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驚鴻 文 / 南山煙蘿
中廳之內幾位身形壯碩的漢子抬入一面大鼓,兩位僅身著薄紗中裙的艷麗女子在鼓面上輕盈舞動,身姿靈動誘人,地下的看客無不引頸垂涎,這兩位女子的花名便是飛燕合德,如此香艷場景也只能在繡雲樓才能得見,今日若非張晗以兩件絕世寶物引得老鴇舉辦這場競賽,在座諸人又怎會有眼福一度這番絕色盛宴?
鴇母笑了笑,「闖百花陣,首先得過飛燕合德這一關。」
堂下眾人淫笑陣陣。
鴇母繼續說道:「咱這繡雲樓一向也是風雅之地,在座諸位亦是花團錦簇,第一關是文試,主考官便是飛燕合德二位姑娘。」
帷幕之下,繡簾低垂,飛燕身著桃色輕紗,合德身穿白色薄衫,二人身姿靈動,燈光照出隱隱能見曼妙胴體,飛燕合德二人腳步輕盈,在鼓面上點出節奏鼓聲,隨著節奏翩然舞動,雖無其他音樂伴奏,但如此景致亦是讓人見之難忘,尤勝仙樂天籟霓裳羽衣。
飛燕合德二位姑娘停下舞步,向堂下諸位客人盈盈一拜,合德淺淺一笑,先說道:「第一關便是詩詞,格式詞牌均不限,亦可借古人之詩詞,題面便是今日之景。」
一位滿面油光的高瘦男子怪笑了幾聲,故作高深地搖頭晃腦,用淫邪的嗓音說道:「紅杏出牆日,梨花壓海棠……」
堂下遂又起一陣哄笑之聲,何墨不屑地瞥了一眼,拿過身邊一壺酒仰頭飲盡,嘲諷般地挑了挑眉毛。
剛才那位高瘦的男子,又趁著酒興吟道:「還是『錦衾簫獨立,玉榻燕雙飛』一句好!」
旁邊一位衣著華麗體型肥碩之人,此人便是當今皇帝白岵,此人窮奢極欲好色成性,終日服食仙丹弄得頭髮近乎掉光,亦是好認。那兩個魔域之妖便是來此處陪同他來此處作樂,這位白岵,終日迷戀市井生活,在皇宮裡擺集市亦是不過癮,時不時也會來民間尋歡作樂。何墨張晗二人此行的目的,便是這位荒唐天子。
又有幾位登徒子附和一些淫詩,眾人淫笑聲肆虐。
張晗不屑一笑,看向台上二位絕色女子,仿若置身煙霧一般,柔聲說道:「在下不懂詩詞平仄,但見二位佳人一粉一白,像極了在下家中的一株紅白桃花,倒想起了嚴蕊的那闕卜算子『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與紅紅,別有東風情味。曾記曾記,人在武陵微醉。』」
飛燕合德二位姑娘聽聞此句,會意一笑,點頭稱道:「公子也是為雅客,倒未曾讓我們姐妹失望?」
堂下一位狂徒喊道:「二位姑娘若讓在下入帳中一試,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堂下數人見張晗頗受青睞,心中不甘,紛紛搜腸刮肚,東平西湊出一些古人之詞紛紛呈上。何墨悠然自得地站起身,走向台前,頗有點醉意的何墨,仿若孤松獨立、玉山將傾,神姿俊秀,倒有些魏晉名士之風,何墨笑道:「在下亦是不通詩文,也只好將古人名句東平西湊作詩一首贈與二位姑娘。」
飛燕合德亦是被眼前何墨的氣度身姿所吸引,昂昂然若野鶴之在雞群。
何墨莞爾,伸手撩開眼前半遮半掩的繡簾,緩緩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籠,會向瑤台月下逢。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飛燕合德二位姑娘聽罷,無不稱奇,飛燕親啟朱唇,聲音如出谷黃鶯:「公子才學出眾,倒讓愚姐妹大開眼界了…」
合德笑道:「我與姐姐雖為出題官,但不能決定勝負,以後每一關在場諸位都可參與。紅葉姑娘一直於高處觀摩,也只有比完最後一題,才會由紅葉姑娘決定勝出之人。」
台下的人拭目以待下一關的題目。有些人聽聞紅葉在一旁觀摩,便立刻收拾其週身衣冠形態來,眼睛還忍不住四周張望,心中疑惑此時紅葉應該在何處。
四周的帷幕拉開,台中是由多個鼓面小巧卻高低不一的鼓所組成的梅花樁。飛燕挑眉一笑,說道:「上一關是文鬥,這一關自然是武鬥。」
合德繼續說道:「規矩也很簡單,這裡有72面百花鼓,比試者以鼓為樁,與我們姐妹二人比試武藝,比試者踩破鼓面或從其上跌落都視為失敗。」
飛燕合德從巨鼓上躍然而下,落於鼓樁之上。
堂下的眾人紛紛起哄,一位自恃膽大的人,從一側跳上樁,不料就踩破鼓面從上跌落。
飛燕搖頭笑罷:「可還有人願上來一試?」
一個身穿黑色裋褐的狐妖從一側輕盈躍上鼓面,從其於鼓之間騰挪跳動的身形和鼓所發出的聲音就知此人輕功十分了得。
狐妖邪魅一笑,抱拳說道:「在下胡永,與二位姑娘動手,恐怕贏了也會讓人詬病勝之不武?」
合德溫婉一笑,說道:「倒從未聽聞此說,倒是有敗下的人抱怨我姐妹二人以多欺少~」
台下一陣屑笑,似有不信,似有嘲諷,台上的胡永臉色頗帶幾分鐵青,雖然極力克制,但也難掩怒氣。
飛燕輕瞥台下,眉眼間似有挑釁,嘴角微微上揚,揚聲說道:「我姐妹二人亦不想被人詬病以多欺少,凡能落於鼓樁之上於我姐妹二人切磋,亦可同時上台切磋。」
台下眾人竊竊私語,有幾人自恃武功跳上鼓樁,卻不料都因為身形腳法過重而跌落,如此一來,能用於比試的鼓樁也不足二十座,難度可想而知。
飛燕合德二人始終神色自若,胡永微微撇嘴,似有不屑。
「既然並無他人上來迎戰,在下如此便得罪了。」胡永敷衍抱拳,頗不耐煩地說道,瞬間身形閃動,如魅影一般飄忽於鼓面之上,雙手猶如利爪一般亮出,招式狠戾。
飛燕合德卻依舊優雅靈動,如清風掠過雲淡風輕般躲過胡永凌厲的招式。幾十回合下來,胡永雖然招招狠毒步步緊逼,但是也絲毫不能觸及飛燕合德二人半分。
在台下觀戰的另一隻狐妖見此番情景明顯不悅,但也不便上台相助,袖中手指輕微抖動,幾縷不經意的銀光從袖中射出,直逼台上的飛燕合德二位姑娘。
就在此刻,何墨突然閃至那狐妖身前,若無其事的揚了揚麈尾,將那幾縷銀光沒入羽扇之中,醉意正濃,步履略顯笨拙,身形東倒西歪,故作醉態的眼神中似有幾分鄙夷。
台下的狐妖臉色鐵青,但心知眼前乃高人,所以並不敢發作。醉意正盛的何墨依舊若無其事一般旁觀著台上的打鬥,又是數回合的比試,飛燕合德二位姑娘依舊如清風扶柳一般來回飄動於鼓面之上,並未給予還擊。咋一看像是狐妖佔得先機,但明眼人都知道,胡永此番早已落得被動局面。
胡永心中不甘,腳步逐漸加快,因其心浮氣躁,讓飛燕窺得時機——飛燕玉手纖揚,以極快的速度從胡永身邊閃過,胡永被點中魄戶穴,體內蓄積真氣外洩,腳步一個踉蹌,從鼓面跌落下來,極其狼狽。落下鼓面的胡永面露憤恨,心中不甘,瞬間從袖中飛射出一陣極其輕薄的煙霧,向飛燕襲去……眼看煙霧直撲飛燕面頰,何墨以極快的身法閃至其身前,將險些跌落鼓面的飛燕摟住,一個優雅的回轉,巧妙地躲開面前劇毒的煙氣。何墨衣衫飛動,那股毒煙也瞬間化為清氣逸散開去。
何墨將飛燕輕輕放下,躍下鼓面,若無其事般走到胡永面前,冰冷的眼神從其身上掃過。
飛燕方才微微有些受驚,方才鎮定下來,轉頭看了看台下半躺著飲酒的何墨,冷冷地說道:「公子既然上得了鼓樁,自然要分出勝負才能離開,如此來去自如,豈不是太不將我姐妹二人放在眼中了?」
何墨醉意微醺,微微瞇著眼笑道:「在下何墨,本事就是眠花臥柳醉飲癲狂,從未與女子動手,如今亦是如此,看來這百花陣在下是無緣得過了。」
張晗在一側莞爾一笑,輕合手掌,附和道:「在下亦是,雖一直希望得見紅葉姑娘芳容,但如今看來亦是枉然了。」
飛燕揚手拍了幾下手掌,原本如五五梅花排列的鼓樁被侍從抬下,只留飛燕合德二人所立的鼓面。飛燕不悅地對何墨說道:「既然有人壞了規矩,自然是要受罰的。既然何公子不願闖百花陣,那麼就隨我闖一遭百鬼煉獄!」
何墨聽聞百鬼煉獄一詞,似乎瞬間來了精神,眉毛一揚,合掌笑道:「這也有趣,便煩請姑娘帶路。」
張晗亦是笑道:「在下亦想見聞此地此景,不知姑娘是否答允?」
飛燕輕蔑一笑,「地域之行,公子如果不惜性命自然可以一試——若是枉丟了性命倒也可惜了公子這幅好皮囊了。」
堂下一些人隨機也笑起來,眾人道:「這煙花地的能整出什麼百鬼煉獄?我們也去看看稀奇啊!」
常來此處眠花臥柳之人從來都是最瞧不起這些倚樓賣笑的女子,自然是不信她們會有什麼手段?什麼百鬼煉獄,無非譁眾取寵,倒像是有什麼好事要便宜那個剛剛救了她一命的小子。
白岵坐在堂下也看得起勁,傻傻笑得不停,不停與身邊的幾位隨從竊竊私語,似乎對著百鬼煉獄之事更感興趣。
飛燕輕睨堂下,合德眼中也露出幾分嘲諷之色,合德微微一笑似有嘲諷之色,輕聲說道:「既然都是不惜性命之人,便隨我姐妹去往那處煉獄之地,也遂了諸位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