桌旁入座。

    滿室燈光亮如白晝,殿內各色珠光玉器映襯反射,兩個俊雅的人兒彷彿在最柔和最多彩的夢境裡,阿斯蘭為伊浵夾菜,伊浵猶自含怒,嬌嗔不接他的菜,那一幕郎情妾意,甜蜜溫馨,無以言表。

    趙靜蓮忍不住期望,坐在阿斯蘭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自己。

    子時之後的的皇宮,寧靜恢弘,繁星閃爍的蒼穹之下,悠長的狼嚎聲偶爾劃過,隱沒於黑暗。

    瑤華宮裡的狼藉早已被手腳利落的宮人們清理乾淨,嶄新的紫檀木擱架上,又依照原來的擺設,放了一模一樣的無價之寶,銅鶴香爐曲徑向上,婀娜優雅地吐著高貴的龍涎香,彷彿阿斯蘭狂風暴雨的怒火不曾有過。

    鵝黃的紗帳內,伊浵著一襲潔白如雪的睡袍,面朝床裡,蓋著鴛鴦戲水的絲被靜靜躺著,銀白瑩亮的髮絲如雲般散在枕畔,說不出的空靈靜美。

    背後床邊衣袂悉悉索索,淡雅的龍涎香逼近,她頓時全身緊繃,忙閉上眼睛裝睡,心裡祈禱著,他不要從背後抱著她。

    殿內已經恢復整潔,她也答應了要留下來,但是,她心裡的難過卻還是存在的,他的怒,他心裡的芥蒂,也並非不存在了,她實在沒有心情強顏歡笑與他相擁而眠。

    用過晚膳之後,她就借口還有事要做,把自己悶在書房中不出來。

    隨意地畫了幾幅畫,翻看過兩本關於花草的書籍,過了子時,她猜測阿斯蘭可能已經睡著時,才小心地走出書房,卻沒想到一開門就差點踩在他身上——堂堂狼王陛下,他竟不羈地橫躺在她書房的門口?!他是要給她當門神,還是怕她逃走?幼稚!

    「終於要睡覺了嗎?愛妻在上,為夫這廂賠禮了,**苦短,再熬天就亮了。」他睡眼惺忪,口氣好不可憐慘淡,像是個撒嬌的大男孩。

    她氣結無奈,悶了滿肚子的火氣,本想嘲諷他幾句,卻反覺得該自嘲才對、她是要躲著他的呀,躲來躲去,反而畫地為牢,害自己到了絕境。

    「我要先沐浴!」她只得另尋借口,「而且我要自己洗,不准偷看。」

    「你上上下下我都看了這些年,偷不偷看有什麼關係?」然後,他挫敗咕噥著,又在浴室門口坐著等她。

    待她沐浴之後,他才自覺地進浴池沐浴。

    此刻,阿斯蘭忙碌著脫掉貴雅無匹的金絲睡袍,散著烏黑的長髮,如壯碩的身軀肌肉緊繃如石塊,燈光籠罩,光影深淺不一,他就如一尊邪魅神秘的雕塑。

    他靜靜凝視著她嬌媚婀娜的背影,本已睏倦地睜不開眼睛,反而睡意全無,只想抱著她,吻著她,專注地愛她。

    「伊浵,若你不想我睡在這邊,我可以去德格希宮寢殿。」他又拿起睡袍穿回身上。

    「……」

    「好吧,你不說話,我就走了。」

    這一幕,像極了兩人初相識的糾結。那一日,他也是這樣逼迫她做選擇,要她承認,她喜歡他,她卻悶聲不吭,面朝床裡,對他不理不睬。他轉頭便走,當不放心地去而復返時,去見她獨坐床上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他愛她的口是心非,期待著轉身走向殿門口,心裡卻悸動如擂鼓,若是他再次去而復返,還會看到她緊張的淚花嗎?晚膳前,他那番怒火一定嚇壞她了。

    不幸,這次,他卻沒有了去而復返的機會。

    不等他走到殿門口,伊浵就冷如冰霜地說道,「這幾日,你宿在德格希宮寢殿,不要再過來。」

    聞聲,他猛然轉身,看向床榻,見她仍是面朝床裡地躺著,聲音也沒有任何鼻音,並無生氣他離開的痕跡。

    「伊浵,為什麼?」他懊惱地歎了口氣,剛才乾脆躺上床就得了,好端端地說什麼離開?真是犯糊塗!

    「我們一番冷戰,和好太快,你並沒有認真想清楚,便接受了我,這對你不公平。」

    她該說的已經對他說明白,他偏不去認真考慮。她稍做一點和花暝司有關的事,他就狂獸似地發怒。他如此耿耿於懷,日後兩人總心懷芥蒂,還如何相處?

    「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或許,我在血族生活的那段時間太久,已經變成了讓你陌生的穆伊浵,你也要好好想清楚,你還是不是我愛的阿斯蘭。」

    「伊浵,我們都不曾改變過,昨晚不是相處的很好嗎?」他無法忍受一連幾日不見她,一刻見不到她,他都會抓狂。

    「不,昨晚相處很好的,不是我們的心,只是我們的身體。」

    借口!「難道我不應該恨,不應該懷疑嗎?我愛你,你心裡卻總想著那個死去的花暝司,你每天晚上的夢裡都有他,而不是我!」

    「我被多蒙氏的狼人殺手追殺時,是花暝司救了我。花暝司為了救我和我的孩子,失血過多,差點命喪黃泉,花暝司為了給我換解藥,滾過純銀釘板,花暝司為了我,嘗盡烈火焚身之苦……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不但沒有為他做過什麼,我的丈夫反而害死了他!我欠他的,你永遠不懂,也不會明白。」

    他冷眸盯著她的背影,雙拳緊握,「……你不曾告訴我這些。」

    「是,我不曾告訴你,他活著的時候,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他死後,你就更沒有必要知道。」

    「為何現在又告訴我?」她對花暝司的感激與感動,等於判了他死刑!

    「若我在你心裡還有從前的份量,你會理解我的苦,而不是一直去恨我所做的事。」

    理解她的苦?他所理解的是,她因為花暝司曾經的所作所為而感動,花暝司活著時,她寧死也要救他,花暝司如今死了,卻活在了她的心裡。

    「好,若你幾日不想見我,我成全你。」他走出門檻,怒吼命令值夜的護衛,「沒有朕的允許,瑤華宮所有人不准踏出宮門半步。」

    「遵命。」

    伊浵的輕功在銀影的悉心教導下,突飛猛進。阿斯蘭一連五日不曾踏足過瑤華宮,她已能簡單地借力用力,飛過瑤華宮的兩丈高的牆頭。

    關於伊浵失寵的流言蜚語,也如她的輕功一樣,與日俱增。

    有人說,因為雪狼族與天凌國戰火連天,也蔓延到了瑤華宮,因而陛下才冷落美人。

    有人說,伊浵的那頭銀髮太過妖媚,陛下已厭倦,想換一換口味兒。詭異的是,竟遲遲沒見陛下身邊有其他妃子得寵。得了機會的妃嬪們爭先恐後,去御書房給陛下請安,卻無一例外地都被護衛擋在了門外。

    有人說,不是陛下厭倦了宸貴妃,而是宸貴妃厭倦了陛下,若不然,瑤華宮拒絕所有人拜訪,卻惟獨允許白髮的銀影隨意進出?定是白髮人與白髮人惺惺相惜,互生愛慕之情了。

    流言蜚語尚未平息,五鳳王朝前國君鳳倫,宸皇貴妃娘娘的前夫,意外地被帶出大牢,被封為雪狼族丞相,而且,鳳倫一上任,便在兩日內處理了積壓在前丞相手下的所有棘手政務,並為雪狼族攻打天凌國籌備了充足了糧草,一躍成為狼王陛下的左膀右臂。

    文武百官嘩然,對此爭論不休,雪狼族百姓卻反而因鳳倫對狼王的俯首稱臣而歡欣鼓舞,這意味著,五鳳王朝已附屬於雪狼族,而雪狼族則成了普天之下最強大的一國。

    風波一波接著一波,叫人目不暇接。

    承恪親王無垠的大婚緊隨而至,龍顏大喜,下旨普天同慶,大赦天下,倒是暫時遮蓋了「伊浵失寵」的尷尬氣氛。

    一早睜開眼,尚沒有洗漱更換龍袍,阿斯蘭便迫不及待地寫下聖旨,命太監去瑤華宮通傳,讓伊浵與他一起為無垠主婚。

    他又一併將賀百與花穗姬的賜婚聖旨昭告天下,命人帶去血族給花穗姬,讓她仔細斟酌婚事,考慮血族人的未來。

    一行人跟隨他身後,穿過空闊富麗的宮廊,走向議政大殿時,遠遠見去給伊浵傳旨的小太監奔過來,阿斯蘭龍靴一停,抬手示意身後的隨侍後退十步。

    「陛下,宸皇貴妃娘娘已經接了陛下的聖旨。」小太監恭謹覆命。

    「她可有回話?」阿斯蘭甚至忘了,他的聖旨是強制的命令,不遵聖旨行事者,必死無疑。

    「呃……娘娘倒是有說了一句話,不過,不是回給陛下的,是回給奴才的。」

    「她說了什麼?」

    「她說,知道了。」

    「知道了?就這三個字?」

    小太監認真點頭。

    阿斯蘭冰冷威嚴的面具破碎,狂躁地怒火又翻滾上來,他來回踱了兩步,氣結地咬牙切齒,怒斥這不會做事的小太監,「你就不知道問問她,有沒有話要對朕說?」

    小太監老老實實作答,「陛下,奴才人微言輕,實在不敢冒犯貴妃娘娘鳳顏。」

    「好吧,你不敢冒犯……」阿斯蘭像是震怒的獅子,踹了一腳宮廊的柱子,又不甘心地折回來,「告訴朕,她接聖旨的時候可有欣喜的笑?」

    「奴才沒有注意到,那會兒娘娘正在更衣打扮,被幾個宮女簇擁……」就算他想看也看不到呀。

    「她起床了嗎?」那個自稱懶散米蟲的女人,他不在,竟也改掉了陋習?「今兒她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

    「呃……好像是淺橙色,是練功服。」

    「嗯,她喜歡這種溫暖的顏色。」阿斯蘭想像著伊浵身穿淺橙色練功服時的颯爽與驚艷,又問,「她可賞賜你什麼了?」

    「賞了奴才一顆吉祥喜結的玉扣腰佩,娘娘說,這是她為承恪親王大婚親手編織來賞賜宮人的,所以,奴才也有幸得了一個。」

    她不曾親手弄什麼禮物送給他這個准夫君,竟然把愛心全給了這些無足輕重的宮人?他霸道地命令,「把你手上的腰佩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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