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墜崖 文 / 楊平
「終於到了！」蕭貫虹張開雙臂，向前跑去，似乎要擁抱這一團團棉花似的白雲。自從發現了這奇妙的地方，這兒就成了他們的秘密的據點，經常跑來這裡賞雲觀景，並美其名曰「踏雲崖」。
「小心點！」蕭水靈在他身後提醒道，「前面可是萬丈懸崖，掉下去可就粉身碎骨了！」
「放心姐姐，我對這裡可是熟的很。」
兩姐弟慢慢走到了懸崖邊，輕輕坐下，向前探出雙腳，在雲霧中輕輕擺動，真像踩到了雲上一般。
歡聲笑語，賞景之後。
蕭貫虹嘿嘿笑道：「姐姐……那個……是不是該教我武功了？」
蕭水靈從眼前的美景中回過神來，「好吧，我這就教你。」
蕭貫虹大喜，天天在家裡練星辰劍法練的實在無聊，只想著有朝一日能學到什麼絕世武功，不用每日拚命的練功就能一步登天。「姐姐，快快快，你要教我什麼絕世武功啊？」
「就是普通武功而已，我哪裡會什麼絕世武功？我要是練過什麼絕世武功，還不早就天下無敵，當上武林盟主了麼？」
蕭貫虹一聽覺得有理，不過姐姐剛出道幾年，在江湖上就已經小有名氣，就算不是絕世武功，也絕不能等閒視之。
「那你要教我什麼？」
蕭水靈壞壞一笑：「龜息**。」
蕭貫虹從沒聽說過這武功，好奇地問：「龜息**？是個什麼功夫，厲害嗎？」
「倒是不厲害，但關鍵時候能保你小命。」
蕭貫虹有些失落，本以為能學到什麼驚世駭俗的絕技。雖然如此，也知道行走江湖，小命第一。如果這套武功真能救命，那可比什麼絕世武功強多了。於是，細心聽著姐姐念出的口訣，牢牢記下。
正所謂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姐弟倆感覺才坐了一小會兒，天已見暗，風已見涼。天邊夕陽照出一片片火燒雲，悲淒而又壯麗。
蕭水靈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吧，不然爹和娘要生氣了。」
蕭貫虹點點頭，很不情願的從崖邊站起身來。也許是坐的久了，腿有些發麻，腳下一滑，差點從踏雲崖上掉下去。
蕭貫虹驚出一身冷汗。好險好險！這要是掉下去，只怕連骨頭都沒了！
蕭水靈似乎也是同樣的狀況，臉色有些異樣，可能也是因為腿麻了。
蕭貫虹趕緊提醒道：「姐姐小……」可這「心」子還沒說出來，只聽蕭水靈「啊」的一聲大叫，腳下一歪，身體向崖下跌去。
蕭貫虹嚇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大驚失色：「姐姐！」
大喊著，飛速伸出手去抓蕭水靈。「滋啦」一聲，蕭貫虹只扯下了一片衣角，而蕭水靈的身體立刻消失在濃霧之中。
「不！」蕭貫虹絕望的喊道。無盡的淚水在那一剎那間奪眶而出，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痛苦的自責與悔恨。
姐姐是我害死的，我絕不能獨活，要死一起死！決心已定，向踏雲崖下縱身躍去。
飛速的下落。
身邊的空氣此刻就像是呼嘯的狂風，吹得他滿臉生疼。可顧不了這麼多，拚命的迎著刀割般的強風，睜開眼睛搜尋著蕭水靈的影子。頭腦中閃過的全都是小時候姐姐對他的好，種種溫馨的場景從腦海飄然浮現，飛速變換。
淚水，宛如晶瑩剔透的珍珠，一粒粒從蕭貫虹眼角湧出。只不過，剛一接觸到空氣，就被極速的氣流吹了個乾淨，帶著淡淡鹽鹹味，飄散在空氣之中。
死也要死在一起！
突然，蕭貫虹好像看到了前方好像有什麼影子。馬上在這無盡的傷悲之中找到絲絲喜悅。咬緊牙關，伸出手，向前面的影子抓去。
隨著下落，前面的影子也越發清晰。
這根本不是蕭水靈，而是一顆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小樹！蕭貫虹悲催的想到，真是人一倒霉百事不順，死都不讓我死痛快。猝不及防，身體砸到小樹上，只聽「喀哧」一聲小樹被砸斷了。幸虧這小樹不大，不然足以要了他的命！
登時，蕭貫虹的頭「嗡」的一下，眼冒金星，劇烈的疼痛襲遍全身，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
絕望湧上心頭。
如此短暫的一生，難道這樣就結束了嗎？他曾以為，自己就算死，也是轟轟烈烈的！慢慢閉上眼睛，靜靜等待命運的判決。
此時此刻，陪伴著他的只有凜冽的狂風和泉湧般的眼淚。
蕭貫虹以為必死之際，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將他緊緊裹住，同時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向上提。心頭一驚，拚命想睜開雙眼，卻因受傷太重，毫無用處。
不知過了多久，這股巨大的力量消失了，身邊的狂風也平靜了下來。只感覺自己躺在一片輕柔的棉花裡，彷彿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一股清冷的水，緩緩滑過臉頰。「激靈」一下，蕭貫虹睜開了雙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一位女子，一身紅衣，彷彿一團火焰圍繞繞著她。同樣是一角鮮紅的薄紗，圍在這女子的臉上，為她平添幾分神秘。雖然此時無風，可她的背後卻輕輕的飄揚著一條紅綾，瀟灑婉轉，襯得紅衣女子如同仙子一般。
紅衣女子沒有說話，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靜靜的看著蕭貫虹。明眸之中碧波蕩漾，幽靜深邃，似乎蘊藏著許許多多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深刻過往。她手中握著一片荷葉，應該是這上面的清水救醒蕭貫虹的。
蕭貫虹此時正躺在紅衣女子的懷裡，重傷之下，眼角餘光掃到周圍是一片樹林，想到應該是到了踏雲崖的崖底。這女子，只能將她看得朦朦朧朧，但從那一雙碧水般的眼神睛裡依然感覺到，這是一位美貌的妙齡少女。更重要的，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蕭貫虹看得發癡，紅衣少女身上的微香和溫熱的身軀，讓他心跳加速。
美女懷中溫柔無限，令人不忍離去。
可蕭貫虹畢竟懂得禮數，而且姐姐不知生死，絕不能耽擱。連忙起身，忍住身上的疼痛，跪倒在地。「多謝女俠救命之恩！敢問女俠尊姓大名，來日我蕭貫虹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報女俠的大恩大德！」
那紅衣女子不憂不喜，淡淡道：「我只是路過而已，見你們姐弟倆遇難，順手幫忙，不必留名。不過，我只有本事救你們一個，至於你姐姐的生死，就看她的造化了。」說完，一陣紅光閃過，紅衣女子頃刻間在蕭貫虹面前消失，無影無蹤，彷彿整片森林她都從未來過。
好強的輕功！
功夫雖好，蕭貫虹此刻卻來不及讚賞，一心只想找到蕭水靈。
「姐姐——」蕭貫虹在樹林中瘋狂的奔跑著大喊：「你在哪裡啊——」一邊喊著，一邊苦苦向上天祈禱。他忍住身上的疼痛，流著淚水，在樹林中到處奔跑，喊叫。
可是，沒有任何回音。
不一會兒，蕭貫虹跑得氣喘吁吁，急的渾身冒汗。四處望望，依舊沒有蕭水靈的影子，心中突然閃出一陣絕望。
不，不會的，姐姐一定活著！蕭貫虹咬了咬牙，眼角露出一絲堅毅。馬上又四處奔跑尋找蕭水靈。
一片池塘，浮動著淡淡波光，拂面而來的略帶潮濕的溫和微風像是信號一般，鑽進蕭貫虹的心裡。他「騰」地冒出一絲希望，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飛快的跑過去。
果不其然，蕭水靈的身體正在這池塘上漂浮著，雙眼緊閉，不知生死。就算如此，那便還有一分機會！
悲中生喜！蕭貫虹迅速脫下外衣，縱身跳入這冰冷的池水中，抱住蕭水靈，帶她游到岸上。
蕭貫虹緊緊抱住蕭水靈，晶瑩的淚花止不住從眼角滴下，落在蕭水靈的額頭上，然後靜靜滑過她的面頰。
蕭貫虹一邊禱告著上蒼一邊顫抖著將手指搭在蕭水靈的脈搏上。
一瞬間，蕭貫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生是死，只在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