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憶、歸、入世 文 / 夢靈庵

    馬車噠噠響起，細雨微斂，春日

    車中一男一女是兩個青年人，二人樣貌俊秀，都是二十餘歲些許。男青年此時半倚在晃動不已的車牆上聚精會神看著手中握著的竹簡，就這麼過了半晌，男青年似乎看得有點累，伸出手去想換一卷，豈料放下了書簡，抓起的卻是堆了足足有半車各式各樣的零嘴之一

    在車後方的女青年此時正抱著一路行來買了足有半小車的零嘴咯吱咯吱吃著，此時見狀瞪了一眼男青年道：

    「不准你搶，想吃自己買去！」

    寒雙苦笑，到底還是放下了手中抓起的酥皮糖又在剩下的零嘴中翻弄好一陣子才找到被壓在最下面可憐兮兮的書簡。他拍了拍書簡上灑落下的各種渣滓，認命般的倚在車壁上又靜靜翻開書簡看了起來

    那邊將零嘴吃的咯吱聲直響的燕靈兒看了寒雙一眼，又往嘴中扔了一塊不知什麼東西的零嘴嘟嘟囔囔開口：

    「這麼說，你就這樣被爹趕出仙門了？」

    看書簡的寒雙點了點頭，微笑道：

    「恩……」

    燕靈兒又往嘴中丟了一塊，道：

    「爹還真是夠狠心啊……」

    寒雙微笑著，放下了手中的書簡向燕靈兒看去搖了搖頭道：

    「師父其實也是為我好……」

    燕靈兒翻了個白眼，大大吃了一口不知從哪翻出來還冒著熱氣熱騰騰的烤蕃薯道：

    「爹可真沒白養你，都把你轟出山門了，哦，不對，是仙界了還向著他說話！」

    寒雙失笑，未曾說什麼，只是認真看著燕靈兒開口道：

    「大師姐，靈庵仙島五年現世一次，距離此次現世還有一年之久，在此之前，不知師姐作何打算？」

    「我嘛！」

    燕靈兒又大大咬了一口蕃薯，似乎仰首想了想什麼，旋即看向寒雙道：

    「你呢？」

    青年笑著答道：

    「入世！」

    燕靈兒神色之間一怔，似乎被剛剛咬下的蕃薯哽住了，一邊連拍著胸前一邊對寒雙連聲說著「水，水，水……」

    待喝下寒雙遞來的水後，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寒雙幾眼，突然挪揄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般說來，你這次入世，倒是不用受仙門制約了！」

    寒雙笑而不語，片刻之後微笑道：

    「不過，估計還是要苦了師父，畢竟師娘她並不知情……」

    燕靈兒嘿了一聲，大有看笑話的擺擺手道：

    「沒事沒事，天回門的地啊，早就被爹掃穿了！」

    她這般說完，突然素了面正色道：

    「不過，若是要入世，只怕師姐就不能陪在你身側了，而且，雖說你已不是仙門中人，這仙術在凡間還是……」

    寒雙笑了笑，道：

    「師姐無須擔心這點，入世這一年中，除非有性命之憂，雙兒定會遵守仙規！」

    燕靈兒點了點頭，突然道：

    「入世可有所求？！」

    寒雙微笑的面容漸漸嚴肅了下來，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

    「一來，自是為四伏天器魁戒……」

    聲音一頓，卻聽悠悠然然的回答和著雨聲傳了很遠很遠：

    「二來，我和一些故人，卻還有些舊債未算」

    ……

    騰龍海域，凌國，大掩城

    歲月似乎未曾帶給這繁榮的都城一絲變化，川流不息的人群熱鬧的氣氛打消了春日細雨裡的幾絲寒冷。青年靜靜坐在簡陋的馬車中，撩開車簾一角向外看去。這五年以來，凌國乃至整個騰龍海域都處於一片惶恐之中，位居凌國之主的帝君凌宇手腕之殘忍強悍鮮有人及

    上位一年之中便連連賜下六十一道死書，幾乎用血，清洗著整個凌國內外。凌宇野心之大，五年以來不圖民事，不以國強，卻將所有凌國乃至邵國之力投入強兵之中，似乎是在怕著什麼一般，但由此而引發的賦稅之苛責，讓舉國上下的百姓們有苦難言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剛看完寫有凌國近況的書簡，雨絲就這般透過車簾悄悄打在了他的面上

    正所謂在其位而謀其政，五年之前，少年時日的懵懂無知，卻引發了今日裡凌國乃至整個騰龍海域百姓們的水深火熱，自己孑然一身上了仙門，不問世事，卻不知冥冥之中已牽連了很多無辜之人

    六十一道死書嗎……

    他放下車簾來坐回車裡，能親手手刃親兄之人，六十一道死書又算得什麼呢？車伕恰在此時揚聲問道：

    「公子，去哪兒啊？！」

    青年沉吟了一下，探出頭道：

    「大哥，在下對這大掩城不甚熟悉，煩請您帶在下轉轉可好？」

    車伕見身旁青年探出頭來，轉首笑道：

    「公子您是第一次來這大掩城吧？」

    寒雙笑而不語

    那車伕明顯是個話嘮，這話夾子一打開，再也沒有停的打算一般：

    「嘿，您別說，五年之前，您要是讓我帶您逛這大掩城，咱也是不行的，不過現在嘛，嘿嘿，您就說您想玩哪兒吧，保管讓您玩的順心！」

    寒雙微笑，道：

    「那就煩請大哥帶路吧……」

    「哦！」

    車伕擺了擺手，想了想後湊近寒雙身邊小聲道：

    「我倒是有個好去處給您介紹，不過我跟您說啊，您可別千萬告訴別人。五年之前呢，俺車中拉了個仙門中的少年，他那時候似乎也不太熟悉這大掩城，不過家啊，卻確確實實在這大掩城中，後來，這小小少年更鬧出了驚天的事來！呵，您可不知道，這家人現在別說在大掩城，便是在整個騰龍海域都是提不得的禁忌了，看您像是外地來的，不過但凡這騰龍海域的人，只怕都是知道他家的名號的，您猜猜！」

    寒雙愣住了，他看著車伕肆意飛揚的面孔，良久之後搖首微笑道：

    「在下愚鈍，已多年未歸騰龍海域來，還望大哥指點……」

    車伕又壓低了些聲音湊近寒雙耳邊道：

    「我告訴您啊，您可千萬千萬不能亂說！這家的主人呢，自然是這騰龍海域裡當年響噹噹的麒尊寒毅了，那這府邸啊，自然是寒府了，不過啊，現在這府邸雖然已經易了名字了，但是看點依然在嘛……」

    車伕依舊在喋喋不休著，青年卻不知何時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淡淡道：

    「卻不知這家府邸現在名為何物？」

    車伕一擺手，笑道：

    「左府！已是凌國第一將軍左天雲將軍的住處了！」

    片刻沉默

    「那就煩請大哥帶路吧……」

    「好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