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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0章 惡魔也是保護神 文 / 南宮千黎

    見那兩個吸血鬼逼近,她從袖子裡取出在淵給她準備的防身武器——一把純銀匕首。

    就算她沒本事殺死吸血鬼,也能用來自殺,她寧死也不要經受被吸血鬼撕扯著羞辱並吸乾血液的滋味兒。

    「美人兒,別怕,我們一定會憐香惜玉的!我都」

    「我們會好好疼你的,乖……」

    兩個吸血鬼就像是抓捕受驚鳥雀的惡獸,貓著腰,盡可能不那麼猙獰地笑著,步步緊逼。

    「不要過來!否則我殺了你們!」她拔出手中的匕首,煞亮的利刃冷光熠熠,「這是純銀的,你們最好馬上給我滾!我……我可是會武功的……」

    「純銀的?武功……」兩個吸血鬼故作驚訝地相視一怔,轉而又嘲諷地大笑起來,「純銀,我們好怕!真的怕死了!」他們笑得前仰後合,彷彿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

    伊浵因他們尖銳刺耳的獰笑惱怒,她剛要出言反擊,眼前一陣風襲來,手上的匕首不翼而飛。

    她甚至沒有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的,右手的匕首不見了蹤影,左手上握住的匕首鞘也被奪走,她驚得踉蹌後退,恐懼地直抽冷氣。

    「美人兒,這是你的純銀匕首嗎?如此貴重的防身武器,怎麼能隨便就被人搶了呢?你不是會武功嗎?陪我們玩玩吧!」吸血鬼把衣袖墊在手中,把玩著純銀匕首。

    匕首被搶走,那就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她轉身便跑,卻怎麼可能勝得過吸血鬼的詭異速度?沒跑兩步,她便被一隻吸血鬼堵住去路,後路也被另一隻吸血鬼切斷。

    「美人兒,別慌,你的小心肝跳動太快,都害我心疼了。」

    「輪不到你心疼,這個女人,自有本王為她心疼!」

    花暝司的聲音毫無預警的傳來,字字珠璣,鏗鏘落地,一股詭異的風同時乍起,週遭的林木不安地震顫,忽的一道紫紅的影子閃電般劃過。

    「是誰?」兩個吸血鬼不安地環顧四周,「滾出來……」話沒說完,他們的身體就啪啪兩聲爆響,被強大的真氣打成兩堆碎肉。

    危機解除,伊浵在極度恐懼中掙脫出來,在看到他身著紫紅色朝服的身影自天而降時,她恍惚怔了一下,忍不住奔過去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花暝司被她撞得身軀晃動,忙穩住腳跟,無奈地擁緊她。

    暖香在懷,淒厲的哭聲響徹耳畔,他懸著的心才落下,「你這個笨女人,穿著我的披風逃跑,別人就不會傷害你嗎?你不知道自己就是個散發著香氣的血包嗎?」

    她知道,這些大道理她當然知道,可是……她要逃走呀!死也好,生也好,她都準備好的。可沒想到,死亡到了面前,她卻還是害怕。

    她抽抽噎噎地抹掉眼淚,「你不是應該啟程出征的嗎?為什麼還要來這裡?」

    「我可以不要血族,但不能不要你這個笨蛋。」

    在淵安排地的確周到,以為他人在皇宮,便會忽略伊浵,那傢伙可低估了他,他花暝司的眼睛可不只一雙,也不只府邸中的那些死士,府外,京城外,大街小巷,到處都是。

    伊浵在亭子裡坐著等待時,他就已經在不遠處的樹林中盯著她,那一刻,他因為她的逃離而怒不可遏,當他看到她和鳳倫爭吵,兩人背道而馳地分別,他卻又狂喜不已。穆伊浵這個傻瓜,總算也有不傻的時候。

    新月如鉤,掛在柳梢搖搖欲墜,血族京城光芒璀璨,燈光映照,吆喝叫賣,沉寂的千年古墓成了天空之城,這夜,這月,都為之黯然失色。

    伊浵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尤其是晚上,以防被吸血鬼襲擊,她更是不肯在夜深人靜之時跨出門檻半步。此時,被花暝司擁著坐在馬背上,從京城大門穿過主幹道,不禁為這繁華熱鬧的街市咋舌。

    儘管她嬌俏婀娜的身子被裹在他厚厚的披風裡,嗅覺靈敏的吸血鬼還是忍不住好奇與貪婪地側目,忍不住猜測那披風下的容貌何等驚艷傾城,當視線觸及花暝司那張陰沉妖魅的臉時,又都惶恐地移開視線——他親王殿下的尊容,絕對是最可怕的驅魔靈藥!

    「花暝司,你何時啟程去邊境?」此刻,呆在她懷中,伊浵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然妥帖。

    「今晚耽擱了,明日啟程。」他拉住馬韁繩,讓坐騎放慢速度。街上都是百姓,他不想引起什麼騷亂驚動了龍椅上那位老妖怪。

    伊浵見路邊一個賣胭脂水粉的鋪子,職業病又犯上來,忍不住手癢地想進去一探究竟。

    那些女吸血鬼到底用什麼東西作為美容聖品的?雖然花穗姬平日濃妝艷抹,但她的臉粉光若膩,細滑如白瓷,實在叫人好奇。

    「既然明日啟程,那……我們可以下來逛一逛嗎?我好久沒有逛街了耶。」

    「沒帶錢。」他最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閒逛。

    「沒關係,我身上帶著銀子呢!」她從他府中的銀庫裡偷了一大包。「而且,帶了好多好多,除了碎銀,還有一大疊銀票。」

    「哈!你還真是做足了逃走的準備!」毫不留情面地挖苦著,他心底卻佩服地五體投地。

    穆伊浵,當真是好樣的!一心逃跑,卻還不忘從他府中帶錢?!

    有傲骨,從不為難自己,聰明,卻又膽小,不喜被約束,卻又懂得見風轉舵,厭惡他,遇到危險又想到依賴他這個惡魔。這女人腦子轉得快,不像是一般骨氣強硬的女子,一根腸子通到底。若換做他親手扶養長大的十七公主花穗姬,只怕是一心逃跑,顧不得其他了。

    他拉住馬韁繩,在她玉指指著的胭脂鋪子門前停下來,卻沒有馬上下馬。

    「穆伊浵,我非常疑惑……」他話說半截,故意待她發問。

    「疑惑什麼?」她等他出招。

    「疑惑你怎麼可以如此厚臉皮?!」

    她厚臉皮?這吸血鬼是又要跟她吵架嗎?她雙手環胸,一副自我保護的備戰狀。

    「敢問殿下,何出此言?」

    「你吃我的,燕窩魚翅,雪蓮丹參,樣樣少不得;你穿我的,綾羅綢緞,胭脂珠寶,件件都是最好的;你用我的,金屋擺設,軟床軟枕,處處都舒適極致;你花我的,平日買這買那,臨走還要偷銀子;你被我救了命,你被我保護著,還要讓我陪你逛街花我的銀子,你卻還覺得一切理所應當,你自己評一評,你的臉皮是不是比城牆還厚?」

    這番總結陳詞還真是一語中的!「呵呵,呃……這樣說的話,我的臉皮的的確確是蠻厚的!」她向來不介意承認自己的缺點,卻還是在他懷中羞窘地無地自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退讓一步,「那……我是不是應該為你做點什麼?」畢竟他剛才是真的又一次救了她。

    他理所應當的點頭,「你的確應該『為我』做點什麼。」

    「不如這樣好了,我給你買件新衣服好啦。」她正不知該如何揮霍懷中揣著的一大袋金子。

    「你花我的錢,給我買衣服?這合適嗎?太沒有誠意!」

    「那你說要怎樣?你有好建議?」

    「我要你答應我,不准再逃跑。」

    「好。」沒機會逃跑,她當然不會逃!沒有本事活著走出血族,她當然更不會逃!而且,她實在沒有必要再去打擾即將當父親的阿斯蘭。她穆伊浵不是傻子,有長期飯票,有銀子花著,有奢華的大房子住著,她樂得當米蟲。不過,一旦有安全而且合適的機會,她還是會逃走。

    「你這麼快就答應了?」她不是很愛她的阿斯蘭嗎?「穆伊浵,我真懷疑你壓根兒就不知道骨氣兩個字怎麼寫。」

    「哼哼,骨氣又不能當飯吃!」她兀自跳下馬,逕直走向胭脂鋪子。

    他無奈地搖頭失笑,見她真的想進那間鋪子,他凝眉歎了口氣,跳下馬,忙跟上去拉住她,「伊浵,你確定要進去嗎?」

    「怎麼了?看你這憂心忡忡的眼神,好像裡面藏了什麼毒蛇猛獸。」

    「裡面沒有毒蛇猛獸,只是有你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這裡面不是胭脂水粉嗎?」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不是。」

    「你對女人用的東西還蠻熟悉的哈!」不愧是從女人堆裡鑽出來的風流胚子。

    「當然,被我殺死的女人,沒有成百,也有上千。」

    對此,伊浵實在不敢恭維,她皮笑肉不笑地譏諷,「哼哼,是呀,而且她們都是給你暖過床的,每次被你抱在懷裡,我都覺得她們的靈魂在爭搶你的懷抱,也企圖謀殺我!」

    她不理會他的阻止,壯著膽子邁進去,不管裡面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她都要開開眼界。

    他對著她的背影自言自語似地感慨,「原來,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真正原因?!」

    他沒有再跟進去,只退回馬旁等著她出來。

    他篤定,數不過三,她便會尖叫著衝出來。

    「一,二……」

    三字尚未出口,就傳來一陣尖叫,「啊——啊——」鋪子門前經過的行人好奇地往門裡張望,不禁懷疑裡面發生了什麼慘案。

    「花暝司……」

    這個名字生而便有驚嚇的力量,刺進每個行人的耳朵裡,胭脂鋪子門前頓時變得光禿禿,只剩了花暝司本尊和馬匹還在。

    「我都不知道,我還有當門神的功用!」他對吐著鼻息的馬兒自嘲感慨。

    下一刻伊浵衝出鋪子,俏顏蒼白無血,鳳眸驚恐,手腳也在哆嗦,就連話也說不利索。「他們……他們……」

    他幫她把話說完,「沒錯,血族的女人用嬰兒之血當做美容聖品!那是最無雜質,最甜美,最純淨的血液,就如你喝雪蓮湯和花茶的功效一樣。」

    伊浵驚魂未定地按住心口,不敢去想剛才看到的東西,「謝天謝地……」

    「你謝什麼?被嚇傻了?」

    「謝天謝地,我沒有孩子。」

    「如果你能因此打開心結,還真應該謝天謝地。」

    「我們回去吧。」她再也不要參觀任何鋪子,好奇害不死貓,會害死她,而且她死後的墓誌銘上將會寫著令人啼笑皆非的死因——「驚嚇而死」。

    「你不想給我買衣裳了嗎?我還從沒有穿過女人買的衣裳呢。」

    「我不想逛了。」

    「去了戰場可沒有這份閒情逸致逛街,走吧,我帶你去一家既好玩,又好看,你一定會喜歡的鋪子。」說完,他抱著她飛身上馬。

    正當花暝司帶伊浵往行人稀疏的東城趕時,血族王身邊的親隨護將去帶著一隊人馬出現,攔截住他的去路。

    伊浵認得他們的鎧甲,也認識領首這位御前四品帶刀護將。她在血族皇宮短居的幾日,總見他跟在血族王身邊。既然他帶兵出現在這裡,定是血族王龍顏大怒,要追究花暝司因尋她耽擱前往邊境一事。

    花暝司眸光陰鶩地盯著他們,從容冷笑,「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攔截本王?」

    領首護將俯首,「陛下口諭,命殿下即刻帶夫人入宮。」

    「老妖怪這是要做什麼?」

    「陛下龍顏震怒,殿下心知肚明!」

    「本王若不去呢?」

    「陛下將親手殺了夫人,也有可能……把夫人轉變成為血族人。」

    「哼哼,他敢威脅本王?你滾回去轉告老妖怪,本王不吃他這一套!」

    「陛下說,若殿下配合,他定不會傷害夫人。」護將說著,並沒有抬頭探查花暝司的神情,硬著頭皮給身後的兩列護衛打了個手勢,二三十個人將花暝司團團圍住,齊聲高呼,「殿下,請帶夫人入宮!」

    伊浵因這陣仗滿心忐忑,看樣子,血族王是真的對花暝司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而且,也對她的存在容忍到了極點。此去皇宮,她定然凶多吉少,花暝司就算能隻手遮天,恐怕也救不了她。

    「花暝司……」她揪住他的袍袖,脊背上冒出一陣冷汗,粘濕了內襯的衫子,「真的要去嗎?」

    花暝司環顧四周,「老妖怪雖然昏庸無道,卻極擅長用人,這裡的每一個都武功絕頂,與我不相上下。」

    「怎麼可能?」

    「他們都是從皇族精銳子弟中挑選出來的。」打這幾個嘍囉,綽綽有餘,不過,逃避可不是他花暝司的風格,他倒是要看看,那老妖怪要如何懲治他和伊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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