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節 瓜子換美元 文 / 照見五蘊皆
小時候言羽家裡很窮，很少有好吃的，所以對吃的特別著迷。
小學時，鄭老師曾經問大家有什麼理想，讓每個同學都說一說，自己長大了想做什麼。
同學們的答案什麼樣的都有，普遍的是想當解放軍或者警察叔叔之類的，而言羽小學時最要好的兩個朋友，三劍客之一的文傑，想當科學家；而另一位楊曦，則想當廠長(那時候還沒有「企業家」這種說法，廠長實際上就是企業家)。
輪到言羽時，他站起來就說：
「我想要吃糖，每天都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還要吃冰糕，天天都吃！」
結果把所有人全部笑翻。
言羽接著又說：「有什麼好笑的！反正不管我長大了做什麼，至少要讓我有錢能買得起糖吃，要想吃什麼糖就吃什麼糖，不要讓我捨不得買。如果不考慮錢，那我最想當老師，或者當醫生，不過我媽不讓我當醫生，所以就當老師吧。」
當時就有人在下面嘲笑說：「言羽，就你那一緊張了連話都抖不稱抖的模樣，長大了還想當什麼老師！」
於是班上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幾十年之後，當言羽作為導師在各大高校給研究生、本科生和專科生講課時，他不禁經常會想起自己小時候被同學們嘲笑的夢想。
其實一個小男孩兒時想吃糖和想當老師的夢想，真的那麼可笑嗎？言羽的夢想雖然平凡，但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他確實實現了自己平凡的夢想，而每個人回過頭來看自己，又有多少人真正實現了自己童年的願望和最初的夢想呢？
而且在各高校講課的過程中他也發現，越是專科生，性格越是熱情率真，用於實踐，而且吃苦耐勞，動手能力強；相反很多研究生，反而性格膽小懦弱，在為人處事時的溝通能力與動手能力上都有很大的欠缺，在性格毅力等基本素質方面比專科生差了很多，所以後來他立志於幫助因為災難和貧困而沒有機會接受高等學府更高學歷教育的窮苦學生，幫助他們解決實習培訓和就業創業，逐步找到適合每個人自己的幸福方向。
而言羽自己，之所以後來能夠實現兒時的理想，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認真讀書。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言羽已經對錢對私有財產有了概念，於是開始有意識地存錢聚財。
特別是小學畢業時因為拿了全校第一，不僅把名字留在解北一小的校冊上，還得了小學校長親手送的兩本又厚又重的大書，而且還有學校頒發的五元錢的獎學金。
那時候的五元錢實在太值錢了，不過爸爸媽媽為了鼓勵小朋友，並沒有收走言羽的錢，而是獎勵給他自己花。
不過沒想到的是，雖然言羽從中也確實嘗到了「書中自有黃金屋」的甜頭，後來學習非常認真自覺，一下子從差生轉變為優等生，學習再也不用爸爸媽媽操心，但是很不好的是，他也因此開始貪戀錢財。
言羽的媽媽是個糊塗的人，總是不記賬，錢包又經常亂放，所以小時候言羽偷過媽媽的錢，偷起來十分方便，極易得手。
而且因為愛學習，喜讀書，言羽變得越來越聰明，他偷錢的時候，並不一次性地把錢偷完，而是只偷幾張；也從來不偷大錢，總是從其中幾張小錢裡悄悄取走幾毛，然後帶妹妹出去悄悄花掉，不露聲色，結果媽媽很長久的時間裡，都一直沒有發現他偷錢的惡行。
直到後來，有一次因為出去揮霍的時候，分贓不平，回家又一件別的什麼事惹怒了妹妹，結果被妹妹揭發，這才事發被抓。
聽說以前已經偷過很多次了，爸爸氣壞了當時就要打他，媽媽卻說不要，於是就耐著性子給兄妹倆講「小時偷針」的故事。
後來言羽長大了懂事了，知道爸爸媽媽掙錢辛苦，果然就忍住不偷了。
不過爸爸媽媽也因此意識到小孩子開始長大了，也確實需要有自己的零花錢可以自己自主支配了，所以就用「勞動光榮」為口號，鼓勵小朋友幫著洗碗掃地洗衣服，通過做家務的形式，給小孩子們發零花錢。
言羽從小就很有當大哥的氣度，什麼事都讓著妹妹.
比如洗碗，兩個人本來該一人洗一天地輪著來，妹妹就說:「哥哥啊，每週有七天呢，你洗單數，我洗雙數好不好。」
言羽本來就很傻，於是想也不想就說「好！」
後來一洗碗，發現自己每週要洗週一、週三、週五、週日一共四天，而妹妹就只洗週二週四週六，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不過他很豁達，覺得自己是當哥哥的是小男子漢，也就不計較這些，其它很多事也都這樣，讓著妹妹，所以妹妹很喜歡他，什麼事都聽他的，經常做他的小跟班兒。
而隨著年齡漸長，以及中國經濟發展時的通貨膨脹，兄妹倆的零花錢，也從剛開始每個月的一元，慢慢漲至一元五、兩元、三元、伍元……
而言羽的智慧，也隨著時光荏苒，與日俱增，比如「勞動光榮，勤勞致富」理念的培養。
不過不斷增長的人生智慧之中，自然也包括了一些陰暗的惡的「智慧」。
因為博覽群書，知識越來越豐富，言羽也從最初的木訥寡言，慢慢變得能說會道、能言善辯。
比如有一次，小夥伴們在外面洗衣台曬太陽吹洋畫瞎玩的時候，言羽和妹妹在吃一包很香的葵瓜子，許金屁就跑來也嘗了嘗瓜子，覺得好吃，還想再吃。
那時言羽已經懂得平日裡販賣自己贏來的洋畫和彈珠換錢，然後再用錢去買自己和妹妹喜歡的好吃的。
而且他還會製作一種自己獨創的特別好吃的東西，自己取名叫「**三鮮粉」，就是把奶粉、干辣椒面和味精直接混在一起，然後裝在那種裝味精或食鹽的小玻璃瓶子裡或者其它裝兒童小糖果的塑料瓶子裡，然後一小瓶一小瓶地拿去賣。
當時只要嘗過這種「**三鮮粉」的人，都覺得特別好吃，全都找他買，吃的時候掏出小瓶來轉一下瓶蓋，然後抖在手心裡一口餵進嘴裡，那個感覺叫爽啊，甚至吃完了還不忘用舌頭舔一下手心，因為抖出的粉末主要還是白色的奶粉居多，所以言羽覺得小朋友們吃三鮮粉那模樣簡直就像在吃白粉一樣，所以也自稱自己是「賣白粉的」。
於是許金屁嘗過了說好吃還想吃，言羽自然不肯再讓他白吃，就叫他來錢來換。
許金屁卻說：「我沒錢啊!」
言羽就說：「那你自己回家去拿錢啊，沒錢就不給吃！只要有錢，我們可以把瓜子都賣給你，全給你！」
言羽心想，只要你肯多給錢，這大半包全給你，我有錢了再去買就是。於是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巧舌如簧，不斷地給許金屁灌**湯。
沒想到許金屁這孩子也真是笨，不懂事，回家實在找不到錢，又很想吃瓜子，於是翻了半天，終於捧著個小紙盒子就出來了。
言羽打開紙盒子一看，裡面裝著一堆花花綠綠誰也不認識的錢。
許金屁說：「我聽爸爸說的，這是美元，也是錢！你把瓜子換給我吧。」
妹妹一見這錢根本不認識，連忙說：「不換不換！你這是什麼錢啊，肯定用也用不掉，又不能買吃的，我們才不換！」
沒想到言羽一看這美元有那麼多張，大小不一，而且還有些數字挺大的，心想這些美元一定很值錢吧，立刻就說：「那行，就換給你吧，這些瓜子都給你，但是我們要說好，既然換了，這些美元就是我們的了，以後你就不能再把這些美元要回去！」
許金屁一聽一大包瓜子都給他，高興得不得了，竟然連聲說好，立刻就答應了，然後抱著一包葵瓜子屁顛兒屁顛兒地就走了。
言羽趕緊回家，把一盒錢都找個秘密的地方藏起來，心裡想著以後長大了要去美國玩，就可以用這些美元，心裡那個美啊，晚上睡覺也美滋滋的，睡得特別香。
不過言羽萬萬沒想到的是，後來當天半夜裡已經很晚了，許金屁的爸爸媽媽竟然帶著許金屁來到了言羽家，向言羽的爸爸媽媽述說了事情的經過，又用新買的一大包瓜子和糖果，竟然把一盒子美元又都給討要了去。
而最讓言羽生氣的是，他們不但半夜裡把自己從夢中吵醒了，爸爸還逼著自己立刻把美元拿出來，結果自己不得不暴露了一個一直以來十分重要的可以藏大件寶物的秘密「根據地」，而且爸爸媽媽竟然還說，瓜子和糖都不能要，小孩子請小朋友吃點兒瓜子也是應該的，怎麼還能要小朋友去拿錢來換，堅決沒要許家送上門來的瓜子和糖。
雖然言羽一輩子也不知道那一堆美元具體數值幾何，但是從當晚許金屁爸爸一臉凝重的表情來看，那肯定是很大一筆錢；而大半包葵瓜子，竟然能換回一盒子的美元，你說這是多好的一筆生意啊，可惜後來泡了湯。
而言羽由此也從小就學會了兩件事，一是不管過程多麼巧妙，細節多麼完美，如果大的方向錯了，目標不對，做的不是善良多贏的事情，而是有明顯不公利用對方的無知和貪戀坑害一方的利益，那麼再完美的蒼蠅，也終究還是蒼蠅，而最終達成的目標和結果，也一定不會圓滿；
二是無論做什麼，無論做多大多小，都千萬不要和那些說話不能算話說了做不了數的人談生意。
那時候，言羽正好在讀四大名著的《三四演義》，他感覺自己瓜子換美元這樁買賣，簡直就像三國孫權和周瑜「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一樣，美元沒撈著，瓜子也沒了，簡直就是一樁完全失敗的買賣。
《三國演義》裡有講「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故事，而且講得還挺詳細。
公元208年，劉備佔領了荊州，力量逐漸壯大。後來，孫權因想討還借給劉備的南郡沒有得逞，便採用大將周瑜的計謀，騙劉備到東吳來娶孫權的妹妹為妻，乘機把他扣下當人質，藉以討還南郡。這就是所謂「借荊州」和「討荊州」。
劉備臨行時，諸葛亮料事如神，早已洞察先機，他給負責護衛的大將趙雲三個錦囊，叫他在適當的時候依次打開，照其中寫的妙計行事。
一行人到了東吳的都城，趙雲打開第一隻錦囊，按照裡面寫的行事：讓五百名軍士和隨從採辦喜慶禮物，使全城老少都知道劉備已來娶親；同時拜訪孫權的舅父喬國老，並通過他轉告孫權的母親吳國太。
吳國太不知孫權要替妹妹辦喜事，問了孫權才知道他是想把劉備騙來當人質，便大罵孫權，並且當場決定，約劉備第二天到甘露寺赴宴見面，她看中就把女兒嫁給他，看不中聽任孫權處置。孫權馬上命部將賈華，第二天帶三百名刀斧手埋伏在旁，見他的眼色行事。
第二天，吳國太見劉備相貌堂堂，談吐舉止得體，非常高興。這時，趙雲發現兩廊埋伏著許多刀斧手，急忙入內告知劉備，劉備馬上跪請吳國太作主。吳國太責問孫權，孫權只好把事情推在賈華身上。吳國太大怒，命左右將賈華推出去斬首。虧得劉備求情，才留他命。
甘露寺會見後，吳國太怕有人加害劉備，便叫他搬到府中書院暫住，並擇日完婚。婚後，劉備夫婦非常恩愛，吳國太也很喜歡劉備。孫權見事情弄假成真，南郡沒有討回，反把妹妹孫尚香賠給了劉備當夫人，非常氣惱，於是寫信問周瑜怎麼辦。周瑜再次獻計，要他讓劉備過安逸享樂生活，喪失意志，使他與諸葛亮等疏遠，屆時再取回荊州。
孫權依計，為劉備整修府第，在裡面擺設金玉錦綺玩好之物，又增送女樂數十人，讓劉備沉迷於優裕的生活環境之中。果然，劉備樂而忘返，把荊州丟在了腦後。
到了年底，趙雲見劉備沒有回荊州去的意思，就打開第二隻錦囊，並按其中寫的妙計，驚慌失措地對劉備說，諸葛亮派人來報，曹操五十萬精兵殺向荊州，請主公速回。
劉備一聽大驚失色，心事重重。在孫夫人的再三追問下，他才說了實話。孫夫人慨然表示，她願跟隨劉備一起回荊州去。為了防備孫權阻擋，孫夫人決定不辭而別。
正月元旦那天，劉備夫婦向吳國太謊稱去江邊遙祭劉家祖墳，獲得同意，便出城與趙雲會合，向江邊出發。
孫權得知劉備離走，先命兩名部將率五百精兵去追捕劉備夫婦；後又擔心他們不敢對孫夫人下手，便解下佩劍交給另外兩名部將，要他們領一千兵馬取劉備夫婦腦袋。
劉備一行人來到周瑜駐軍的柴桑地界，被兩名將領攔住。趙雲趕緊打開第三隻錦囊，依計叫劉備請孫夫人解救。在孫夫人的責罵下，那兩名將領只得放行。
過了一會，孫權派出的第一批人馬追了上來。這時，劉備已帶領一部人先奔向江邊。孫夫人又嚴詞痛斥，兩名部將不敢違抗夫人；又見趙雲在邊上怒目橫眉，準備廝殺，怕有個閃失，只好眼看一行人離走。
一行人走不多遠，孫權派出的帶著佩劍和殺無赦軍令的第二批人馬又追了上來。這時劉備等已到了江邊，只見那裡停著二十多條船，正好容納下他們一行。上船後才發現，諸葛亮早已在此迎候。
等追兵抵達江邊，劉備等乘坐的船隻已駛到了江心。但不久又聽到江上喊聲大震，原來是周瑜親自領著水軍追來。諸葛亮命船靠上北岸，登陸而走。周瑜見劉備等上岸，親自率水兵上岸追趕。眼看快要追上，山谷裡一陣鼓響，擁出大批刀斧手，為首的是大將關羽，緊接著，兩側又殺出兩支軍隊。原來諸葛亮早就在此埋下了伏兵。周瑜率領的水兵不慣陸戰，丟了不少兵，只得退到江邊登船南返。
就在這時候，岸上的荊州追兵齊聲高喊：「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周瑜聽了又羞又氣，頓時昏倒在船上。後來周瑜心態不佳的赤壁之戰「既生瑜何生亮」之語，也和此事有些關聯。
從這個故事，還引申出另一條成語「錦囊妙計」，比喻暫時保密而在緊要時刻解決緊急問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