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3章 穿越時空的愛戀 文 / 南宮千黎
在護衛領命退下之前,血族王又提醒,「記住,是秘密宣召,讓他們穿夜行衣入宮,不得乘坐馬車,不得有親隨陪同!」
「遵命。」
未雨綢繆,總好過事到臨頭痛心疾首的好。
天凌國與雪狼族交界處的熱泉,原是一座火山,岩漿噴湧之後,多年沉寂,死而不發,這處凹陷的盆地處,卻成了天然的熱泉。
千百年來,熱泉周圍林木蔥鬱,泉水熱霧繚繞,山林亦因此如仙境般,鍾靈毓秀,美不勝收。
一對時好時壞的師徒,一對多年失和的父子,阿斯蘭,與易容成靈鑄老怪的銀影,花暝司,血族王,各懷心思地聚於山林之間的一個隱秘的山洞前,在聽到遠處的腳步聲時,他們不約而同地轉身,看向黑豹身後,被八個護衛抬著的水晶棺。
棺內躺著的女子彷彿睡著,恬靜美好,傾世容顏被琉璃似地水晶棺壁阻隔,朦朧唯美,如霧中之花,美得驚心動魄。
阿斯蘭遠遠凝視著水晶棺,卻並沒有上前——那不是他的伊浵!
她不會奇怪而絕妙的素描,不會嫵媚熱情的歌舞,沒有果敢的聰慧,沒有讓他開心與無法自拔的魅力,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殘忍的事實——那個女人,是穆伊浵,卻不是屬於她的穆伊浵!
追查了一天一夜的真相,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卻什麼都做不了,除了守住這個軀體,等待伊浵自己返回,竟絕望地不知還有什麼法子能得回她。
伊浵會想念他,會回來的,儘管他最後那樣傷害她,他還是篤定,她一定會回來。所以,他更要寸步不離地守住這個身體。
不明白真相的花暝司第一個上前,忍不住伸手觸摸水晶棺,卻忘了這是白天,手背頃刻間被穿透樹冠的陽光灼燒出幾個水泡,他慌忙收手。
「兒子,這可不是好兆頭,行事謹慎些。」血族王意有所指地提醒。
「不過是被陽光灼傷,有什麼兆頭不兆頭的?」
黑豹笑道,「血族王陛下是懷疑末將帶了軍隊,才如此謹慎吧。」
血族王冷哼,「就算你沒有帶上山,恐怕也埋伏在山下了。」
「血族王陛下放心,末將此來只帶了這八個抬棺的護衛,而雪狼王與靈鑄前輩也都是只身前來,除了這多蒙家族陵墓中有幾個複雜的機關之外,此處並無什麼威脅。
「機關也在昨日被朕毀了,事不宜遲,進去吧。」阿斯蘭領首在前,最先進入山洞,
待所有人都進入山洞之後,血族王卻還是徘徊不定,猶豫不決。
活了這些年,他還從沒有過這樣強烈的不祥預感。事情越是簡單,越是沒有明顯的威脅,他就越是莫名其妙地緊張。
花暝司不耐煩地折回來,「老妖怪,或許我該改口叫你膽小鬼。」
「你不是答應給我解藥的嗎?」
「你都沒有給我誓言血書,我怎麼給你解藥?」
血族王無奈地從懷中取出血書交給他。
花暝司不放心地打開來,一字不漏地仔細檢查,來來回回看過四五遍,確定那是血族王的真跡之後,又誇張地湊上鼻子嗅了嗅,分辨乾涸的血液氣味兒……
血族王不禁暴怒,「朕是你親爹,你如此懷疑,成何體統?快把解藥拿來!」
「你還真當我不孝?」花暝司嘲諷冷笑,「我不過是在香兒的身上灑了些血牡丹的花粉,讓她聞起來格外馨香罷了,並沒有給你下什麼毒。」
他沒有中毒?「你……你這不孝子,竟然一再地欺騙朕?」欺君之罪,罪不容恕!若他不是他兒子,早就被誅九族了!
「您老人家龍體安康,還氣成這樣?難不成,我真給你投毒你才滿意?」
「你……」
見他氣得臉色鐵青,花暝司很識時務的退讓一步,「好啦,別生氣了,兒臣賠禮道歉,望父皇體諒兒臣救人心切。」
「哼!這還差不多。」
「那個狼人是我的情敵,您老人家這樣鬧脾氣很丟臉耶!伊浵終究是因為救我才這樣的,若父皇你與兒臣齊心協力救活她,兒臣就再也不叫您老人家老妖怪,怎麼樣?」
「這女人就算活了也不一定是你的,怎麼考慮這都是一樁賠本的買賣。」
「她活著我才有爭取的希望,她這樣奄奄一息,我就算與祺爾欽拚個你死我活,卻還是徒勞。」
血族王痛心地頹然搖頭歎息,無力又挫敗,他拍了拍花暝司的肩,語重心長地苦笑道,「兒子,為父真的期望你能無情些,如此,你也能少幾分危險,少些痛苦。」
看著血族王艷紅的背影沒入山洞深處,花暝司冷笑自嘲,他該無情嗎?他本就是個絕情之人啊!
山洞內,通道寬闊,石壁被打磨地光滑如鏡,每隔十步左右,便有一顆夜明珠照明,八人抬著水晶棺穿行而過,仍寬敞地可以容一輛馬車通過。
山洞深處修築地猶如宮殿,金碧輝煌。
古老的靈樹從石壁內長出,樹冠蔓延了整個石殿的頂部,靈幻之光籠罩其下十幾個放置棺木的靈台,但是,上面卻並沒有棺木。
黑豹大惑不解,「這裡不是多蒙家族的陵墓嗎?怎麼不見他們的屍體?」
「都被我清理乾淨了。伊浵不喜歡和死人同處一室。」說話間,阿斯蘭推開水晶棺,輕輕地把伊浵從棺內抱出來,手掌卻敏銳察覺她身體異樣——她的心跳微弱地幾不可察。
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雖然見到他時,她驚恐不安,他卻確定這身體是完好無損健健康康的,為什麼這會兒心跳如此虛弱?
該死的,皇甫樂荻一定是擔心露出破綻,給她吃了什麼假死藥!
這身體被藥物作用,就算伊浵能順利魂歸附體,也醒不過來。
他要盡快想辦法讓她清醒過來才可以。
「師父……」
易容成靈鑄老怪的銀影忙轉動輪椅方向,上前來,「徒兒,何事?」
「借您隨身玉扣一用。」
銀影疑惑,玉扣?陛下是指他隨身攜帶的那枚避毒玉扣?他會意,忙從懷中取出潔白如羊脂的溫潤玉扣遞上。
阿斯蘭捏開伊浵的下頜,把玉扣放入她口中。這枚避毒玉扣是當年他欽賜給銀影的,不但可以解毒避毒,還能在內力的作用下,化解藥物的藥效。
「你給她含這枚玉扣做什麼?」多疑的血族王忍不住上前來,扣住了伊浵的手腕把脈。
「玉扣能凝聚古書靈力而已。血族王也懂醫理?」阿斯蘭漫不經心地問著,幫伊浵整理了一下衣裙,讓她躺的更舒服些。
「血族的醫理我倒是精通,人類的醫理卻不太懂。」
阿斯蘭暗鬆一口氣。
血族王凝視著伊浵驚艷明秀的睡容,冷嘲一笑,「穆伊浵被司兒轉變為吸血鬼都沒有活成,如今只懸著一口氣,除非我們與閻王有些交情,若不然,她可能會真的活不過來。你和司兒還是有個心理準備的好,日後,也不要再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她會活過來的,而且,日後,她只是,也只能是我阿斯蘭的女人!」
現代,霓虹閃爍的石頭森林,清冷瀰漫著不近人情的商業氣息。
其中一處高層透亮的落地窗內,隨意鬆散綰著髮髻的伊浵,正坐在筆記本電腦前敲打著遺書。
與其說這是遺書,到不如說是遺言更合適,隻言片語,簡單明瞭,交代她的小小心願罷了。
開頭的稱謂不是朋友,不是親人,而是「警察先生」。
她的死是自殺,她的積蓄和房子全部捐給她長大的那所孤兒院,她的遺體可以做科學研究用,亦或是拿有用的器官去醫治需要的人。
看著屏幕上的兩三行字,她自嘲一笑,按下打印,打印機自動吐出她想要的文字。
她則起身開始整理房間,把最近五天翻看的所有關於精靈與軍械製造的書籍全部收拾妥當,嚴防別人當她是看靈異書籍和軍~火製造走火入魔而自殺的瘋子。
待房間整理妥當之後,她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花瓣澡,洗去一身汗漬。
確保自己的身體也乾乾淨淨,死後不會給為她處理遺體的人造成任何負擔,才換上一身淡雅清爽的檸檬綠的連衣裙,簡單地化了淡妝,準備好安眠藥和水。
她拿起電話,剛要撥通電話報警,門鈴便突兀地刺破滿室寧靜。
為什麼這個男人就是陰魂不散呢?她闔眼,握住電話,極力忽略那叮咚叮咚刺耳響聲。
無奈,按門鈴的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執著地死按著門鈴按鈕不放,任由門鈴「嘶叫」不止。
「伊浵,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門外的人聽膩了門鈴聲,改以手拍門,「你再不開門,我就在你門外用紅色噴漆寫上『黑幫腐女欠債不還』八個大字!」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卑鄙?她都是快死的人了,他還來壞她名聲?
她按住額頭苦惱地呻~吟了兩聲,才從床上起身,怒氣橫衝地走到門口,打開門,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赫然逼面而來,濃烈的香氣刺得她連打了兩個噴嚏。
玫瑰花束後,露出一張俊朗溫和的笑臉,「喜歡嗎?」
伊浵本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態度,敷衍回應他,「還好。」
「還好?那就不是喜歡嘍,是不是怪我之前送花不多?」
「我不是這麼幼稚的女人,而且,那天出院時,我已經清楚明白地對你說過,我們這輩子再沒有可能,你還是帶著你的花離開吧!」
她要把門關上,他卻一隻腳邁過門檻,膝蓋抵住門板,「伊浵,別這樣,我不只帶了花來,還帶了你最愛吃的菜,和你最喜歡的人。」
她要吃安眠藥了,何必再吃一肚子菜?哼哼,他所說的喜歡的人,不會是指他自己吧?「不稀罕!」
「伊浵,你不接受辛浩,也不想念我們嗎?」辛浩身後探出幾張她熟悉的笑臉。
伊浵錯愕地瞪大眼睛,淚花煞然溢滿眼眶,他們都是與她在同一所孤兒院長大的好朋友耶!平時若週末有空,大家就總約在一起,去孤兒院照顧那些與他們同病相憐的孩子們,他們就像是——她的兄弟姐妹,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辛浩怎麼可以帶他們來?他可真是熟知她的軟肋!
「你出事也不給我們打電話,壓根兒就不把我當朋友是不是?」
「不是,我……」她這幾天太忙,壓根兒也沒想在此生活,所以不想就乾脆讓他們當她死掉算了。
「好啦,大家都進來吧,站在門口像什麼話?」辛浩很快擔綱家庭男主,把他們邀請進門,「大家都不要客氣,當自己家就好,我還叫了海鮮大餐,一會兒送上門。」他順勢把伊浵攬在懷中,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親愛的,去拿酒、飲料和水果出來招呼客人。」
就這樣,她剛剛收拾妥當的家,頓時被朋友們帶來的禮物和美食侵佔。
她去廚房裡拿酒、酒杯和水果,不經意地轉頭,就見那個讓她從骨子裡厭煩的男人正抱著他的玫瑰花進入她的小書房……
「辛浩——站住!」
她尖銳的一聲咆哮,讓眾人的笑鬧聲戛然而止。
「怎麼了?」當事人哭笑不得,「我不過是想把花放在你書房的花瓶裡,難不成你書房裡藏了別的男人?」
大家一陣哄笑。
伊浵頓時面紅耳赤,「我……你不要亂說。」她的遺言還在打印機那邊。
「大晚上的你還打扮這麼漂亮,一定是和別的男人約會,啊哈!不會是視頻聊天吧?沒關係,如果視頻開著的話,正好讓他瞧一瞧你的未婚夫!」
「喂,你不要進去……」
伊浵忙擱下手上的玻璃杯,快步衝過去,卻還是沒能阻止辛浩闖進去。
當她衝到書房門口時,就見他正盯著筆記本屏幕上那幾行字,一臉不可置信,驚愕怔住。
「我說不讓你進來的。」她無奈地衝過來,把筆記本闔上,順便抓過打印機上的那張紙收進抽屜。
「穆伊浵,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看到了,何必多次一問?」
「我知道我錯了,我向你道歉,而且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傷害你,我請求你,好好愛惜自己好不好?」
「我很愛惜自己。」但是,今晚已經是第五天,她擔心自己耽擱下去,會錯過阿斯蘭。她從沒有這樣篤定過,皇甫樂荻一旦抓到機會,定會殺了阿斯蘭,而且還會將整個雪狼族斬殺殆盡,連根拔起。
「發生什麼事了?」不明所以的朋友們擠進小書房來。
辛浩下命令,「這個笨女人要自殺,大家把她綁起來!」
有人的叫嚷聲從臥室裡傳來,「這邊有安眠藥……」
伊浵見他們有人找繩子,有人要撲上來按住她,她只能躲藏逃避。
事實無法申辯,她也有口難言,整件事情解釋起來,更是一言難盡,沒有人理解她,除了盡快逃開這裡,她已無路可走。
既然都準備好了,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而已。一抹苦笑浮上驚艷的唇角,她毫不遲疑快步穿過陽台的推拉門,閉著眼睛,翻過陽台的落地窗的護欄……
「不,不,不——」辛浩衝過來,伸手想抓住她,指尖卻只碰到她的裙擺,「伊浵——」
三十層樓,粉身碎骨的剎那劇痛,她猛地呼出一口濁氣,身體如遭電擊似地震顫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現代的夜空與霓虹,而是璀璨如夢的七彩靈光,她的口中——怎麼會有一枚溫潤滑溜如糖塊兒似的小石頭?!
一個人影猝然衝進她的眼簾,是讓她魂牽夢縈的麥色俊顏,那雙她致死難忘的墨綠眼睛狂喜凝視著她,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