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文 / 追峰的雲
炎帝真的改變了，他聽到刑天說前方不落的人感染了瘟疫竟然沒有接受刑天的建議將那幾個人拖出去燒死，以防止他們將瘟疫帶出來感染到自己部落的人，而是命人將他們帶下去暫時不讓他們與旁人接觸。我想刑天也一定感覺到了炎帝的變化，他緊張的神色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他在不安。
炎帝說要去前方部落，儘管刑天不顧一切的想要阻止，炎帝還是帶著我出了營地，無奈之下刑天只好帶著人在後面跟著。
我們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靠近對方的城，居然沒有一個人阻止我們靠近，我抬起頭那些站在高處的外族人只是呆呆的看著我們什麼也不打算做。城門忽然開了，吱的一聲，整個空曠的荒原總算有了我們腳步和呼吸之外其他的聲音。刑天急促的跑步聲驚擾了那兩個開門的人，他們倉惶躲在已經半開的門後只露出個頭看著我們。
刑天擋在炎帝身前，「你若執意要進去，我必須走在你前面。」
「刑天！」炎帝想避開刑天卻被他死死纏著，無奈只好跟在刑天身後。刑天帶來的那幾個人迅速圍上來將我和炎帝環繞在他們中間。我們就這樣進了城。
這究竟是怎樣一座城啊？狂風捲著沙塵橫行街市，整條街看不到一個人影。我們繼續向前，狂風中似乎傳來人的哭喊聲，炎帝加快了腳步……
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孩子跪在一個正在燃燒的火堆跟前哭泣著，他的身邊站著幾個大人手裡拿著火把，像是他們點的火。我們走過去才看清，原來地上燃燒著的竟然是兩具屍體，怕是那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吧？
那孩子一邊哭著一邊伸手去摸火堆眼看著就要被燒著了，可旁邊那幾個大人竟然沒有一個阻止的，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跑過去將孩子拉開，那幾個人居然充滿憤怒的看著我，「女人，把這個孩子放開，他已經感染了瘟疫了，不將他燒死我們整個部落的人都要死。」
「他還只是個孩子，瘟疫是可以治好的！」我抱著孩子跑回來，炎帝將我們護在身後，那幾個人追著我們過來，「你們不是我們部落的人！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我是炎帝。」炎帝話音未落，那些人就大叫一聲四下跑開了，一邊跑一邊喊他們有救了，不用死了。街上再度空曠和沉寂，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很是不解。
忽然我懷裡的孩子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看看他，他掙扎著從我懷裡下來，走到炎帝身邊，「你真的是炎帝嗎？那麼你是來救我們的？」
「我是炎帝沒錯，可我不知道怎麼才能救你們啊。」炎帝蹲下身子跟那孩子說話。
「那個人說他會一直在我們的部落殺人直到一個叫炎帝的人過來，他說要殺了你。但是我們部落的長輩們說你一定是那個人的剋星，所以他要殺了你。大家都相信只要你來了，那個人就會害怕，只要你殺了他我們就不用害怕了……」
孩子的眼神充滿著希望和信任，炎帝迷茫了。我走到孩子身邊，「孩子，你知道那個人在哪裡嗎？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孩子一邊後退一邊哆嗦，「不，不行，他會殺了我的，他說過他最憎恨孩子……族裡的長輩們為了不被他殺都把自己的孩子獻給了他，我的母親和父親就是不願意將我獻出去才會死的。我若是去找他一定會死的，我不要……被火燒很疼的……」我看看炎帝，炎帝歎了口氣，「我們不用找他，他一定知道我們進來了。很快他就會來找我們了。」
他說對了，蜚真的出現了，或許他一直都在我們周圍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等我們感覺到他的存在一隻利爪已經扣住了炎帝的脖子。蜚就像一團冒著黑氣和惡臭的煙霧，靠近我們沒有一絲聲響。我就站在炎帝身邊，卻看不見蜚的臉，但是這個身體喔認得，他們當年在天岱山修行，每個人身都是我給的，即便是現在的蜚將自己全身包裹的只露一隻眼睛我還是知道他是誰。
「蜚，住手吧，求你了……」我懇求他，因為不想他被一時的仇恨蒙蔽毀了自己數百年的修行。
蜚看看我，眼神有些猶豫，但是忽然之間彷彿得到了什麼地方給他的肯定似的對我搖搖頭，「怎麼現在你想起我來了？主人？當年你跟朱雀一起幾乎讓我魂飛魄散的情景這麼快就忘了嗎？怎麼這次朱雀沒有跟你一起來啊？要是她在就好了，只有她才能克制我的靈力，否則……」
「你想要怎樣？」
「我想怎樣？你不覺得這句話很可笑嗎？鳳凰仙子，麻煩你仔細的想想，我如何會落得今天這副田地？我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如今你居然如此淡然的問我想怎樣？你說我想怎樣？告訴你，我要討債！欠我的我都要搶回來！」
「可是歸根究底真正欠你的人是我啊，你為何要為難炎帝？」
「你？我如何動得了你？你是我的主人啊！你對我有恩，我傷不得你，但是這個人！還有這個人的母親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還有那些靠著你的命才活過來的他們的族人，都要死！因為我只有先替你報了這個仇才能了卻了你我之間的主僕情誼，然後我才可以名正言順的跟你做個了斷！」
「何苦呢？蜚……」
「主人你果然一點都沒有改變，這些愚蠢的人族對你做了那麼多殘忍的事你居然還可以給他們無私的愛？可你告訴我們，為什麼我們要像你一樣去愛他們？為什麼我和朱雀還有青鳥都要為你的愛去犧牲？若是你的愛真的那麼偉大，為什麼你就不能也為我們想想？」蜚的話猶如當頭一棒，打得我無話可說。我不能怪他，因為從開始到現在我真的一直在犧牲他們來成全自己對人間的救贖。可是他問的很對，我憑什麼要犧牲他們？只是可憐我的朱雀到死都沒能問過我這個問題，我想她也一定有過同樣的迷茫吧？
趁著我分神，蜚的爪子一伸順勢捏住了正走過來想要救炎帝的刑天的喉嚨。「朱雀是你殺的對不對？你這個愚蠢的屠夫！那天晚上朱雀就不該去救你，讓你被那只九尾狐攝取了心魂最好，可你居然忘恩負義將朱雀殺了！要不是我……」他看了我一眼，「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刑天說不出話來，只能掙扎，其他人也不敢輕易靠近都只能將目光轉向我。
我抓住蜚的手，「既然你還沒有還清我的恩那就請你再聽我一次，不要再殺人了，現在悔過還有機會恢復你近千年的修行啊。」
「晚了……」蜚歎息一聲，忽然他將頭轉向我，「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好玩的遊戲，不如我們消遣一下。既然這個炎帝是你當年用自己的命換下來的，那他就不該這麼輕易死在我手裡，而且我剛才捏著他的脖子發現他體內居然有伏羲的冰玉散，聽說這冰玉散水火不侵，百毒不害是吧？剛好我最近也創造了新的瘟疫，那就讓他去試試是他體內的冰玉散厲害還是我的」癘毒厲害。」蜚說著就放開了炎帝，可是卻帶走了刑天。炎帝追出去跑了很長一段路，刑天被蜚從空中拋了下來。看來蜚的功力確實有長進了，只是這樣的長進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不知他何時才能醒悟。
刑天回來的時候已經被蜚弄傷了，他告訴炎帝蜚說過的話。這個部落的西邊有一座山，山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草，有的有毒有的沒毒，但是可以解除刑天和這個部落人身上瘟疫的只有其中一種，炎帝必須在三天內親自將它們找出來，否則這個部落將會成為一個死人城，留不下一個活口。
炎帝看看我，「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是剛剛有一句話我聽得很清楚，蜚叫你鳳凰仙子！你就是當年救我的鳳凰仙子嗎？母親口中的那個人？」
我只能搖頭，因為關於他們母子的記憶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或許真的如他母親所說我將自己的記憶封印起來，因為那是一段痛苦的回憶，可是痛苦的回憶跟我今生又會有什麼關係呢？為何那時的我要給自己留下這麼多謎團去解？
見我如此，炎帝也不再追問，只是走近刑天將他的手指咬破再將自己的咬破讓它們交換，他在用這個方法讓自己也感染瘟疫。刑天想要阻止卻動彈不得只能流著眼淚看著炎帝給自己種毒。
他說要去西邊那座山，我說要跟去他卻不讓，而是將刑天和其他人交給我照顧。我看看這些倒在地上呻吟的人也別無選擇。
刑天似乎很不願意接受我的照顧，我給他吃的他也不吃話也不說只是對著炎帝離去的方向歎息……
第一天過去了，夜晚安靜的如同死亡一般。我坐在屋外，感覺到蜚就在附近，本想喚他卻又想讓他自己過來。就這樣我們相互歎息著過了一個晚上。
炎帝應該已經到了山上了，我雖然很放心人皇伏羲的冰玉散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天亮的時候我回去照看那些人，蜚也離去了。
刑天還是老樣子，我忽然很想知道為何刑天會如此敬愛炎帝，在人間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愛可以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