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前路 文 / 夢靈庵
「老夫不管什麼大賽不大賽,老夫只管,過此泥沼者,殺無赦!」
左天雲握了握雙拳,靜靜看著面前的冷淡的老者,他道:
「煩請穆老,收回適才所言!」
穆千行挑了挑眉,冷冷看著左天雲開口:
「這些年來,老夫也有所聞,左家的小子年少天縱,九歲拜在將軍麒尊門下為唯一入門弟子,十年中,先得掩城第一劍之名,後破了天門十三將寒姓之說,今日,老夫就要看看,這麼多虛名到底屬實與否!」
穆千行說著話,手中微微一揮,長長木棍已現手中,但見他手腕一抖,木棍如劍一般,捲起著漫天的風塵,便向隻身而站的左天雲打去
青年的眸子微微一沉,他向穆千行身後的泥沼掃視了一眼,微一偏身閃過了老者肆意的棍風,下半刻,他右手一把抓住正要撤回的長棍,青年人偏著身子,微閉雙眸,他的秀髮浮動在風中,他道:
「煩請穆老,收回適才侮辱寒家軍和家師之言……」
穆千行並沒有言語,他靜靜看著青年人沉寂的面容,冷道:
「也不過如此……」
左天雲一怔
不知何時,那老者竟已持棍站在了左天雲的身後,左天雲呆呆的抬手看去,手上似是還停留著握著棍子的感覺!?
怎能快至如此,竟是快到了身體的感覺都無法跟上嗎?
「毅小子就沒有告訴過你,這「千行」之名,到底是如何而來?」
淡淡開口,老者眼中一冷,棍擊帶著肆然殺意,直向青年頭頂打去!
「鐺」聲響起,金色的游龍游弋在長戟之上,一圈圈金色的暈光向四處散開,青年人握著那象徵著寒家軍最高統帥的龍戟,一滴滴的沼泥從他身上落下,轉首猛「啐」一口,青年人用未持著龍戟的手揉了揉鼻子,一把震開穆千行的長棍,抬首怒道:
「喂!死老頭,叫你收回適才所言聽不懂嗎!!!」
這話一罷,但見青年人將龍戟在虛空中一圈圈的轉起,左天雲愣了一下,只見那長戟似是有了生命一般,漸漸在青年人手中竟是騰起了一尾金色的巨龍,片刻之後,金色的巨龍倏然游離了青年人的手,它張開著血盆大口,隨著寒荃向前一步「喝」的一聲,巨龍帶著一身戾氣向呆住的老者咬去!
穆千行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接連後退三步,縱身向高大的古樹躍去,肆然吼叫的巨龍從他身後的林中掃過,眾人向巨龍掃過處看去,高大的古木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似是有一場不小的颶風席捲過一般,這一擊,若是正面相接……
老者低眸看去,突然一愣
一柄金燦燦的長戟已搭在了他的脖間,青年人的身上還在向下掉著泥濘,此時一臉怒氣的站在老者身後瞪著老者道:
「給我收回你的混賬話,死老頭,不然下一回,這『龍破天闕』打的就不是那些破木頭了!!!」
老者看著脖間搭著閃著金光的長戟,倏然間面色一柔,「哈哈哈哈」的大笑聲突然就響在了林間
寒左二人不由面面相覷
「大帥,屬下逾越!可不知,您可還滿意?」
穆千行突然素了面,向沼澤後深林半跪行禮
一抹青衫,緩緩行出,男人的步伐不急不躁,每步帶著落葉碎開的聲音,他向沼澤對面的眾人看來
左天雲和寒荃相互對視,不由愕然行禮開口:
「見過師父!」
「見過大帥!」
傳奇將軍麒尊寒毅朗身立在沼澤的對岸,他向眾人微一擺手,復而看向穆千行道:
「你認為,可行?」
穆千行起了身來,垂首答道:
「屬下已給出答案,請大帥判決!」
寒毅不知何時已過了沼澤站在眾人身前,他冷眉微蹙,看了穆千行一眼淡道:
「十年時間,這性子還是分毫不改,倒是不枉罰你……」
穆千行一愣,低首垂眸不語
寒毅轉過首去,再不看穆千行一眼,他向青年二人看去,許久之後,似是微一歎氣,他道:
「這泥沼之後又稱『死之森』,你們,還想繼續參賽?」
二人相一對視,自然點首
寒毅閉了雙眸,轉過身去,他望著沼澤後深不可見的密林,緩緩道:
「這決定莫要做的太早,聽完下面的話,你們再做決定吧……」
……
……
大雨洗夜,藍秣汐醒來,看到那少年正在洞口默坐,伴著晨曦的微光,他緩緩翻弄著手中的書簡,清晨的晨光灑在那俊秀的眉宇上,他微微蹙眉,似是陷入了沉思,一件青衫,從起身的女子身上滑了下來,藍秣汐怔了怔,洞口的少年只穿著白色的簡裝,紮起的髮帶在清晨溜入洞口的微風中輕輕飄拂,少年輕聲一嗽,似是有些疲倦的抬手蹙眉揉了揉眉宇,復而又翻弄起了手中的書簡……
藍秣汐凝眸,輕輕地摸了摸手中尚帶著餘熱的青衫,她垂下眉去,開口:
「凝之……如此叫你,可好?」
洞口的少年停下了揉眉宇的動作,微微一愣,他轉過首來,似是有些侷促的將書簡在手中換了幾番,良久淺淺笑道:
「好……」
一件青衫落入他的懷中,少年揚眉
女子繫緊了一頭秀髮,復又扮作了一副少年郎的模樣,她轉首看著少年手中的書簡道:
「凝之公子好雅興!」
寒雙下意識搖首笑笑,他揚了揚手中天慶賽事的書簡,看向藍秣汐道:
「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罷了,依這賽簡上所寫,初賽名為「出雲洞」,若我所記不錯,初賽之時,左天虹有言,我們所呆之地,正叫做「雲洞乾坤,而這複賽之名……」
藍秣汐愣了一下,慌忙停住了手中繫著髮帶的動作,上前湊近了少年所拿的賽簡
豈料!
卻是面頰相碰,撞到了少年右側的臉頰,髮帶滑下,女子如銀瀑般的秀髮滑入了少年舉著賽簡的右手
似水的流年,恍然的夢斐
洞中一片沉寂,二人一時都怔在了原地
片刻之後,少年似覺不妥,緩緩收回手來開口:
「為什麼,你貴為天齊的嫫兮公主,卻要來參加這魁戒之爭的天齊大賽?」
女子的眸子沉寂了下來,她伸出手去撿起掉落的髮帶,一邊將髮帶復繫上烏絲一邊開口:
「騰龍海域三國之中,天齊曾經最為弱小,因為天齊一國雖有著廣袤的土地,卻實為缺水,很多天齊的子民,為了一點點的水使家人活命,便可以賣身於凌、邵二國……」
那女子略一沉默:
「我的大哥嫫嚴,曾如你一般,坐擁著天齊第一策略師之名,他用機關之術,造出了可維持天齊十年水源之物,可十年之前,大哥身遭不測,機關之術就此失傳,傳說中,魁戒擁有著時光再現的能力。如今,天齊又將面臨著娘親不得不賣子而得些許水源的境狀……我,不光是天齊的公主,還是堂堂天齊的子民!」
少年愣住,只見那女子站起身來,緩緩將頭頂髮帶繫緊,藍秣汐轉過首來,認真的看著少年開口:
「卻不知這複賽名為『闖死森』又是何意?」
寒雙靜靜看著面前凝神相視的女子
原來陌路的相遇,正是因為你我二人太過相似,我的背後是那忘記的黑夜,而你的背後,是整整一個國家,緊緊握住手中的竹簡,少年開口:
「你可聽說過,凌國位居騰龍海域百年不敗之地,不光因為有著麒尊傳說,還因為,它的每一個儲君若要即位,都必須通過,這禁地中最凶險之地,死森……」
……
「上皇,您叫臣下?」
凌國,天慶殿
空曠的大殿似是在清晨也散發著寒冷,高閣龍台之上,一身龍袍的男人咳嗽聲接連不斷,「啪!」的一聲後,一個茶杯正正摔在了大殿之上朗然而立的男人腳下
大殿上所站的男人微微凝眸,身子都也未動,他揮揮手喚過一旁直打哆嗦的小太監道:
「陛下的茶水已涼,可是沒有看到,還不滾下去換!」
此話一出,身著龍袍的上皇咳嗽越加劇烈,小太監連聲應著退了下去,大殿上立著的男人微一閉眸,躬身開口:
「陛下,臣下負責天慶大賽一事,已離開大賽之地太久,請陛下保重龍體,微臣告退……」
男人此話一罷,長袖一擺,轉過身似是就要離開
「寒毅!」
龍椅之上的天子怒聲喝道
已至正門的男人身形似是一頓,他緩緩立於原地,甚是連身子也未轉回去,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
「自麒尊一名響徹天地,寒毅二字,普天之下,便只有她能喊得,還望陛下自重……」
「你,好大的膽子!」
上皇連聲粗喘,一手捂著胸口一邊向殿中所站之人怒道:
「身為天慶大賽的決斷者,卻將『死森』一事輕易透漏,你是以為朕不知道嗎!」
微微閉眸,男人沒有言語
「還有,在這天慶大賽之上,你將不會武的寒家老二遣入大賽便罷,卻不知,你又將那寒家老大又遣入大賽是何居心!」
輕一偏首,男人略略向後望了一眼,並未言語
「哼,你當朕不知道,寒家大公子的真實身份嗎?寒毅,你到底是要……」
「匡!」的一聲響起
上皇愣住,卻只見那男人冷冷背對大殿而站,他身前的一扇殿門卻已然碎做了粉末,分散在殿門各處,男人冷冷開口:
「我說過了,這普天之下,早已沒了能稱呼那二字之人,你可是聽不到嗎?!」
殿中一片寂靜
「我將寒冽送入大賽,就是為了多年之前的事不再發生,你也不要忘記!」
男人將手在袖子上輕輕撣拭,望著適才衝入殿中的侍衛道:
「適才有刺客,本帥已將其擊退……」
這話一罷,男人復而轉首,道:
「都精神點,上皇但掉一根毫毛,本帥拿爾等是問!」
朱牆高瓦,男人的身影在一陣「是」字聲中大步而去
身後
上皇的眼中漸漸凝出一層寒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