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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文章 會上放異彩 文 / 寧襄陽

    「紀兄說話也不臉紅,看來今科會員、狀元皆是紀兄囊中之物咯。」王鳴盛可不是開玩笑,以紀昀現在的實力完全可能今科高中,進士及第是易如反掌。

    「呵呵,王兄說笑了。」紀昀還是做足了謙虛的功夫。

    「不要再在這裡嚼舌根了,還是快些去翠福樓吧,眾人都等著急了。」

    兩人說完,各自上了馬車,兩輛馬車就怎麼相間而行,疾馳飛奔。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就到達了目的地——翠福樓,金管家先下車,然後在扶著紀昀下車。對面王鳴盛亦是如此,有僕役服侍。

    「到了,少爺。」

    「嗯」紀昀舊地重遊,亦是過了三年光景啊,真有先恍如隔世之感。但翠福樓卻沒有改變多少,還是那麼富麗華貴、雅致精美。

    「紀兄先請。」

    「哪裡,王兄先請才是。」紀昀微笑道。

    兩人為此倒是僵持起來,互讓對方先入。

    「好了,二位公子不要爭了,一起進吧。」店小二看不過去了,就插了句嘴。

    紀王二人啞然失笑,相伴而入了。金管家和王家僕役緊隨其後,馬車自然有人照料。

    兩人走向樓上的雅間暖閣,眾人已在那裡久候了。見面紛紛問安請好,敘一敘友誼、談一談近況,眾人也就落了座。

    「紀兄,怎麼不見顯德兄啊。」王鳴盛問道。

    「哦,他回去。家中有急事啊。」紀昀微笑道,只不過,還真是有些想那小子了。

    「紀兄,聽說你一躲書齋就是三載,文章和學問肯定精進不少吧。」董元度手持酒杯,舉手示意紀昀。

    「是啊,曉嵐兄,可有奪魁之意啊?」田文斌也來打趣。

    紀昀轉身喝酒,不理眾人。

    眾人詫異,面面相覷,王鳴盛不解道:「紀兄是瞧不起我們了嗎?」

    「非也,王兄笑話了,今日名為文章會,咱們只談文章,不做他論。違者,罰酒三杯,以儆傚尤,何如?」紀昀掩嘴而笑。

    眾人心知肚明,便不再強逼,就此作罷。

    酒過三巡,眾人也有些醉意,王鳴盛用略帶醉意的口吻道:「紀兄說只談詩情,唯話寫意。好,我們就談如此。」

    王鳴盛拍拍手,見一僕人手持一畫軸走上前來,再交由王鳴盛。

    王鳴盛兩眼瞥瞥眾人,就是沒有下文。

    董元度是個急性子,馬上跳將起來,急急道:「莫要賣關子了,王兄是來考驗我們的耐心不是,既有佳品就該拿出來。」

    「是啊,王兄就不要故弄玄虛了。」田文斌也附和道。

    王鳴盛遲遲不語,好一夥才道:「諸位莫急,觀畫自然要有意境,諸位如此火急火燎的。豈非褻瀆了這幅古畫,倒不是我捨不得這畫,只是可惜了……紀兄說是也不是?」

    「王兄所言極是。」紀昀不知王鳴盛葫蘆裡賣什麼藥,知道又要給自己出難題了。只好走步觀棋,靜觀其變咯。

    「嗯,紀兄才是行家。」王鳴盛也不再做作了,走向書案,提起卷軸,以極慢的速度展開,彷彿是在揭開一位美人的面紗那般。

    眾人圍上來,仔細觀賞,其實在這裡無不是鑒賞的行家,只需稍稍觀望一遍,真偽自然瞭然於胸。

    「好畫。」田文斌首先讚道。

    「此乃妙筆丹青啊,筆力強勁,勾畫有力。寫意自然,人物鉛華必顯,真不虧為唐寅之真跡啊。」

    王鳴盛笑而不語,只做觀望。

    「董兄以為如何啊?」

    「這……畫倒是好畫,也符合唐寅的手筆,只是某總覺得有些不足之處,卻又道不出個所以然來。紀兄之父是書畫鑒定大家,紀兄必然家學淵源,肯定有一番真知灼見啊。」

    董元度轉身望著紀昀,紀昀居然在那兀自抽煙哩,只是煙味不似上次那般濃烈。

    「咳……咳,紀昀就不要再抽你那神品了,也過來品評一下這幅唐寅之《仕女圖》啊。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啊。」王鳴盛有些得意了。

    紀昀抽了口煙,還是不急不忙地吐出煙來,然後走上前來。在書案周圍來回轉了幾圈,樣子有些奇怪。

    「紀兄可有眉目啊?」董元度問道。

    紀昀摸摸紙張,道:

    「紙是古紙。」

    再細撫畫面,又道:

    「筆畫也似唐寅手筆。」

    田文斌大喜,忙道:「怎麼說真是唐伯虎的真跡?」

    「也難怪了,這卻是唐寅之真跡啊,足足花了在下五千兩白銀啊。」王鳴盛滿臉得意,張揚之色溢於言表。

    紀昀不慌不忙地拿起煙鍋朝那幅古畫抖了抖,就見火紅煙絲掉在古畫上,慢慢地黑成一片了,一張「價值連城」的畫就這樣毀了。

    眾人大吃一驚,都傻眼了,他們絕不會料到紀昀會有如此舉動。

    「紀兄這是何意!」王鳴盛聲嘶力竭道,倒是動了真怒。

    「王兄莫慌,此乃贗品,不值一文,你又何必如此心痛呢?」

    眾人的驚駭更比剛才紀昀的舉動,都有些目瞪口呆了,王鳴盛更是說不出話來。

    「諸位,聽我慢慢道來。」

    「田兄請問,你剛才所言何指?」紀昀問道。

    「我……說這是唐伯虎的畫作啊。」

    「然也,唐伯虎作畫,署名和簽章必定是唐寅作,抑或是伯虎作。定然不會出現唐伯虎的簽章和署名,你看這幅畫作,紙張是古紙,色彩也較為陳舊,更令人讚歎的是臨摹之人模仿唐寅已有九成像了。然此畫最大的敗筆就在於署名,大家一看便知,這幅畫作署名——唐伯虎作,若不是某之仔細,恐怕也要上當了。」

    「倘若我所了不假,此畫肯定是王兄花十兩銀子買回。紀某以為王兄定然不會在乎這區區十兩,所以就擅自作主,將這假畫毀去,以免壞了王兄的名聲啊。」

    紀昀向眾人作了個揖,就回座位,抽他的煙去了。

    「真是精美絕倫啊,紀兄的才識、眼光的確令王某深感敬佩,在下拜服了。」王鳴盛深深地鞠了個躬。

    眾人也是歎服地五體投地,尤其是董元度,他其實也看出點端倪來,就是沒加深究,以至於讓紀昀搶了先。

    「曉嵐兄,董某是不得不佩服紀兄你了。」

    「諸位哪裡的話,彫蟲小技,見笑了。」紀昀言畢,又抽起了他的煙來。此刻,他心中也是無比的愜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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