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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對話,弟子們與師父 文 / 夢靈庵

    飄成志靜靜跪在高大男人的身前,身著一身白衣素錦的男人目光平靜,高大而巍峨的身影像是山一般映在朗郎月輝之下。這個如今正道仙門之中赫然領袖人物,這個被稱作天下第一『斗仙』的男人,去了平日裡的不羈輕浮,那雙深邃的眸色之中,像是一汪深潭,讓飄成志下意識撇開了目光

    「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既不是誠心想跪,又有何可跪?」

    燕驚鶴突然之間轉過了身去,緩緩說道:

    「老二,隨為師走走……」

    飄成志微微一怔,再抬首時,那男人已在幾步開外的青石板路上,他慌忙起了身子,追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走在銀輝灑滿的青石板路上,也不知曾幾何時,那些先人人又是否有過同樣一副光景

    飄成志靜靜在後看著這個正道仙門中名揚三界的第一宗師,他高大而魁梧的身形像山一般厚實,那白衣套在他的身上,一片月色之下,竟是多了幾份莊嚴與凝重,亦在此時,燕驚鶴開口了:

    「老二,為師未曾傳你一絲功法,你能有今日之成,委實與你天賦勤勉脫不開關係……」

    飄成志一怔,張口便應道:

    「師尊說笑了,弟子能有今日,脫不開師尊教導……」

    燕驚鶴深邃的眸子向後瞥了一眼,淡淡道:

    「在正事上,為師從不說笑的……」

    飄成志不語,只是神色之中微微閃過一絲什麼,卻見燕驚鶴繼而向前行去緩緩開口:

    「你母親一事上,為師從未有過悔恨,只是為師亦未能料到,你父親為了立威,竟會做出……」

    燕驚鶴深深一閉眸子,繼而開口:

    「說到底,為師卻還是虧欠了你的……」

    飄成志偏了偏頭,緩下了步伐道:

    「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說關於娘的事,弟子……弟子早都忘記了……」

    燕驚鶴不曾回頭,只是突然止下了前行中的步伐,背對著飄成志淡淡道:

    「便是百蟲噬咬的慘狀和慘叫聲也能忘記嗎?」

    殺意驟現!!

    天空中一直懸掛著的巨大月盤,也不知何時,被烏雲掩去了光芒。大地之上,一前一後的二人紛紛駐足,他們之間相隔不過數步而已,此時卻彷如裂開了一道巨大的橫溝

    夜,肅殺靜寂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

    「對仙門和師尊來講,『暗格』裡的人們不過是一群,一群狗而已……」

    飄成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緩緩而低聲說著:

    「狗既然咬了主人,受再重的懲罰也是不為過的……

    背對著他的高大男人沒有說話,便是連動,也不曾一動

    似是過了許久,亦也許只是須臾

    那高大的白衣身影緩緩開口道:

    「老二,這個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單純的黑黑白白。就像這天回門,在天下中乃至三界之中享有著正道第一仙門之稱,便是在這樣一個擁有著正字的仙門中,卻也不得暗地裡培養著,最為血腥的『暗格』……」

    身後的青年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靜靜看著面前巍峨而高大的白衣背影

    燕驚鶴繼而道:

    「你對靈兒,又作何之想?」

    飄成志本是肅殺的眼神中此時突然劃過了一道恍惚,他微微垂眸,抿了抿唇角,開口:

    「如果師父要的是一個實話,弟子便說實話,弟子喜歡她,比任何人,都要喜歡大師姐……」

    燕驚鶴微微偏了偏頭,向身後此時抬眸的青年看去,只看到那青年閃爍的目光之中沒有一絲猶疑,他下意識有些發怔,閉了閉眸方道:

    「要說為師真正氣的,是那丫頭為了逼出你今日之舉,便將我這做父親也好好利用了一把……」

    飄成志愣了一下

    卻見燕驚鶴輕聲歎了口氣,道:

    「那丫頭有幾分本事我這做父親還能不知,雲漡仙門下的青年英俊,如今正道弟子中的赫赫領袖,又怎需得你和雙兒二人挺身相救……」

    飄成志一時啞口無言,他幾次張了張口,腦海中第一時間跳出的卻是燕靈兒微笑的樣子,嘴中所有的話語都化作了重重一歎,旋即唇角浮起一絲微笑道:

    「弟子早該料到了,憑她的能力,確實是……哈哈哈哈……」

    燕驚鶴靜靜看著此時放聲大笑的青年,下意識搖了搖頭亦微笑淡淡道:

    「老二,如果,為師是說如果,如果你想要改變一切並且想從我這父親的手中奪走靈兒的話,就證明給為師看吧……」

    飄成志一呆

    「男兒當志在天下,一身修為,修為何來?」

    燕驚鶴道:

    「若總被他人束縛,又算得什麼男兒,你不過,才剛剛踏出第一步而已!

    那白衣青年突然撩起衣擺,向高大的男人單膝而跪道:

    「明白了!」

    燕驚鶴點了點頭,道:

    「去喚雙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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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雙被飄成志回去時,未曾在懲戒閣前的青石小道上看到燕驚鶴的身影。他一時皺眉,正心道這花樣層出不窮的男人卻不知又跑去哪裡了,一道陰影從天空中打落下來,映襯在柔和的月光之下,恰巧重疊在懲戒閣雄偉的陰影之上

    青年人撇了撇嘴,揚起首時,確確實實看到那一身白衣的天回門掌門人就這樣懶懶散散肆意坐在懲戒閣頂,手中也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罐烈酒大口大口灌著

    試問這天下間敢坐在天回仙門懲戒閣頂這般肆意喝酒之人,只怕千百萬年來,亦獨男人一人往矣

    天回掌門人從懲戒閣頂探出了半個頭,朝下面寒雙望了一眼,嘿嘿笑道:

    「小子,上來!」

    青年嘴角帶上一抹笑意,一縱身便躍上了懲戒閣頂,這樣兩個字的稱呼,足足有十六年不曾聽到了。若說第一次聽到時,還是自己五歲那年初登這天回山之日,在那被失去了所有記憶被父親送上冰冷仙境之時,彼時這高大的男人如今日一般,坐在宿地的屋頂上,嘿聲笑看著在下面低聲哭泣的自己說道:

    「小子,上來!」

    彼年五歲的自己,最終還是男人下了屋頂方將自己領了上去

    二十一歲的青年靜靜站在男人的身側,眉宇間又不自知的添了一絲笑意

    匆匆歲月流轉,十六年的春秋,像是一波秋水,從指縫間流走,剩下的,又是什麼呢?

    「喝點!!?」

    男人盤膝坐在一邊,頭也不回的將手中酒罐遞了過來。寒雙笑了笑,緩緩伸手接過來,月色下看不清酒罈裡的酒水,但一股濃烈的酒香不曾近面便已鋪面而來

    呵!卻是醉夢

    青年拂袖舉罐輕抿,濃烈的醉夢從喉頭直直燒入五臟六腑

    好一個烈酒,好一個醉夢

    青年苦笑著搖了搖頭,卻引來燕驚鶴一聲驚疑,他道:

    「臭竹子帶你喝過這酒?」

    寒雙呆了下,片刻後搖首應道:

    「師叔不曾,這酒,不日之前,弟子陪二師兄喝過一些……」

    「哦……」

    燕驚鶴撓了撓頭,嘿嘿道:

    「我就說嘛,就憑小雙雙你那點酒力,喝這酒的第一口沒被嗆到還真是有些奇了!」

    寒雙苦笑不已,一邊遞回酒罐一邊道:

    「煩請師父以後少做些拿弟子開涮的事兒……」

    燕驚鶴接過酒罐去又大大灌了一口,提袖一抹唇邊嘿嘿道:

    「嘛,小雙雙失態的樣子這些年來越來越少了,物以稀為貴嘛!」

    寒雙苦笑,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卻見轉過身去望著玄月的男人突然道:

    「要去?」

    青年微笑,良久竟也是一擺衣袖一手負於身後肅立答道:

    「要去!」

    男人淡淡問:

    「若救不得可該如何?!」

    青年微笑答:

    「救不得也要救,救得為止!」

    男人微微一頓:

    「若後悔了可該如何?!」

    青年微笑答:

    「未做之事,無來悔與不悔!」

    男人緩緩站起身來,突然素眉轉過首看向青年,他高大而巍峨的身影直比青年高出一頭有餘,他突然認真開口:

    「你是這天回山的大弟子,你可曾想過以如此身份前去,會鬧得天回靈庵兩派如何?!會鬧得整個仙界如何?!」

    青年在男人如山一般的威壓下不退不進,他就如此輕輕一抖端於身前的手淺淺微笑著,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在此之前,我還是寒雙,是五年之前,她不惜一切救下的寒雙!」

    青年微微一頓,面上的笑意卻半分不減道:

    「她可為寒雙破仙規受酷刑逆天行,那寒雙又為何不可?」

    高大的男人冷目而視

    青年半步不退微笑著

    片刻之後

    輕輕一擺衣袖,高大男人縱身躍下屋頂淡淡道:

    「從即日起,天回門再也沒有寒雙這個弟子……」

    青年沉默著,他只是久久立在懲戒閣頂,遙望著如銀盤一般的玄月照耀大地

    當晚,天回掌門人兼正道領袖的燕驚鶴向整個仙界發佈一條禁令,禁令如下:

    天回弟子寒雙,謫天回門大弟子之名,永除仙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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