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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5章 可悲的替身 文 / 南宮千黎

    花暝司皮笑肉不笑,她不但拒絕他,還說他可憐?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說他——可憐?

    這真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具侮辱和殺傷力的罵詞,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敢說他這個嗜血惡魔可憐的女人。

    穆伊浵,真該死透了才好!他把她的骨頭完全拆解下來,也不解恨!

    「穆伊浵,你真是自作清高!你心裡淌出了多少血,本王心裡也淌出多少血,你不痛,本王卻痛。」

    伊浵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花暝司,不要說得你多為我心疼的樣子,幸災樂禍,落井下石,趁虛而入,卑鄙陰毒,可是你一向最擅長的。」

    哈!原來,他在她心目中,不只是個可憐人,地位也可憐淒慘。他冰冷地手邪肆在她脊背上輕撫,「陰毒的是你這這張嘴才對!別忘了,昨天晚上,我們做了什麼!」

    伊浵頓時如臨大敵,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裹緊身上輕薄的睡袍,豎起全身地刺。

    「就算你我之間有什麼,那也是因為我……我病糊塗了!」她氣急敗壞地否認,「你最好馬上忘記這件事!」如果她的腦子裡有個delete按鍵,她會把自己有關這魔鬼的所有回憶,全部刪除!

    花暝司不太自然地把空落落地手握成拳,繼續端坐原處,冷笑不羈,「這借口蠻好的,你病糊塗了?這和男人以醉酒為借口,不負責任一樣低劣。嘖嘖……想不到呀,本王英明一世,竟然失~身於一個不負責任的女人?!」

    「噗——」沉穩且不苟言笑的在淵在不遠處噴笑,見花暝司不悅轉頭,他忙轉身退離。

    見在淵聽了去,伊浵更是惱羞盛怒,「花暝司,我是把你當成了阿斯蘭,你……你不知道自己多麼可悲,你只是一個替身罷了!」

    「替身?」他眼底劃過一抹深重的傷痕。「你當本王是祺爾欽的替身?」

    她擰頭,沿著來時的路返回。不要再招惹她,否則,她不知道自己還會說出什麼傷害他的話。

    「穆伊浵,給本王站住!」他唇角地獠牙森白,切齒錐心地憤怒讓他雙目也無法遏制的艷紅,顯露嗜血者最恐怖的樣子。

    伊浵不再理會他,大步流星。

    「穆伊浵,本王就要你看清楚,本王是不是祺爾欽.勒金的替身!」他在她背後咆哮。

    伊浵嗅到一股濃烈地焦糊的之氣,背後傳來呼呼的火聲,奇怪,這是毛髮燃燒的氣味兒……

    思及花暝司前些日子頭髮被陽光點燃的情形,她不可置信地怔然停住腳步,這該死的吸血鬼不會做什麼蠢事吧?!

    她擔心地轉身,就見花暝司的披風和衣袍散在地上,他不著寸縷,站在烈烈的陽光下,頭髮上火勢猛烈,身上也煙霧繚繞,宛若從十八層地獄爬出的厲鬼一般,正挑釁對著她獰笑。

    這腦子進水的魔鬼!他到底在做什麼?自殺嗎?

    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罷了,根本不值得他這樣做!

    莫名地,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會為這個可憐的魔鬼心痛。

    他不過是想證明自己不是阿斯蘭的替身而已,有必要嘗試煉獄之痛嗎?

    如果他要讓她愧疚,謝謝,他真的做到了!

    她奔過去,抱住火勢呼嘯的他,撲進湖裡,他身上火苗絲絲熄滅,在水面上冒出白色煙霧,母鴨帶著受驚的小鴨飛快揮打水面,撲稜稜地遊走。

    兩人沉入水底,她確定陽光不會再灼傷他,才把他髮絲不剩地頭按在自己的頸窩,示意他吸自己的血療傷。

    他眼睛裡艷紅的淚散落在清澈的水裡,與身上傷處溢出的血混為一體,分不清哪是淚,哪是血。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太卑鄙,太凶殘,但是,除了這樣,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打敗她心裡根深蒂固的那個人。至於,她對那個人的思念,他只能假裝不知道。

    咬住她的脖子,吸吮著甘甜如蜜的生命精華,滿身殘破的髮膚以瘋狂地速度生長,烏黑如緞的長髮於水中恢復妖冷的光芒,如水藻一般,四散開,蕩漾著,纏繞住她的髮絲。

    他心裡的悲傷與絕望也隨著水波蔓延開,將他淹沒,也連同她一起,沉入深不見底的地獄。

    湖岸,一株枝葉濃密的古樹上,身著黑色繡龍披風的俊雅身姿如鷹般無聲棲身而下,他凝望著泛出血色的水面,搖頭冷笑,「穆伊浵,你氾濫的同情心何時才能收斂一下?」

    天凌國女王皇甫樂荻專用的煉丹房內,濃郁地藥香瀰漫著。丹爐內,爐火正旺,而隔著一道厚重的石牆的內室裡,則是宛若寒冰地獄似的酷寒。

    錦衣光華流溢的穆項忠走到躺在寒冰玉床上的無垠身邊,問身後不遠處正忙碌搭配藥草的女人。

    「樂荻,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這件事不提還好,一提皇甫樂荻就一肚子的火氣,她近乎摔砸地擱下手上的藥材,「穆項忠,如果不想讓我再次恨你,就不要再提這件事。」

    「冤枉!」穆項忠優雅一俯首,一派謙和恭順地玩笑,「臣並非有意得罪女王陛下,只是……」他拉長話音,走過去,溫柔環住她纖細的柳腰,耐心勸言,「此事事關重大,女王陛下英明一世,實在犯不著為了女兒的兒女私情,而毀掉了與雪狼族剛剛修好的關係。」

    皇甫樂荻排開他攬在腰間的手,花容冷厲,「抱歉,姑奶奶我就喜歡公報私仇!」

    穆項忠見這一招失效,只得另闢蹊徑,「樂荻,你一向如此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你心裡也是憐憫阿斯蘭兄弟倆的。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自幼相識卻不知對方的身份,一個卻被仇敵利用,一個則心懷仇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重逢的機會,關鍵的一步就掌控在你手上。而最可憐的,就是他們已故的母親,明知自己的親骨肉就在身邊,卻不能相認,嘖嘖……這和你對女兒的歉疚之情,還有些相像呢!」

    憐憫阿斯蘭和無垠的遭遇,乃人之常情,皇甫樂荻雖然有些心軟,卻還是強硬推開穆項忠。

    「上次我容忍女兒跟那只該死的狼人走,已經追悔莫及!你也看到了,那個狼人對女兒絕非真心,你們父女兩個偏不聽我的,她若早早墮胎,豈會有這樣的麻煩?現在怎麼樣?瑤華宮易主,女兒流落血族生死未卜,你竟還要我救女兒仇人的兄弟?」

    「阿斯蘭怎麼會是女兒的仇人呢?就算緣分已盡,也可以是朋友,我相信女兒是不會拿他當仇敵的。」穆項忠篤定自己女兒不是一般的女子。

    「做不成情人,就做仇人!女兒的脾性像我,她絕對會報復雪狼族。」

    「伊浵不會這樣做的,她會珍惜所有美好的回憶。」

    「那些大臣在朝堂上說什麼,你不是都聽到了嗎?女兒的名聲,都毀在了狼人的手裡,我恨透了他們,所以,你最好馬上把這個叫無垠的傢伙弄走,我不救他,也不允許他佔著我的寒冰玉床。」

    「好吧,你不救他,我救。」穆項忠從懷中取出銀針皮套,有模有樣地在玉床邊放下,手指捻住一枚銀針拔出,這就要要往無垠身上刺。

    「穆項忠,你做什麼?」這一針下去,無垠非斷氣不可。

    「我是在救他呀。」穆項忠無辜挑眉,笑得一本正經,「我看過你的手札,是該刺胸口這個穴位。」

    「這是一處關係性命的大穴,你用銀針刺他,他還有的活嗎?」

    「啊!」穆項忠恍然大悟的笑了笑,「那……不用銀針,用什麼呢?金針嗎?」

    「金針有毒,應該用我特製的冰針。」皇甫樂荻從寒冰玉床下的暗格裡取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擺放著十枚長短不一,宛若水晶打磨成的剔透細針。

    「原來你這幾日一直悶在這裡忙碌,就是為了造救無垠用的冰針?!女王陛下宅心仁厚,如此善舉,定澤被萬世。」穆項忠抓住時機,一陣溜鬚拍馬。「早知你有心救無垠,我就不必浪費唇舌了。你早就打定主意救他,卻還看我苦口婆心地說教,是誠心看我的笑話吧?!」

    皇甫樂荻不理他的玩笑,「哪涼快呆哪去,別妨礙我救人。」

    他趁機在她臉頰上偷得一吻,「樂荻,我愛你。」

    她面紅耳赤地嬌羞輕斥,「老夫老妻的,你真是不害臊!無垠現在還有意識,他會聽到!」

    「疼寵愛妻,是為夫的責任和……權利!」他自後擁住她,陪她一起給無垠施針,並順帶偷學幾招。

    「你當初相助鳳敖霆擊敗雪狼族,讓雪狼族先帝死於沙場,畢竟虧欠阿斯蘭一條命,我是看在他沒有向你追究多年前的仇恨,才出手救無垠。」

    「樂荻……」穆項忠好不感動,他滾燙地吻落在她耳畔,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也不由收緊。

    她被吻得手上一抖,背後寬闊緊貼的壯碩身軀讓她亂了心神,「我在做正事,不要動手動腳的。」

    「經此一事,我更愛你了,忍不住就想……」

    想什麼想?自打兩人重修舊好,就整天形影不離的黏在一起,他也不嫌膩歪。「如果更愛我,就趕緊把女兒找回來。」

    「黑豹去了,用不著我出手。」

    「黑豹?我不是把他關進大牢了嗎?」

    「我把他放出來了,讓他將功贖罪,平息干戈。」

    「你……穆項忠……他是個叛徒!」她生平最恨那些恩將仇報,背叛她的卑鄙小人。

    「你把他養育成人,應該捨不得他死吧?」

    「我恨不能將那臭小子剮了餵狗!」

    「我怕你真的剮了他,又追悔莫及,所以,就先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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