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再啟程 文 / 根號七
一團東西忽然鑽進我的被窩裡，我猛然驚醒了。
摸上去嬌嫩柔滑，而且有溫度。
天哪，是人！
一絲不掛的人。
我驚得要大叫。
師妹摀住我的嘴巴，低聲道：師哥，是我。
藉著月光我才看清師妹的臉頰，白裡透著粉嫩，用可憐兮兮的眼睛看著我，小鼻孔微微喘著氣，我感覺快要找不到自己的魂魄了，瞪著雙眼半天說不出話。
師哥，我、我要……
師妹緊緊摟住我，嘴巴湊了上來。
我猛地瞪大眼睛，卻發覺渾身動彈不得，那種感覺跟「鬼壓床」一個樣子，我想使勁，卻無論如何也直不起身子，累得四肢無力。
師妹在一旁目不轉睛盯著我看，一種充滿好奇和渴望的眼神，好想我是個從未見過的怪物一般。我張張嘴，喉嚨幹得要命，但還能勉強吐出幾個字。
你盯著我看幹嘛，又不是沒見過。
師哥，你睡得跟死豬一樣，我在旁邊盯著你這麼久了你才醒過來。
我艱難擰過頭去，師妹蹲在我的床邊，她的眼睛很好看，清澈，沒有半絲渾濁。
師哥，為什麼你的鼻孔一邊大一邊小啊。
我哭笑不得，她老愛問一些奇怪的問題，而且眼神還那麼堅決，我非認真回答不可。
你看我的側臉，因為角度不同，所以看起來一邊大一邊小啊。
哦。師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又問：那為什麼離我遠的那個鼻孔還要大一點啊。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無奈地看著她。
她還是不願放過我，又說：師哥，你昨晚是不是尿床了啊。
怎、怎麼會呢？我多大的人了。我幾近崩潰的邊緣。
師妹指著我的褲襠說：你看，你的褲子都濕了，還有一陣味道。
我一陣臉紅，那、那不是尿。
那是什麼啊。師妹非要刨根問底。
我擠出一臉苦瓜相，哀求師妹，不要糾纏在這個問題上了好嗎，你出去讓師哥梳洗一下吧。
師妹嘟著小嘴悶悶不樂走出了房間。
師妹離開了好一陣子我才有力氣從床上滾下來，我滾到牆邊，扶著牆直起身子，窗外刺眼的陽光灼燒著我的眼睛，街道上嘈雜的聲音傳到耳中，這一覺睡得好久，已經接近晌午，怎麼老做這樣的夢，窗外湧進一陣秋風，我的褲襠一陣冰涼，我不禁打個寒顫。
什麼？師叔走了？我著實吃了一驚。
是啊，一大早的，他說他到長安等我們。師哥，我們要去長安嗎？
嗯。
為什麼呀？
去找整個長安最美的……妓女。
師妹狠狠擰了一把我的胳膊，我疼得齜牙咧嘴，看著她抬起腳正在瞄準我的褲襠，我急忙說：師叔說那是我娘。
師妹把腳放下，一臉期待，那是我未來的婆婆咯。
誰要娶你！當然，我是心裡想的。
師哥，怎麼不說話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她也不一定會認我，我只想知道她和我爹為什麼要拋棄我。
師妹緊緊抱著我的手，安靜不說話，我知道她想用這個方式給我支持和力量，可我還是提不起精神，總有些事是難以釋懷的。
這大俠怎麼垂頭喪氣的啊？大俠不都是英姿颯爽的嗎？
旁的人又在指指點點，這些話比一切都用的來，我立刻裝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有時候人被逼著成了偶像，你就得裝出一副偶像的樣子，旁人心中偶像是完美的，你便要是完美的。所有人以為偶像是神的樣子，很快就會把偶像逼成神經病的樣子。我剛把身子挺直，旁人又說，這大俠怎麼趾高氣揚的？大俠不都是和藹可親的嗎？
這大俠怎麼這麼矮？跟一蕃薯似的。
這大俠怎麼這麼瘦？弱不禁風的。
可恨的是，師妹還在一旁偷笑。
這更堅定了我要去長安的決心，至少那裡沒人認為我是大俠。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大俠，夢想實現得太快也就破滅了，我一下子成了沒有夢想的人。
這年頭，冷風不及人心寒。
徐州城車隊的規模的確非常壯大，當生意做得越來越大，也就不介意得罪一些客人，反正他是不缺你這一個兩個，我著實不想光顧著徐州城車隊，無奈只有此處可以把我和師妹送到長安。
車隊院子的大門堂皇得很，衙門和它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巨巫，陽光下我擔心被金漆的招牌亮瞎雙眼，只得快步走了進去。前台的女接待看都沒看我一眼，沒好氣地跟我說：大俠，要去哪裡？
此女接待年輕貌美，讓人不禁有點想入非非，車隊的門面功夫可是做足了，可她一開口就讓人有種想往她臉上砸一拳的感覺。
我一聽她喊我大俠便心煩，長安！多少錢？大概要多長時間。
那得看你要什麼車了，普快的七天，三十文錢，特快的四天，五十文錢。
你看，我是滿城皆知的大俠對吧，能不能打個折。我突然覺得人都是犯賤的，自己不喜歡的名頭，卻又要借它來討點便宜。
不行，你不就是滿城皆知麼？威震天知道吧？人家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大大大大俠，他到我們這裡搭車，我們也是分文不少，絕不二價。
我聽了大吃一驚，連威震天這種大大大大大俠都不能討價還價，我這虛的名又怎麼敢要求打折呢？雖然我從未聽說過威震天這個名字，不過聽到這個威武的名字，想必是個大大大大大俠，心中立馬肅然起敬，腦海中浮現一個英俊瀟灑的高大形象。
那就給我個最便宜的吧。
接待的給我畫了張票子，去交錢，然後去候車處等車。說什麼大俠，都是窮鬼。
什麼時候可以上車啊？
未時。
結果我和師妹等到了酉時。
足足晚了兩個時辰。
車伕喊我們的時候，我和師妹居然站著睡著了。
你們到底要不要上車啊！
他居然還敢衝我們大喊，我沒好氣說：怎麼會這麼晚？
你們第一次搭車嗎？不知道車都要晚點的嗎？不搭趕緊滾一邊去。
我懶得跟他一般見識，畢竟我是個大俠，當著別人的面和他吵起來有失風度，就拉著師妹上了車。
馬車徐徐跑了起來。
我猛然覺得不對勁，師妹自進徐州城車隊以來就一言不發，我於是問她到底怎麼了。
師妹嘟著小嘴，你看那女接待的眼神，色瞇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