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1披露將軍征戰回(續) 文 / 書而不在
第一章:披露將軍征戰回(續)
多年以前,第一次見到月容的時候,他還是昭郡桀驁的劉家少年,在侯府臨街街的器攤前,無意中看上了一個嬌俏的身影。她是被丫鬟僕人簇擁著的,雖置身鬧市,卻無一外人可輕易靠近她。小小的雕琢精緻的玉器在她纖纖玉指中,彷彿神化了一般。她細心觀賞著玉器的造型,小小的嬌柔的臉掬起如花的笑容。玉攤老闆只看著她,眼裡流露著慈愛的光輝,似乎對這小姑娘識不識貨並不在乎。她離開玉攤的時候,她的僕人抱走了她所選中的玉器,玉攤幾乎為之一空。玉攤老闆目送她走遠,再收回目光數銀子,卻發現有個少年還沒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
那一次,他一步也不敢向她靠近,生怕唐突了那個精緻的人兒。稍後打聽才知道,她就住在那條熱鬧大街相鄰的侯府。劉奎還打聽到了,她,就是侯府三小姐,和她的父親侯侯一樣,喜歡賞玩玉器。於是,他每年都會藉著拜訪侯侯的名義,送去他命人收集的美玉奇玉,即使是他去太辟學舍的期間,送玉的習慣也從未間斷過。
容兒,確是他一眼認定的人。對她,無論怎樣,他甘之如飴。只是沒想到,「風流度」一事直接促成了他們的姻緣。他和她在野外結合,她就那樣懷上了他的骨肉,多大的意外!
記得新婚之夜,月容說什麼也不讓他揭起紅蓋頭。劉奎蹲在她身邊哄了很久,就差把自己的腦袋也塞進她的蓋頭下了。「真的不想看看你的夫君?」
月容護住蓋頭的手絲毫不肯放開,傳出的聲音卻有了一絲羞意:「我已經知道你的樣子……不許偷看!」她避開他偷揭蓋頭的手,一味遮斷他的視線。他故意湊近她耳畔呼吸,見她耳根都紅了,他心裡越發癢,她卻越不肯放開手。
「好吧。」劉奎最後只得妥協,拉著她手,笑道:「跟我去一個地方。」「什麼地方?」月容將信將疑,任他領著起身,跟著他的方向邁步。不多久,劉奎停下來,說:「到了!」
頭蓋下,月容似乎睜大了眼睛,滲到她眼前光輝不是洞房搖紅,而是玉的光潤。「啊!」月容欣喜地抬手一摸,摸到了她熟悉的溫潤。「這是牛頭!」摸出來玉的造型,月容興奮不已,「這是……虎面,玉兔,龍鱗……」
「這一排是十二生肖。我讓南陵玉館特意為你雕琢的。」劉奎就站在了她的身後,小心地看著她,解釋道:「工藝之巧,不下於去年我送給岳父大人的岐山雙玉吧。」
「岐山雙玉,父親給了我。我帶來了,哦,還在嫁妝裡,還有好多好多我喜歡的玉。」月容隔著紅蓋頭對著他,「早就聽父親說,劉家有位年輕公子也喜歡玉。沒想到就是你!」
「呵呵!」劉奎乾笑,「我向來沒什麼雅好,哪裡是喜歡玉?」劉奎趁她不備,悄然掀起了她的紅蓋頭,看到蓋頭下一張羞紅的臉,那麼嬌,那麼美,襯著玉的光輝,幾令劉奎停止心跳。
「我喜歡的是你……」他將她摟入懷中,以她的新郎的名義,以愛的名義……
後來經歷了一場「叛國」,他置她於不顧,那時她正懷著他的孩子,而且就要臨盆!
他帶著她來到這異國他鄉,一開始只能寄人籬下,他問她:「嫁給劉奎,後悔嗎?」她卻像是聽到一件很好笑的事,仰首答道:「除非你讓我後悔!」她也許不知道,她的笑聲在他心裡何其珍貴。那一霎他對她許諾:「絕不讓你後悔!」
他們做夫妻兩年了,她的無悔亦這在兩年的點點滴滴中淋漓盡致。她不怨他曾「棄」過她,不怨隨他逃亡,扔下從小寵愛她的父母,遠離親如手足的姐姐。她的這份無悔,深深印在了劉奎心上……
見他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月容打開他撫在她臉上的手,撇嘴道:「我姐姐就是你姐姐,你就是說說而已!」
劉奎回過神來,涎著臉叫:「容兒……」他拉著她的手不放。
見他突然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月容強忍著笑,在他胸口戳了戳:「看你這副臭樣子!」可是很奇怪,她真的就喜歡他這副「臭樣子」。知道他冷酷外表下的熾熱,懂得他霸道裡的仁義,理解他決絕中的無可奈何。所以她不悔,所以她不怨。
劉奎只笑著,看她略顯調皮的樣子,心裡暖暖的。想到鄭宇和姐姐的事,不禁蹙了蹙眉。如今北丘國內部緊張,他雖已成了杜氏的股肱之臣,杜氏需要他幫助篡位,然而狡兔死走狗烹之理,他胸中早已明瞭,他的機會也只有一次……
和這深夜歸來的人鬧了一場,月容早已睏倦了,再次被他擁進懷裡,她才記起一件重要的事:「奎,我又有了。」
劉奎撐起身子,滿臉驚訝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月容背過身去,不理他,咕嚕著:「一個多月。所以你不能碰我。」她抓住他剛才還有些不安份的手。
「真的?」劉奎這才從驚訝中回轉過來,摟著月容又是吻又是笑,「容兒,這回一定要個丫頭,那傻小子太呆了!」
月容再一次抗議:「是乖!不許你這樣說我兒子!」
「好好,你說怪就怪……」劉奎喃喃著,「真沒想到,就是我們上一次……懷上的吧。」想起他離開前的那個晚上,劉奎頓時心癢難耐,偏偏現在不能碰她。月容已經睡著了,他卻沒有絲毫睡意。披衣起身,見月容嘴角似噙著一絲笑,他嘴角不禁微揚。
懷孕了不知好好休息,還和他鬧了這大半夜。
「都怪你!為了你,連見璇璣姐姐最後一面……我都不曾……」
「你忘恩負義!當初若不是大姐扮作人質,你能這麼輕易帶我來這裡嗎?」
……
三分愧疚,三分憐愛,劉奎又哄又勸,直至再三保證,月容才放過他。
要幫助鄭宇救出她的大姐!
這不僅是他對她的承諾。無論從哪方面說,他都是應該這樣做的,無論傳言中暉軍多麼可怕,申屠釋怎樣凶殘。他本來就在等待時機。在杜氏掌控的北丘國,無論如何被倚重,他終究是北丘國君臣心目中的外臣,焉可久留?他的轉機,也正在此刻!
這是極其慎重的一步!
作為東楚國使臣前來的諸葛圮,他已見過了。然而,如何處理與東楚國與暉國的關係,是否立即出兵,劉奎只能先請示杜相和現在的飛虎將軍杜君仲。杜君仲因燕燕之死無心他顧,杜相則以「內事未定」為由,暫時不發兵。諸葛圮並未如願,只好先回了東楚。
然而,諸葛圮捎來的信,卻讓月容逼著他出兵。
劉奎拿著這封信,慢慢展開,就著昏黃的燭光,看了一遍。
鄭宇會讓人給月容帶信,足見東楚形勢之危急了。
窗外月光淡淡,瀉下一簾子婆娑,美好如斯。
劉奎回頭,望著妻子縈夢的芙蓉帳,邪魅的眉眼漸轉幽深——
此次,諸葛圮並未像越秀一般,完成結盟的任務,然而他從劉奎的眼神中已看到了希望。
據說,劉奎與現在的飛虎將軍乃同窗好友,結義兄弟。飛虎將軍將拿下的東楚五城讓給了劉奎,使劉奎有了立錐之地,還幫助劉奎恢復勢力,兩人情意可見一斑。也難怪當初劉奎會投向飛虎將軍。
然而,以劉奎的心性,又豈能就此滿足?諸葛圮正猜想著劉奎接下來的打算,馬車已到了洛郡。洛郡是北丘國的南部邊郡,與暉國僅一水之隔。
「軍師,前面有家茶鋪,要不要歇息一下再走?」車伕在外面建議道,走了大半天了,也該讓人歇歇喝口水了。
諸葛圮打起簾子,看了外面一眼。那個茶鋪就在驛道邊,看起來生意還好的樣子。
「歇吧。」諸葛圮自己下了馬車,往茶鋪走去。
一位青衣姑娘從他身邊走過,急匆匆地走向茶鋪裡坐著的一位白衣女子身邊。
「王……夫人,找到了,就掉在路邊。」青衣姑娘將一卷軸從袖中取出,一臉興奮的樣子,「幸好找到了,要不然王……老爺要怪罪我了,這可是老爺最喜歡一幅畫。」
白衣女子笑了笑,「青兒,以後可要小心了。」吩咐鄰桌的兩個家丁:「繼續上路吧。」
白衣女子轉過身來,見茶鋪門口一個中年男子正看著自己,這中年男子一身錦衣,頰邊長了兩根特別的虎鬚,此刻虎鬚微翹著,男子看著她,一臉沉思的樣子,目光中的神情頗有些古怪。
白衣女子走到他身邊,恭敬一行禮,問道:「先生可曾見過我?」她眼中隱隱期待著。
諸葛圮看著眼前的女子,愣了一下,還禮道:「夫人令在下想起了一位故人。」
注意到對方眼中淡淡的感傷,白衣女子追問道:「那位故人是……」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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