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節 醫者父母心 文 / 照見五蘊皆
媽媽是醫生，工作特別累特別辛苦，但是有時候半夜都有人打電話到家裡，明明沒啥大事，還要假報急診重病，非要讓媽媽半夜到醫院去幫助確診不可。
言羽知道了就很生氣，很想捉弄整整那些討厭的人。
但是媽媽從不抱怨，雖然常常白跑一趟，也很生氣，但是每次只要有電話來，仍然要急急忙忙地趕到醫院去。
媽媽說，人命關天，寧願自己辛苦一點兒白折騰，也不能不去看看不管不顧。哪怕有一百個人騙你，只要有一個人可能是真的，就不能放棄，就必須去，不然有時錯過了救治的最佳時間，或者拖延了轉院的決策，就可能讓病人傷重死亡，哪怕當時沒事，但以後可能給病人留下一些後患，那也不好。
媽媽的行動，讓言羽知道了什麼是醫德，「醫者父母心」，知道了什麼是寬容和耐心。
雖然媽媽所在的廠醫院，並不是成都最權威的醫院之一，但是因為附近的醫院很少，周圍病人很多，而廠醫院又小，醫生又少，所以每天患者如鯽。
有時候忙起來，就和省院和華西醫院差不多，一天可以看一兩百個病人。
而隨著改革開放，賺錢的機會也多了，不少大廠醫院管理混亂，數不清的醫藥代表也將鋼廠醫院列為了首攻對象。在高額回扣的許諾下，確實也有些大夫違心地多開了不少醫藥處方。有些同事也曾向媽媽悄悄地表露過不安，但是那種不安很快就在利慾的熏染下消散了。
但是媽媽卻從不這樣。她總是為患者著想，盡量節約，為他們開最少最有效的藥品，而且有時候病人實在沒錢的，她也自己出錢貼補他們。
她還經常照顧和幫助其它單位和部門的人，建立定期體檢制度，免費或很低費用地幫助所有員工體檢。雖然媽媽因此更累更忙了，但她卻總是露出開心而慈祥的微笑。
媽媽說：「倒不是我有多高尚，而是看看那些孩子痛楚的眼神和父母拮据的生活，想到自己家的兩個淘氣孩子，我實在下不了筆亂開藥方。我自己可以缺錢，但絕不能缺失良心的安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別的醫生願意怎麼做，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不好判斷對錯。我可能影響不了別人，但我能管得住自己。我不會為了錢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媽媽說的這句話，對言羽影響很深。
在言羽看來，媽媽所說，為了堅守內心的平靜，就是再缺錢面對有再多的誘惑，也不會為了錢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這和外公說過的一句話其實很相似。外公說過，只要自己內心真正喜歡的，就不要計較錢，再貴的，也可以去買來吃。
生活就是這樣，有些東西其實是一脈相承的。言羽從小就很喜歡吃，他能夠理解外公可以在那時候捨得花幾十元的開價去買老鼠的幼仔來吃，他更能理解媽媽所說不會為了錢做違心的事。對言羽來說，精神世界的富足，遠比現實物質生活的富足更為重要，相比內心的幸福和夢想，錢財其實是非常次要的東西。
媽媽還經常對兒女說起一句話。她說，我自己需要的其實很少很少，我跟著你爸爸生活，一直沒有什麼錢，但也覺得平靜而幸福。如果沒有你們這兩個孩子，如果不是想為你們營造更好的環境，我就真的可以少很多很多的猶豫。
是的，有很多東西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誘惑，但是每當面對誘惑我非常猶豫的時候，只要一想起希波克拉底，想起希波克拉底誓言和他的願望：一生都純潔高尚地從事醫療事業。我就會平靜下來，而且甘願拒絕誘惑，接受清貧和窮苦。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家裡都很窮很苦。
父母為了兒女讀書辛苦掙錢。
有一個學期，學費漲了一點兒，就完全沒辦法交學費了，幸好爸爸心靈手巧，私下幫其它工廠設計訂製了一個機械裝置，才掙到了幾千塊錢，夠交好多學期的學費了。
還好天道酬勤，媽媽因為醫德高尚醫術高超，後來當上了副院長，管理有方，井井有條，不僅不用違心地亂開處方，而且更多更好地幫助了廠裡和周邊很多人，也讓自己和廠裡的很多醫生，生活也一樣很自然地漸漸富足起來。
小時候言羽和妹妹常在大自然的田野和泥土裡玩耍，雖然髒，但是免疫力很強，很少生病，一般的感冒什麼的，甚至藥也不吃光多喝水就自己好了。
不過偶爾也會生病去醫院，那都是極嚴重的病了。
用媽媽的話來說，我自己就是醫生，能治的小病，我自己在家就給你們治了，如果非要送你們去醫院不可，那就一定是很嚴重有可能會死人的病了，千萬不要輕視。
小時候言羽印象最深的一種藥，就是神奇的青黴素，那時打針或者輸液，只要是青黴素的，就要先做皮試，不然可能會死人。
護士阿姨一針皮試打下去，好疼，然後要花十分鐘看手腕上鼓起的小包，有時還要用皮尺量一下是否達到了標準，沒問題了，才能正式打青黴素針。
不過一般打了針效果極好，很快就可以消炎退燒去除病痛之類的。
所以從小在言羽的心中，青黴素就是一種神藥。
後來媽媽又給言羽講了青黴素的發現者的一個隱藏的故事，言羽更是覺得無比神奇。
亞歷山大?弗萊明教授作為世界上第一種抗生素——青黴素的發現者早已聞名世界，而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更是人們耳熟能詳的大人物（丘吉爾也是言羽極喜歡的政治家軍事家之一，甚至在言羽的心中，說到「德智體」之首的思想品德，他更在**之上）。
而這兩個名人之間，卻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事情還得從19世紀末說起。那時弗萊明的父親還是蘇格蘭的一位貧苦農夫，他人雖貧窮，但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有一天他正在田里幹活，突然聽到附近泥沼地裡有人呼救，原來是一個小男孩不小心陷進泥潭之中，眼看稀泥已快淹沒到他的胸口，弗萊明毫不猶豫地跳進泥潭，奮力救起那個男孩。正在這時，一位紳士駕著馬車趕了過來，正焦急地尋找他走失的兒子。當他得知是弗萊明救了他的兒子時，十分激動，提出重金酬謝這位救命恩人。然而卻遭到了農夫的婉拒。正在彼此推讓之際，農夫的兒子跑過來找農夫，紳士說：「既然你救了我兒子一條性命，而又不肯接受我的重金答謝，那麼就讓我資助您的兒子，讓他上學，接受正規教育。我相信他將來一定會很有出息!」弗萊明被紳士的誠意打動了，答應了他的資助。
那位紳士十分講信譽，他一直資助弗萊明的兒子，直到將他送入聖瑪麗醫學院，畢業後開始醫學研究。他就是英國著名的細菌學家——亞歷山大?弗萊明教授。
1928年，亞歷山大?弗萊明發現了人類歷史上第一種抗生素——青黴素。但是20年後青黴素才開始用於臨床，挽救了數以億計病人的生命，為此他獲得諾貝爾醫學獎，而被父親從泥潭中救出的那位紳士的兒子，也成了世界上享有盛名的政治學，後來擔任英國的首相——溫斯頓?丘吉爾。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丘吉爾出訪非洲時不幸患了肺炎，當時肺炎屬於絕症，在這緊急關頭，亞歷山大?弗萊明從英國趕到非洲，用青黴素治好了丘吉爾的肺炎，救了他一命。當時丘吉爾緊緊握住弗萊明的手，激動地說：「謝謝，你們父子二人給了我兩次生命!」弗萊明微笑著回答說：「不用客氣，第一次是我父親救了你，但是如果不是你父親幫助我，也不會有今天，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你父親救了你」。
一位農夫救起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結果改變了兩個孩子的命運，同時也對人類歷史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行善事，不必計較一時得失啊。
上了初高中，言羽發現，自己竟然還有一項「特異功能」，就是自己可以在心中默念，自己設定自己的生物鬧鐘。
平時言羽睡得特別死，鬧鐘聲音小了或者放得稍遠了，都根本鬧不醒他。
那時家裡還用的是機械式鬧鐘，圓圓的，看上去很笨乖，但是拿起來很重，鍾後面有很多擰的把手，需要每天定期給它上發條。
鐘的外殼全是鋼或鋁的，言羽從小拆過很多鬧鐘，有些鬧鐘裡面每一個旋扭、螺絲、腳釘，就連機芯都是全鋼或全銅的，那種品質，真的是一流，讓言羽歎為觀止。
那時候工廠製造和一些傳統手藝人，都真的是有心啊，盡心盡責，絕不偷工減料，做出來的東西，哪怕是自行車和鬧鐘，都隨隨便便用個幾十年就還不壞，不像後來的很多東西，因為製造者壞了良心，所以質量得不到保證，用不了多久也就壞了。
那時候，全銅全金屬的鬧鐘一旦響起來，那聲音叮叮噹噹地響起來，實在太可怕了。不過即便是這樣的鬧鐘，有時候忘了把鬧鐘放在床頭而是放在書桌上了，因為放得遠了些，言羽根本鬧不醒，一直把隔壁房裡關著房門睡覺的爸爸媽媽吵醒了，言羽也醒不了，可見言羽能睡得有多香。
言羽因此覺得很愧疚，不想以後鬧鐘再吵醒爸爸媽媽，就決定訓練自己，每次有重大考試或其它重要事情，睡前言羽都會先提醒自己，在心中不斷默念一個時間，然後提醒自己在那個時間要起床。
這樣多練習幾次，言羽就神奇地發現，自己居然可以不依靠鬧鐘，就能夠自己醒來，而且時間都會比自己默念設定的要早幾分鐘。雖然也上了鬧鐘，作為保險，但言羽總是先於鬧鐘自己醒來，然後就關掉鬧鐘，免得影響爸爸媽媽休息。
在言羽看來，這項「特異功能」，似乎只要用心，每個人都可以實現。
但是當他告訴其它很多朋友時，只有妹妹和極少數朋友說也可以做到，而大多數人無論怎麼訓練，也實現不了。
不過少年時的言羽，對人體的機能並不敏感，對此並沒有深究。
言羽小時候很笨，記憶力很差。
一生中有很多次極其愧疚，都是因為小時候沒有記憶，很多抱過自己的叔叔阿姨全都記不住。
高中以後，有一次跟爸爸出門，路上碰到一位叔叔。
叔叔笑著摸了摸言羽的頭頂說：「哦，是小博士啊，都長這麼大了。」
（因為言羽爸爸十分能幹，各種機械修理都很在行，在廠裡被戲稱為「言博士」，廠裡很多人就開玩笑叫言羽「小博士」）。
可這位叔叔雖然滿臉堆笑，言謹卻露出一臉迷惑的表情，心裡根本認不出他來，只覺得這人看上去好像有點兒面熟，卻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爸爸忙說：「是楊叔叔啊，小時候經常抱你玩，有一次把你舉在肩上騎馬馬肩，還被你撒過尿在頭上的，你難道都不記得了？」
言謹聽了極度羞愧，趕緊很不好意思地叫：「楊叔叔好!」
楊叔叔看到言謹一臉迷糊的樣子，不禁想：這小子還是這麼笨，一點兒記性也沒有。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沒想到長這麼大了，他還是不認識我。
想到這裡，不由得一陣傷感。
楊叔叔本來還想問問言羽學習如何，但是轉念一想，這麼頑皮卻又蠢笨的小子，多半在學校裡，成績也是很差吧，估計貪玩不努力，而且就算很努力，以他那麼蠢笨連話也說不清楚的樣子，估計想認真讀書也還是讀不走吧。所以還是不要問了的好。
於是楊叔叔也就忍住沒問，寒暄了幾句，逕自走了。
可是讓楊叔叔想不到的是，其實言羽在學校裡，玩得也好，學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