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點齊蒙古騎兵 文 / 洪天水
一陣風似地,兩個人進了僧格林沁的大帳,遠遠地見了僧格林沁後,一前一後,單腿點地,簡潔的請了個安。
為首的這個人,年紀有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個子不高,面孔白皙,面龐有些消瘦,薄薄的嘴唇,細長的眼睛,渾身透出一副桀驁不馴的做派來。
他身後的這個人看年紀也就是二十出頭,看衣著打扮也是不俗。二人隨著僧格林沁的一擺手,往起來一站,身前身後,似乎就籠罩著殺氣一團。
為首這人叫陳國瑞,現如今是僧格林沁麾下的第一大將,屬於前導和先鋒的位置。身後的那位年輕人也是大大的有名,他叫陳振邦,現在是陳國瑞的乾兒子,現在也是帶總兵銜、有黃馬褂的角色。
先說這陳國瑞,他本是湖北應城陳灣陳灣人,在太平軍經過他的家鄉的時候,他就成了太平軍的童子兵。15歲的時候呢,他脫離了太平軍,投奔了清軍。當時清軍九江鎮總兵叫黃開榜,這位黃總兵就看出了這陳國瑞的不同凡響,認他做了乾兒子,從此,陳國瑞就改名叫黃國瑞,跟著黃總兵打打殺殺,勇做先鋒,不但如此,因為畢竟他年紀小,喜歡穿一身紅,一有陣仗呢,更是奮勇向前,如同一團火苗兒,當時軍中就喚他為「紅孩兒」。
咸豐八年,這黃國瑞就因作戰奮勇而被清廷賜號「技勇巴圖魯」,三年後,又在揚州作戰有功,加副將銜。
直到前年春天,陳國瑞的隊伍奉詔進入山東,一併歸入僧格林沁的統轄之下,並且,劃定勢力範圍,令他協助僧格林沁,著力剿滅苗沛霖的勢力。
同治三年,陳國瑞28歲。當時苗沛霖氣焰正旺,起兵蒙城,並脅迫許多民寨同戰,一時震動江北。當時僧格林沁無暇北顧,清廷只得著陳國瑞領兵攻擊苗沛霖,於是,陳國瑞就計議先攻民寨,斷定苗沛霖必來救援。不料苗沛霖懼怕陳國瑞勇猛,按兵不動。陳國瑞見誘敵不出,調不動這狡猾的的苗沛霖,便主動出擊,越重壕、支浮橋,焚燒糧屯,力破數壘。終於,苗沛霖兵敗被殺,脅從民寨皆望風納降。捷報傳到了北京,奉旨記名,陳國瑞以提督簡放,並加封三代一品官銜,賞賜福字翠斑指等物品,隨即又改授浙江處洲鎮總兵,屯駐正陽關。
此時,僧格林沁仍在剿捻。捻軍雖大勢衰敗,但餘部散佈山東、河南、安徽、湖北等地,行蹤不定,擅長「裹脅」,雖然只是癬疥之疾,卻令清軍一時難尋對症之藥。僧格林沁在湖北剿捻時,一時不慎,至使勢態危急,檄國瑞前往支援。國瑞不知何故延誤了時間,被降三級。有人認為國瑞可能要反,可他不但不反,反而率千餘兵卒向僧格林沁請命戰捻,封為先鋒,偕翼長成保等剿柳林大小諸寨,待繼續深入時,不慎被捻軍包圍,國瑞力戰兩晝夜,終於突圍。然後他追捻軍至蘄水、蘄州、羅田、廣濟,屢屢獲勝,又在英山、霍山等地,合諸軍奮戰,殲敵數千,生擒數百,捻軍降散過半,國瑞因連立戰功,得以恢復原職。
而這個陳振邦,原名陳士明,號少雲,字鐵臣,原籍江蘇淮安。6歲時同樣做為太平軍的童子兵,並且,在太平軍中生活了七年,同治元年,陳國瑞率清軍攻打安徽天長縣時,時任守將的陳士明獻出天長,投奔陳國瑞。陳國瑞很賞識他的才氣和膽識,將其改名為陳振邦,當兒子收養,教以兵法武藝,偕他落籍老家湖北應城。
同治二年,即1863年,陳振邦以花翎游擊身份隨陳國瑞攻克白蓮池,升為副將。同年七月三十日,又隨陳國瑞參與征伐苗沛霖的重大戰役。陳國瑞部在由山東鄒縣開往安徽蒙城後,一連襲破紅裡圩,攻陷王圩、小宋圩、渦北王圩等地,解除了苗沛霖對蒙城的長期圍攻。十月二十六日,在僧格林沁的督率下,一舉蕩平苗沛霖。
因為陳國瑞、陳振邦父子英勇善戰,為剿滅苗沛霖立下汗馬功勞,清廷發出上諭:陳國瑞升記名提督。陳振邦論功擢為總兵,賞穿黃馬褂,加封「赫勇巴圖魯」名號。
陳國瑞還未等僧格林沁說話,就張口道:
「王爺,又出事了!剛才洛陽和宜陽那邊分別有快馬來報,說有幾十萬的捻子圍住了宜陽城,正準備攻城呢!」
僧格林沁聽了這個話,不由得心裡一怔,脫口就問:「幾十萬的捻子?捻子哪裡還會有這麼大的枝杈兒啊?到底是圍了洛陽城還是圍困住了宜陽城啊?」
陳國瑞被僧格林沁突兀的一問,有些不知所措,身邊的陳振邦就趕緊說:
「王爺,千真萬切啊,宜陽城的報馬中有一個人是我的同鄉,他說的斷不會錯,他說捻子有幾大股一起出現的,看旗號,有偽梁王張宗禹,偽魯王任柱子,好像還有發逆的陳得才,這些人,先是把宜陽城團團圍住,不久,又分兵一半,奔向洛陽城,據我看,捻子一定是想攻下這兩處,補充給養,不然,他們就過不了這個冬天了!」
僧格林沁從簡易的木床上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地上轉了一個圈,回過身來,看著陳國瑞那慘白的臉:「慶雲啊,你說這捻子真的會攻洛陽和宜陽嗎?」
陳國瑞咧了咧嘴,「王爺,捻子慣於這麼干呀,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是些個烏合之眾,捻子的頭目如果不能給他們分賞些東西,誰還會去賣命送死?只不過呢,這次集中這麼些個巨賊的首領,會齊了這麼多人,就不會太輕易罷手了!」
「哦,你說的捻子不會輕易罷手是什麼意思啊?」僧格林沁好奇的問道。
「王爺,你想想,以往捻子圍住個寨子之類的,都是先恫嚇示威,只要苦主兒給他們送出銀子錢財,一般就會揚長而去的,以捻子的做派,圍住個縣城的話,一般都是圍而不打的,打仗就會死人,況且攻城更是頭頂著火炮飛子兒的活計呢,而這次他們調集幾路人馬,我覺得還是要攻擊宜陽,因為宜陽城畢竟比不得洛陽城,十多萬的隊伍把小小的宜陽這麼一圍住,城內的軍民早就慌了手腳的,而這宜陽城一下,也可以聊解這些窮鬼的窮氣,如果不打一個城池就散伙的話,捻子的頭目們咋和這十幾萬人交代呀?」
僧格林沁微微點頭:「按你的意思,就是說這捻子真的要攻宜陽城了?」
陳國瑞就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脖子,「王爺,應該就是這麼一擋子事兒,不但捻子是要攻城,而且,他們還必須得盡快的打開城池呢,不然,十幾萬人聚集在洛陽與宜陽之間,不要說官軍去驅趕剿滅他們,單就是吃糧一項,每天就得多少糧食啊?」
幾個人正在討論著軍情呢,門外又進來幾個人,這僧格林沁雖然官高爵顯,可是,常年的戎馬生活使他沒有沾染那些官僚之氣,和下屬,他一貫是不怎麼擺架子的。
進來的人打眼一看就是蒙古人,都是個頭不很高,頭戴皮帽子,身上一樣是油跡淋漓的,都是一個習慣,吃完了羊肉,就往衣襟上蹭蹭,久而久之,就成了蒙古人的特點之一了。
陳國瑞二人回頭看看進來的幾個人,沒有說話,在這裡,乃至在中原區域、江南地帶,他陳國瑞就基本每一偶幾個看得上眼的呢。
僧格林沁指點著大帳內的座椅讓二人坐下,這進來的人中,有營總富可精阿、精色布庫,副都統長興阿,翼長保青、常順、恆齡,外加一個成保。
這些人,聽到說宜陽和洛陽城都來求救,就想進帳來聽個虛實。
大家都坐定之後,僧格林沁就請陳國瑞把事情再和大伙說了一遍。
陳國瑞大略一說情形,眾人也一時沒有言語,大家都看著主帥僧格林沁,看他如何調度。
僧格林沁看到大家都不肯先說話,就乾脆的問陳國瑞:「慶雲啊,你現在就趕緊派出快馬,把在十里鋪和廟下等處的兵卒全部收攏回來,然後,備齊草料,查驗火器,準備奔襲宜陽城!」
僧格林沁這話一出口,還沒等陳國瑞開言,營總富可精阿就站起身來,「王爺,我們的騎兵剛與朱老紅的捻子鏖戰過,還沒有緩過勁來,能不能等咱們會齊了荊州將軍富明阿,安徽巡撫唐訓方,然後,再穩推捻子出這洛陽一線呢?」
富可精阿話一出口,就贏得了大眾的讚許,營總精色布庫趕緊附和說就連戰馬都累得不吃草料了,再這樣下去的話,蒙古鐵騎就會被捻子拖垮的。
眾口紛紜之間,僧格林沁就問陳國瑞,「慶雲啊,你的隊伍能不能走動的了啊?」
陳國瑞微微點頭,冷笑一聲,「我陳國瑞生來就是個刀頭舔血,炮子聲中尋生計的人,不去殺人放火,要我做什麼?」
僧格林沁伸手拍了拍陳國瑞的肩膀,「好,好樣的,本藩真沒有看錯你!」
接著,僧格林沁就大聲道:「現在,你們給我各歸本部,限半日之內,準備完畢,半日之後,本藩一準兒在江邊點兵,那個到時候不順序,休怪本藩翻面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