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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6章 「夫妻」不宜分居 文 / 南宮千黎

    血族親王府,鑲金鑲玉的華麗樓閣,與陽光下光芒璀璨,輝煌奪目。

    樓閣之內,卻森冷幽靜,驚魂初霽。

    伊浵扶著花暝司在二樓寬大的床榻上躺下,在淵忙派來小廝小心伺候,卻都被花暝司怒聲遣退。

    「沒長眼的畜牲,都給本王滾出去!」

    現在可是他和伊浵相處的最佳時機,他豈會放她返回那座「遙遠」的小院休息,讓這幫冷冰冰沒人心的小廝伺候?!不管他和伊浵落湯雞似地樣子看上去多麼狼狽,他躺下來,硬是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在淵只能拿來毯子,為伊浵裹上,「夫人稍等,屬下這就命人準備溫泉水,伺候夫人沐浴。」說完,他躬身後退,便要帶著一群小廝這便要退下。

    「管家……不必管我,我隨便擦一擦就好。」伊浵胡亂擦拭著凌亂的長髮,搪塞一笑,「真的不必為我費心。」讓她在這邊沐浴,豈不是等於羊入虎口?!

    「可是,夫人,您會著涼的。」在淵口氣中滿是擔心。

    「沒關係,真的沒事。」伊浵忙道,「管家,勞煩你請御醫來一趟,就說是我身體尚未痊癒,需要把脈,莫要驚動了陛下。」

    花暝司不禁因她彆扭的樣子失笑,雖然她口中說著擔心他的話,心裡卻是更擔心被他吃定,這個小女人,滿心戒備,要闖進她心裡,還真是難於登天。

    「難得夫人想的如此周到,夫人與殿下如此相互關心,也讓屬下為夫人和殿下欣慰。」在淵見伊浵一臉疑惑,解釋道,「其實,為了方便給夫人醫治病體,殿下早先便安排了兩位信得過的御醫居住在後院,這會兒請過來便可。」

    「呃,哦。」伊浵感覺到花暝司滾燙的視線,沒有轉頭看他,卻能感覺到他冰冷的手,正在變熱,這熱力沿著她的手臂,如小蛇似地爬上她的身體,讓她渾身發毛。不過,他倒是想得周到,他是擔心血族皇宮內的御醫不肯用心為她醫治吧。「那就直接把御醫請過來,為殿下請個平安脈把。」

    「請什麼平安脈?本王好得很。」花暝司不想任何人來打擾他和伊浵單獨相處。

    「落水前你全身著火,這會兒氣色也不好,還是讓御醫瞧瞧吧,這樣……我也放心。」如果他的身體因為她而落下什麼病根,她難辭其咎。

    「伊浵,你真的是在擔心我?」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臉頰上,廝磨,輕吻,「你陪著我,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如果你不讓御醫瞧瞧,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剛才的愚蠢舉動。」

    衣服一脫就站在太陽底下暴曬,弄得滿身是火,他簡直比撒潑耍賴的小孩子還惡劣。

    雖然伊浵在現代不曾學過心理學,卻也於生活中積累了不少經驗。

    她在孤兒院長大,閒暇時也曾經幫院長管理孤兒院,對於缺乏母愛之人的心理特點也頗為瞭解。

    母愛是幫助嬰幼兒完成人格發展最為關鍵的情感,是任何愛都無法取代的。兒童通過感官去領會世界的,並從母親的形象中去信任世界。如果他得到了母親的關懷和愛撫,生理需要就得到了滿足,就會感到安全,從而對周圍的人也就有了信任感。

    反之,母愛不夠,孩子就會對人、對世界產生恐懼,充滿不信任。在他成人以後,這種不信任感就會發展成為對他人,甚至對社會的敵意。

    而花暝司正是因為自幼缺乏母愛,性格偏激執拗,變成了一個極端且殘忍的人,他不喜歡的人,會殺掉,他討厭的人,也殺掉,讓他有任何不快的人,他也會殺掉,甚至他無法實現自己愛她的心願,他用一個殺字來解決掉自己。

    孤幼院裡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也不會用這樣用自殘的笨法子讓別人多照顧他。

    這只吸血鬼,她該怎麼辦才好呢?如果她不接受他的感情,將來,他恐怕會毀掉她的整個世界,毀掉所有與她有關的人。

    「好吧,既然夫人堅持讓御醫來,本王就聽夫人的。」他又提出條件,「不過,你要答應和我成婚,你要對我負責。」

    「花暝司,你得寸進尺!」這是伊浵聽到地最可怕的要求。

    「我就是得寸進尺。」

    「給我時間考慮。」她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打開他的心結,這樣,自己才能全身而退。

    御醫被請來之後,伊浵趁機借口更衣,返回小院,並讓在淵請十七公主和十八、十九兩位皇子來陪伴花暝司,好暫時為她解圍。

    溫泉水被抬入內室,她關上房門,鎖好門閂,準備好乾淨的衣物和一應沐浴用具,把自己丟盡浴桶裡浸泡著,閉上眼睛,腦子裡是昨晚綺夢的每一個細節。

    龍涎香和體香,是阿斯蘭的,她指尖撫摸到的每一個細節,也是阿斯蘭的,還有腮骨粗獷的鬍渣,那是肌膚細膩的花暝司所沒有的,回憶中,烈陽般的體溫,仍能熨燙她不安的心扉,她確定,那是阿斯蘭,不是花暝司。

    難道她在夢裡夢到的是阿斯蘭,在現實裡的卻是花暝司?

    一想到花暝司用他吸血的嘴吻遍自己的全身,伊浵驚得赫然睜開眼睛,不由打了個冷戰。

    而恰巧,點綴著夜明珠與薄紗的雕花房頂上,一個黑色龍袍的身影映入眼簾,那張俊逸如天神般的面容,有著她熟悉地三分邪笑,他墨綠的眼睛此刻正欣賞著她橫躺在長圓浴桶裡的旖旎情景。

    他……他……他不是陪他新冊封的昭儀靈鑄雅兒回宮養胎了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昨晚的夢境……

    心裡百味陳雜,她鬆了一口氣,卻又有滿心的惱恨湧上來。

    她流落在外時,失去孩子時,她被狼人追殺時,他都在做什麼?!為什麼他現在又出現?

    她不想見到他,一想到昨晚的夢境是真實的,而那個她自以為遐想出來的男主角就是他,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恨他!恨得錐心刺骨無以復加!

    就讓這只惡狼去寵他的靈鑄雅兒,去寵他的昭儀娘娘好了,她穆伊浵既然被他棄之不顧,那就乾脆一刀兩斷,昨晚那一切,就算是一場祭奠!

    背後一陣冷風劃過,他飛身而下,就落在浴桶旁。

    強勢的壓迫感,包裹著她,席捲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她心裡的思戀湧上來,掙扎於生死邊緣時,想見他的渴望湧上來,她的恨突然變得微不足道,不——她恨他,她明明就是恨他的,他的皇后有了他的孩子,他的靈鑄雅兒也為了孕育親骨肉,她穆伊浵又算什麼呢?就算他出現在這裡,又能證明什麼?

    溫熱的大手按在她單薄瑩潤的肩頭,她猛然一顫,不想讓他得逞,情急之下,只能大叫,「花暝司……暝司……救命!」

    十個金甲死士突然從前窗,後窗,還有反鎖的門衝進來,轟然地撞擊聲,打破了滿室乍起的複雜曖昧。

    「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伊浵忙抽過浴巾裹住身體,往四周查看,再也尋不到阿斯蘭那身著黑色龍袍的身影,她鬆了一口氣,卻不知自己鬆懈下來的,是失落,是難過,還是擔心。

    被御醫診脈的花暝司,還有剛剛趕到的十七公主,以及十八,十九兩個皇子也都相繼趕過來。

    伊浵被花暝司攬進懷中,用寬大的披風罩住浴巾半掩的嬌軀,阻隔她剛出浴的春光被其他男人看盡。

    「怎麼回事?」

    「我……我剛感覺到後窗……後窗好像有人在偷看。」

    花暝司眸光冷厲地看向負責守衛後窗的兩個死士,「你們活的不耐煩了?」

    兩人忙俯首跪地,「殿下息怒,屬下誓死效忠殿下,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偷看夫人。」

    「可能……可能是我今日受驚過度,精神有些恍惚。」伊浵不禁心中慚愧,更擔心花暝司一怒之下殺了他們,忙又解釋,「暝司,你不要怪罪他們,他們沒日沒夜的守護我,如此恪盡職守,理當嘉獎的。我相信他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

    「是我讓你受驚了。」花暝司不禁更是懊悔今天偏激的舉動。

    「我想……我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讓他們都退下吧。」

    金甲死士都無聲退出去。

    「皇兄,您和皇嫂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為何還要分居兩處?」花穗姬嬌美而疑惑地笑著,眸光詭異地打量著四周,繼而恍然大悟,「呵呵,該不會是因為你和皇嫂的審美有著嚴重的差距,所以,皇嫂住不慣你那個陰森森的臥房吧?」

    花暝司凝眉不語。想起伊浵撞見他和翠煙在臥房激情的一幕,就算他想邀伊浵去正院去住,也開不了口。

    她是個極為敏感的女子,又連番受到驚嚇,還親眼見了翠煙躺在棺材裡慘狀,就算他的臥房裝點地比這裡還靜雅宜人,她也不可能住在裡面。

    花青練也不滿意地為伊浵說話,「皇兄,既然皇嫂都能接受你這樣……這樣……這樣可怕的性情……」

    遭遇花暝司一記白眼之後,他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您就知足吧!若是皇嫂這樣的大美人兒和我在一起,我寧願把整座府邸拆了重建,也要讓美人兒,不,也要讓皇嫂住的舒舒服服!」

    「你說什麼?」花暝司雙眸怒瞪。「若敢打她的主意,本王拆了你的骨頭!」

    驚覺話語有嚴重的口誤,花青練慌忙俯首恭敬解釋,「我……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皇兄千萬不要誤會。我也就是做夢會夢一夢皇嫂的花容月貌,呵呵呵……平時哪敢不敬?!」

    花煞非常好心地建議,「十八,你越描越黑,還不如不說呢!誰不知你那性子遺傳了父皇?做夢夢到皇嫂,已是對皇嫂的褻瀆了!」

    「一個個越說越不像話。」

    花暝司怒斥之後,壓下火氣,轉而又對伊浵柔聲細語地安撫,彷彿換了一個人,讓十七,十八,十九都不禁懷疑,這個溫柔款款地男人還是不是他們可怕的皇兄。

    「夫人可願意隨本王去正院?」

    「呃……還是不必了,這邊裝點的蠻好的。」伊浵想起那些用血養的牡丹,就毛骨悚然,每次嗅到那些花香,她就覺得頭暈目眩,渾身不舒服。「而且,我喜歡院子裡的青竹。」

    「好吧,既然沒有什麼事,你先休息。我現在要入宮一趟,晚上我過來陪你。」

    「你……你這就要走?」伊浵擔心阿斯蘭再次出現,忙拉住他的衣袖,「你入宮做什麼?」

    花穗姬道,「不巧,皇宮裡剛剛有太監來傳旨,說是雪狼族有使者前來議和,父皇忙著抱美人兒,這等棘手的事一向是交給喜歡刁難人的皇兄處理,所以,被禁足的皇兄,正好可以被解禁了!」

    「原來如此,血族王陛下這樣做,真是用心良苦。」伊浵失笑,「暝司,你父皇真的對你很好,你要用心去體諒他。」

    花暝司鬆開她,不敢恭維地冷笑,「體諒他什麼?體諒他不斷地納妃嗎?」

    「憑他對你這樣的好,我相信,他絕對沒有忘記你的母妃。」

    「不要自以為是,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的事,你不懂。」

    「是,我不懂。」伊浵用最犀利的問題反問,「你愛我,可以為我去死,若是我不在了,你要用什麼方式去忘記我?」

    他狐疑盯著她,怒聲咆哮,「你怎麼會不在?我不准你再說這樣愚蠢至極的話!」

    「還記得我在湖邊對你說過的話嗎?愛一個人只需一刻,或一眼便鍾情,但是,忘記摯愛,卻需要一輩子的時間。為了忘記相思之痛,人們往往借助任何可以麻痺自己的方式,貪酒,貪色,甚至嗜殺……當然,移情別戀,是忘記傷痛最好的方式。」

    「住口!」

    「你的父王有著永生的生命,難道你希望在這暗無天日的永生裡,為失去你的母親而煎熬?」

    十七,十八,十九都不禁對伊浵刮目相看,這個女人有著柔弱而絕美的外表,那浴巾包裹的單薄身軀,脆弱地不堪一擊,但是,她的眼睛卻是通透的,她的心比活了幾千年的血族人還要靈慧,再加之她血液純淨香醇的氣息,這樣奇特的女人,誰能不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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