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9閣內愁人窗外影 文 / 書而不在
第九章:閣內愁人窗外影
境湖離宮失火,燒燬閣樓宮殿十幾處,如夫人住的葳蕤閣也在其間。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天邊現出一抹彩霞,在濕冷的空中,瑟瑟可憐。
代子回頭看了一眼天邊,拾起心情趕回碧水閣。如夫人在碧水閣中修養,御醫說如夫人無礙,也不用開藥方。如夫人自醒來後,格外沉默,大王命人送來補品,她毫無拒絕,一概吃下。整整一個下午,見夫人望著門口發呆,代子猜她是在等大王,於是便去求見大王。原以為大王忙於政事才沒有來看如夫人的,誰知大王獨自看著窗外的晚霞,聽見她求見,大王只淡淡做了個手勢,讓她回去。
代子莫名其妙地看著天邊,真不知是看晚霞重要,還是看如夫人重要。默默沿著水上石廊,回到碧水閣,見紗窗敞開著,如夫人就坐在窗邊,獨自看窗外的晚霞,臉上神情竟和……大王的有些相似!詫異之下,代子快步走到窗邊,柔聲道:「夫人,晚來風寒,小心傷了身子。」
元葳回過頭來,淡淡地看著代子,啟唇問道:「代子,你剛剛去哪兒了?」
代子下臉一沉,輕聲道:「去……去請大王了。」
元葳轉眸看向門口,情景依舊,她垂了眼簾,輕歎一聲,莞爾:「難為你了!」
「夫人……」代子想要說什麼,見元葳起身坐到妝台前,便止住了,跟上去為元葳卸了釵環。
少見裝扮的如夫人,今日醒來之後,便默默地細心地更衣化妝,似正在準備一件大事,美麗的妝容只是第一步,她必須花心思來準備。
見如夫人裝扮妥當了,代子驚詫不已,第一反應便是:「若大王見到這樣的如夫人,一定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眉如遠山,目若秋波,釵環搖曳,腰身楚楚,何處不惹人憐愛?如夫人這樣子等了半天,卻不見大王出現。
眼見著如夫人沉默了半天,代子實在猜不出其中原由。自大王帶她跳下葳蕤閣的那一刻,她便暈了過去,後來也不知怎麼醒來的。當她見到如夫人的那一刻,如夫人已經倒在了宮人的臂彎裡,臉色蒼白。守著如夫人,她擔心極了,只沒想到,向來病弱的如夫人醒來後竟無大礙,反而顯得神采奕奕。
如夫人以前的夫君,那個帶著如夫人跳下葳蕤閣的男子,為什麼沒有帶如夫人離開?如夫人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大王為什麼不來看如夫人?
代子忙於照顧元葳,也無暇多問,元葳醒來後的種種,更添了她的疑問,這些疑問壓在心裡,到此刻還沒有答案。
元葳卸了妝,獨自一人用了晚膳,歇了一會兒,便準備就寢。她現在必須好好照顧自己。今日沒有等到他來見她,明日她繼續等。
她現在只能等。
夜深的時候,她躺在床上,還是沒有睡著。睜開眼,目光透過紗帳,看到外面宮燈隱約,似有腳步聲傳來。她愣了一下,緩緩坐起,眼睛只盯著屏風外看。
昏黃的燈停在了繡屏處,只有一個高大人影走了進來。
元葳怔怔地看著他,背著燈火,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心下不由得有些緊張。
紗帳被悄悄勾起,他沒有看她,直接坐到了她跟前,一臉肅靜的樣子,鷹眸在暗淡中似失了向來的敏銳。
夜深人靜,見他一身單衣撐著雄壯的輪廓,只坐在自己面前,似沒有開口的打算,元葳越發覺得緊張,只好垂了眼,與他靜坐著。寂靜中,她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如此的不自然。
申屠釋突然啞然一笑,唇角微微勾起,轉眸看向她:「雖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寡人卻沒想做什麼,夫人不必緊張。」
元葳一愣,抬眸看向他,秀眉輕折。
申屠釋收起了笑容,淡淡開口:「說吧,你等了這麼久,什麼事?」
「我……」元葳一張口,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要怎麼說,見他很耐心地等著,她輕輕問道:「你生氣了嗎?」
「呵!」鼻中一哼,見她忐忑不安的樣子,申屠釋冷然答道:「寡人為什麼要生氣?」
見他鷹眸一閃,元葳心裡漏跳一拍,悄悄吸了口氣,輕聲道:「對不起……」
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申屠釋背著光,將她的每一絲神情看在眼裡,見她又垂了眼,他不動聲色地開口:「今日,你可以選擇跟他走的,寡人不會阻攔,至於修建王陵的那些東楚人,寡人也不會拿來威脅你。」
元葳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浮現一絲神傷,「答應大王的事,元葳沒有反悔。」
申屠釋冷然一笑,目光在她身上一掃,問道:「是嗎?」
為他的目光所驚,元葳不自覺地想要後退,卻依舊坐著沒動,默然片刻,她抬手在腰間解開了綢帶,睡袍順著她如玉的肩滑了下來。
申屠釋呼吸頓時一窒,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心跳變得亂了。片刻,他轉眸,伸手拉起錦被,裹在她身上,沉聲道:「為了他,你真的連命都不要了嗎?」
他的呼吸就在跟前,她能覺出其中灼熱和抑制,聽到他這一問,心下不由一痛,卻只靜靜說道:「元葳已是大王的女人,大王不要嗎?」
申屠釋站起身來,背著她一字一字道:「寡人不要一個心不在焉的女人,況且……這個女人正懷有身孕!」
「身孕?」元葳一臉驚訝,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忙問道:「我……真的是有了身孕?」
申屠釋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元葳輕笑一聲,又安靜了下來。難怪月事不至,她只以為是心情和身體的緣故,原來……
可是,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今日剛剛離開鄭宇,她有了鄭宇的骨肉,卻來不及告訴他一聲。可是,就算告訴了他,她就會改變主意嗎?
申屠釋轉過身來,見她一臉哀傷的樣子,淡淡說道:「今日那一掌打下去,你的身孕就不會存在了,現在也用不著苦惱了。那樣雖沒了孩子,你卻能回到他身邊……」
元葳抬頭,目光堅定地看著他:「我要保住這個孩子!」
申屠釋勾起唇角,諷刺一笑,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不但可以保住孩子,還可以選擇回到他身邊,只要你想,我明日便送你去。」
元葳心底一涼,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一臉哀傷:「不,我已經選擇離開他了。」
兩人沉默了許久,申屠釋突然彎下身,抬起她的下巴,說道:「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元葳怔了怔,對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想要你停止征伐,只要你答應,我會一輩子留在你身邊,絕不再想離開。」
申屠釋「哈哈」一笑,放開了她,「傻女人,忘記上次我怎麼對你說的了?」
元葳記得,他說:「記住你答應過什麼。我不希望同樣一件事,你要答應三次才算數。下一次,你要答應的,應該是忘記那個男人,心甘情願做我的如夫人。」
這一次,他要她忘記鄭宇!
元葳臉色一白,看著申屠釋,只不做聲。她能答應嗎?
申屠釋轉身離去,淡淡留下一句:「你有一晚上的時間考慮這個問題。」
長夜漫漫,元葳靠在床頭,握住胸前的玉蝴蝶,發了一夜的呆。天亮的時候,光線斜斜地射進碧水閣,在紗窗上投下一道修長的人影。
元葳轉頭,看著那道人影,一時怔住。這道人影背手站著,一動不動,似在窗外站了一夜。
代子進來伺候梳洗的時候,紗窗上的人影才移開。元葳收回目光,頓覺疲憊不堪,喚了聲「代子」便倒頭睡去。
醒來的時候,申屠釋正坐在她對面,一身蟒袍,一臉肅然。
「大王。」元葳喚了一聲,便坐起身來。
申屠釋轉眸,看著她胸前的玉,眸色暗沉了半晌,啟唇問道:「考慮好了嗎?」見元葳默不作聲,他笑道:「馬車已備好,隨時都可以動身。」
「不!」元葳突然開口,目光楚楚地對著他,櫻唇輕啟:「我選擇留下。」
呼吸似乎靜止了片刻,片刻之後,聽申屠釋走了看來,她看著他抬手,取下她胸前的玉蝴蝶。
申屠釋看著這塊玉,又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禁笑道:「選擇留下,以後就不要再佩戴這塊玉。」說著從自己身上取下一塊玉,放在她手心,讓她握緊了,緩緩說道:「這塊玉珮是很久以前父王送給母妃的,母妃刻上了我的名字,戴在了我身上。」
看著他陷入沉思的臉,元葳眨了眨眼,沒有說話,低頭看向手中的玉,果見龍紋上嵌著一個「釋」字。
申屠釋笑了笑,說道:「我把它送給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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