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節 趙勁松的刀 文 / 照見五蘊皆
初中時班裡轉來了一個外校的學生，叫趙勁松。
他在原來的中學裡總是惹事生非，成績很差。因為家裡很有錢，就花了很多錢把他轉到樹德九中來讀書，希望換了一個好的環境能讓他痛改前非、安心學習。
趙勁松剛來時還挺文靜的，有的老師上課，竟然說：「這個問題，請新來的這位女同學回答」。大家哄堂大笑之後，老師知道看錯了他性別，又開玩笑說他長得白白淨淨聲音又小，還真像個女孩子似的。
因為總是愛調皮搗蛋，言羽的座位也被老師安在教室後面，離趙勁松和李海都很近，和他們漸漸就混得很熟。
不過和他們不同的是，因為學習成績相對差生來說還行，老師常常會說：「言羽雖然經常犯錯誤，但是小錯不斷，大錯不犯，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李海個頭很高大，長得很壯實，但是腦子兒有點兒問題，動作比較笨拙，以前總被同學欺負。現在見新來的趙勁松文靜，就經常去欺負他。
言羽覺得李海欺負趙勁松不對，有時候會大聲指責李海，趙勁松因此就把言羽當作朋友。
沒過多久，等趙勁松在樹德九中地皮子踩熱了，立刻就原形畢露，又變成以前學校的混混模樣，成為典型的學校小霸王，經常欺負同學，有時候甚至從外面找來一幫小流氓毆打自己看不順眼的人。
而讓言羽很看不慣的是，他居然打女同學！
那時班裡有個女同學叫田嬰，個頭很高，得罪了趙勁松，他竟然叫了一幫人來把她圍住，然後跳起來給了田嬰一個大嘴巴，後來言羽勸他方才罷手。
而李海剛開始欺負他，後來也被他痛打，打過以後，李海反過來變成了趙勁松的小跟班，經常聽他的指使被他安排去買汽水買冰糕什麼的。
想起李海以前欺負趙勁松時頤氣指使的模樣和現在前踞後恭的討好樣子，言羽覺得很搞笑，也很可悲。或許這就是**所說的槍桿子裡出政權，以暴制暴用暴力解決問題吧。
雖然趙勁松出手很大方，經常請朋友們吃東西什麼的，但是同學們都覺得他太囂張，心裡挺討厭他的，表面上裝作恭敬不想招惹這個傢伙，內心裡卻都瞧不起他，沒人真心和他交朋友。
趙勁松對言羽一直不錯，但是言羽見他經常作威作福，為惡校園，對他頗有些反感，卻又不想明目張膽地與他為敵。
有一天上體育課時大家集合站隊，聽體育樊老老師講話。大家都站得端端正正挺得筆直的，只有累了才偶爾換一下稍息的姿勢。
而趙勁松站在第二排，欺負樊老師看不見，就偷懶，一隻支撐腿立著，另一隻腿吊兒郎當很隨意地前後斜伸著劃著半圓弧玩地上的沙土。
因為幾天前剛從一本講李小龍截拳道的書上讀到人的關節受力及相關格鬥技巧的知識，言羽一看趙勁松站立的姿勢，心裡一下子就想，哇，機會來了，這傢伙平時也太囂張了現在上體育課都這麼不正經，非弄他娃一下不可，如果能從後面給他來上一腳，准讓他一下子跪下地去不可。
想到這裡，言羽忽然怒向膽邊生，惡從心頭起，竟然從自己站的第四排末尾的位置悄悄地掩上前去，照著趙勁松立著的支撐腿的膝關節後面就是狠命一踹，趙勁松立馬就「啪」的一聲單膝向前跪下了。
言羽趕緊飛快地溜回原位站好，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排同學後腦勺，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後來趙勁松把第二排第三排的同學問了一個遍，沒一個人敢承認是自己踢的，因為確實不是他們踢的，而且當時大家注意力都在前面，也沒幾個人看清了到底是誰蹬的。就看見趙勁松突然給前面的女同學跪下了，於是成為大家的飯後笑談。雖然有幾個同學看見了知道是言羽踢的，但是因為沒人喜歡趙勁松，都向著言羽，所以沒一個對趙勁松說出真相的。
後來一連好幾天，趙勁松都扭著其它人想問明白到底是誰踢他，結果問了半天怎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言羽有時候也裝模做樣地幫他分析分析，一會兒說不會是誰誰誰，一會兒又說可能是誰誰誰，耍得趙勁松團團轉，表面上一本正經，心裡卻樂得笑開了花。
後來看他問得實在可憐，覺得自己都要笑尿了實在憋不住了，終於決定告訴他真相。
於是一天課間休息時，趙勁松又在找同學東問西問，言羽就當著很多人的面問他：「你真的想知道是誰踢你麼？我知道是誰踢的！」
趙勁松連忙說：「那你快告訴我啊，告訴我是誰，請你喝汽水。我太想知道是誰了，這幾天我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來。我都有點兒佩服這小子了，居然還有膽子敢踢我。」
言羽卻說：「那不行。我不能告訴你，你要是找他麻煩，那我不是很對不起他。」
趙勁松想了想,說：「剛開始我是挺想收拾他的，不過現在過了幾天，我的氣慢慢也消了，而且我還有點兒佩服他，居然踢了我大家都不告訴我。你和我關係這麼好的，平時也瞭解我一向說話算話的，你快告訴我他是誰，我保證不找他的麻煩。」
言羽就說：「是不是哦，你想清楚沒有，是不是真的不找他麻煩？你要是說話不算話那怎麼辦？」
趙勁松說：「真是的，我趙勁松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這麼多人不都看著嗎，我趙勁松今天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就是你兒子。」
言羽聽了，呵呵地笑了，說：「那你可別生氣，我現在告訴你，踢你的那個人就是我。」
說完言羽看著趙勁松，提防他說話不算話動手打人。結果趙勁松卻愣在當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真的是你麼？怎麼可能呢？你不會是想幫朋友頂罪吧。反正我也不會找你們麻煩的，你告訴我，真的是誰，我絕對不找他麻煩。」
言羽聽了，覺得很好笑，原來趙勁松竟然以為自己在替朋友頂罪呢，自己不過是想保護自己而已，哪有那麼行俠仗義，於是言羽又費了不少唇舌，連比帶劃地給他解釋了半天，趙勁松才似乎是真的相信了。
後來趙勁松果然沒有找言羽的麻煩，而且說話算話，還真的買來了汽水請他喝。之後不僅仍然把言羽當作是好朋友，還經常說班裡自己最佩服的就是言羽，他說：「如果不是言羽自己告訴了我真相，我怎麼也不會相信是他踢的我，當時他動作也太快了，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點言羽也挺佩服趙勁松的，被自己踢了還哄著他玩耍弄了那麼久，吃了大虧還能忍得住言而有信說話算話，的確不得不讓言羽佩服。
後來相處久了，言羽發現，其實趙勁松也是一個很好的人，行事果決，性格豪爽。只不過因為他的爸爸媽媽平時只顧著掙錢，沒時間陪他，所以他一個人閒得無聊，只好沒事找事，到處惹事生非，瞎混亂晃。
因為喜歡言羽，趙勁松經常邀請言羽去他的家裡玩。他家裡好大，裝修好富麗堂皇（當然過個八年十年再看，其實也很土，那時候大家都不懂裝修），而且還有很大的後花園。言羽覺得就那一個後花園就和自己家面積差不多大。
言羽很喜歡趙勁松家的沙發，躺在上面很舒服，有時候不禁想，要是自己家能有這麼大這麼軟的皮沙發就好了。
趙勁松家裡有很多小掌上遊戲機。雖然趙勁松已經在家玩了很久技術很純熟了，而言羽卻從來沒玩過，但是言羽在玩遊戲方面很有天賦，總是一上手玩了沒多久，就每一樣都比趙勁松玩得都好了。特別是趙勁松拿手的俄羅斯方塊和一種三列車道躲閃對面來車的開汽車遊戲，兩人總會比賽看誰得分高，到後來，連趙勁松自己都輸得再也沒興趣比積分了，而他家裡所有的遊戲機，都被言羽刷新了最高紀錄，全都是趙勁松忘塵莫及的高分數字了再也無法超越了。
言羽發現，可能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原因吧，家裡傢俱電器最然很好，但趙勁松卻很不愛惜家裡的東西，有時候當著言羽的面就用小刀劃桌子椅子和皮沙發什麼，讓言羽覺得非常可惜。
當趙勁松慢慢地用小刀劃過桌角邊緣的時候，言羽覺察到他看小刀的眼神和表情，簡直就像是在看自己心愛的女人，那種神情，讓言羽覺得很怪異。但是也一直留在言羽心裡，很難忘記，或許那才是一種真正的專注和癡迷。
言羽也是在趙勁松家第一次見到彈簧刀，一按開關，啪地一下就彈出來，把言羽嚇了一大跳。
趙勁松非常喜歡他這把大小適中的彈簧刀，經常是是刀不離手，玩得團團轉。
言羽也發現，使用兵器也和使用拳腳一樣是有天賦的，比如趙勁松就很適合用小刀，他可以像港片裡的英雄或者小流氓那樣，把小刀子耍得飛轉還不怕掉下來，換成自己，未曾傷敵，先早把自己的手給傷著了。
後來這把小小的彈簧刀，在打群架的時候幫了趙勁松很多忙。這把刀如果不是在趙勁鬆手中而是在其它同學手裡，那就完全是一把普通的刀。但是趙勁松拿了這把刀，卻能發揮出極致的威力，戰勝最厲害的敵人。
如果沒有兵器一對一地打架，言羽自信可以制服趙勁松，但是趙勁松只要有了刀，言羽就完全沒把握奪他的刀，也沒把握不被他所傷。平時對付像李海李征宇那樣的高大而笨拙的人，言羽還敢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技術直接用擒拿手扣得他們丟刀，但是面對趙勁松就完全不同了，他手中的刀就像有靈性一樣，飄忽不定，很難捉摸，言羽實在沒有信心。
所以說，有些人和有些東西其實也是有緣分的，就像趙勁松和他的彈簧刀。在後來的黑道上，是這把刀成就了兇猛彪悍的趙勁松，也是趙勁松成就了這把天下無敵的趙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