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示弱 文 / 南山煙蘿
秦雲羨頷首輕歎，淡然一笑：「多謝。」
「你勿須如此客套，我現在所做，也只是為了彤兒。」陸離看著一側沉睡的竇豆，微笑點頭道：「是時候叫醒這位山鬼傳人，我這個前任山鬼也該真正消失了，往後便不復存在。」
「陸姑娘，你這是何意？！」秦雲羨驀然一驚，看著陸離逐漸渙散的雙眼，焦急問道。
陸離秀麗無瑕的臉逐漸變得透明而模糊，「今日，我法力耗盡，靈智歸元，往後只會變成懵懂無知的鳥獸蟲蟻。今日有幸能與你有過這番交心之談，望秦公子能常記在心，今生莫要辜負了彤兒。」陸離的語音還未落下，那絕美出塵的身影已蕩然無存，如珍珠一樣的白色光影又凝聚化為了一隻白羽雀兒。那白雀在四周盤旋了幾周，便向外飛去，再不見蹤影。
此時，躺在石榻的竇豆輕輕咳嗽幾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疑惑地望著神的神色黯然似有幾點淚光的秦雲羨，微微歪著頭問道：「你……是誰？」
……
韓秋與諸位師兄弟帶領酆都城中的居民躲在一處離酆都不遠的小鎮，眾人回望酆都的方向，方纔那聚集的黑雲此時已蕩然無存，恐怖的地動也平息下來。
眾人心有餘悸地看著身側的幾位蜀山弟子，問道：「幾位道長，現在是不是安全了？方才到底發生了何事？」
韓秋疑惑地看著遠處，突然一隻符鳶盤旋落下，落在韓秋手中。韓秋看著其上所書，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是掌門的手令，現在已經安全，等那黑霧完全散去後，便可帶他們返回酆都。」
眾人一聽，歡呼雀躍。
突然四周響起詭異的笑聲，「蜀山那干臭道士，壞了我們的事情，自然要好好教訓教訓！」蔡義故意挑釁道：「殺幾個蜀山的徒孫，再殺了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讓蜀山知道阻擋我黑水門，便是如此結果！」
蔡義帶領數十位黑水門弟子從一側躍出，一時間凶戾之氣瀰散開來。酆都的居民被嚇得一時無措，紛紛四散逃開。
韓秋與諸位師兄弟擋在黑水門人之前，護住身後四散逃去的眾人。
蔡義此時得意忘形，卻不料身後襲來的凜冽劍氣。蔡義驀然意識到之時，已經為時晚矣，那昆吾劍的劍氣將蔡義的身子直直貫通，毫無阻攔一般，飛馳過去，將那黑水門十餘人皆貫穿心臟而死。
沐謙落在蔡義身前，將奄奄一息的蔡義的喉嚨死死扣住，冷冷問道：「這一劍是為了鶯鶯！」
蔡義驚恐地看著沐謙似要噴出怒火的雙眼，此時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咳出一口污血之後，便沒有了氣息。
其餘黑水門的人見此時蔡義已死，頓作鳥獸散，紛紛四下倉皇逃去。
此時，韓秋還想要追上，卻被沐謙揚手制止，「窮寇莫追，恐有詐！」
韓秋向沐謙楊綜二人揖禮道謝，「在下蜀山弟子韓秋，多謝二位俠士及時相救。」
沐謙目光清冷沉靜，緩緩說道：「皆為同道，不必言謝。現在酆都禍患已除，便將他們帶回酆都安置。在下沐謙與師弟楊綜從京城趕來，亦有事需上蜀山拜會蜀山梁掌門，是時還需小道長引薦。」
韓秋單手揖禮，緩緩點頭，此刻注意到沐謙手中的昆吾長劍，稍稍有些驚訝，此劍劍鋒之處透露的鋒利冰冷，絕非凡品，看來眼前之人，亦是修道的高人。
……
不遠處的酆都山間，楚簫冷眼注視著那浩浩蕩蕩的人群，看著身側的公孫夏，搖頭笑了笑，「公孫師兄，你適才故意挑撥，便是讓蔡義自尋死路？師兄行事，的確出人意表，殺人不見血。」
公孫夏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悠然歎道：「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蔡義便如此按捺不住性子，這樣的人早晚都會壞了大事。不如讓他死在這裡，也省去以後的麻煩。」
楚簫點點頭，輕輕咳嗽了幾聲，壓低了聲音說道：「公孫師兄，方才師尊敗走，想來也是受了重傷……此時，是個好機會，試探深淺。」
公孫夏面露憂思，搖頭道：「有時候，示威容易適得其反，示弱反能坐享其成。」
楚簫稍稍驚訝，微微怔住，蹙眉低頭沉思，「你的意思……方才師尊不過佯裝？」
公孫夏嘴角微微一揚，「師尊若是一心為天帝萇戈辦事，又怎會在之前密謀打開東海封印，以圖挑起天魔之戰？當日司馬懿中了空城計，難道真是司馬懿蠢鈍識不破孔明的花招麼？」
楚簫點點頭，若有所悟地笑了笑，「司馬懿心知這鳥盡弓藏之理，放走孔明這狡猾的鳥雀，才能保住自己。」說到此處，楚簫雙目微闔，瞇著眼看著公孫夏清癯沉靜的面頰，「看來，你已知道師尊的身份？」
「猜到了幾分，卻也不盡然。我猜測，師尊此次佯敗，看來這奪取聚魂湖的魂魄，並未為了他自己，而是以山鬼禁術為萇戈修補受損魂魄。如此看來，萇戈在當年一戰中傷的不輕啊！竟然連這樣的招數都想到了。」公孫夏輕聲歎道，「師尊這番敗走，一是向蜀山示弱，二則也只是為了保存實力。」
「原來，師尊竟是天帝萇戈的屬下，我們入門那麼多年，竟然都毫無察覺。看來他對天帝萇戈也早有不臣之心。」楚簫眉頭依然不展，笑了笑，點頭道：「我以為我這將死之人，將生死看透，卻還是不如公孫夏你如此洞察微末秋毫。」
「勿須妄自菲薄。」公孫夏微微側過頭，清冷的目光落在楚簫愈加虛弱消瘦的面容上，「你的傷勢加重了，還是回長洲繼續調養。」
楚簫緩緩搖頭，「我早說過，我的傷勢自己清楚，回去也不過苟延殘喘，早已是沒救了。倒不如留在這裡，能助你一臂之力。之前一直跟著你的那個周幼薇，今日怎麼不見了蹤影？莫不是你嫌她礙事，將她殺了？」
公孫夏冷冷哂笑：「你為何也關心起這樣的事情？變得如此兒女情長拖泥帶水。」
楚簫輕輕掩口咳嗽道：「不過隨口問問……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行事？」
「靜觀其變。」公孫夏微微揚手，接下一片飄落的樹葉，長眉輕輕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