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1自謂經過舊不迷 文 / 書而不在
第十一章:自謂經過舊不迷
當天下午,月容真的與劉奎回去了。
月容拉著璇璣的手,似乎有萬分不捨,又有些無奈,「姐姐,我要回去了。我答應你,一定會來看你!」
「真真羨煞劉將軍,人就跟在身邊,我的小妹還要把他拉回家去。」璇璣故意板起臉。
「姐——姐——」月容半是撒嬌半是懇求,再次保證:「小妹一定會來看你的!」
璇璣含淚,撫摸妹妹的臉,和氣說道:「去吧!能想起姐姐就行。」
劉奎來向元葳和鄭宇辭行時,素來冷酷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幸福。
「大姐,姐夫,月容身體有些不適,我們先行告辭了。」他行禮。
元葳驚訝地看著他——冷酷將軍這樣稱呼他們,還是第一次!
「一路保重!」鄭宇溫文爾雅地還禮,然後鄭重道:「出兵的事,我們回頭再商議。」
出兵?難道又有戰事?元葳感到疑惑,正自思索間,劉奎已走遠。
「元葳?」鄭宇轉到她跟前,輕輕喚她。
「啊?」元葳抬起頭,抱歉地笑笑,對這個溫和笑著的男子說:「夫君,楚後讓我今晚進宮陪她。」
「嗯?」聽到此話,他的笑容漸漸加深了,眼中星辰閃爍著。
「夫君別誤會,」元葳知道他在想什麼,低著垂眼簾,心裡嘀咕:真的不是在迴避你!像昨晚那種的場面,雖較尷尬,卻……很溫馨。元葳解釋道:「我和她聚在一起的時候太少了,我總覺得虧欠她。」
鄭宇深深看著她,溫潤的臉上現出欣喜的神色。
他果然沒有看錯她。
因為三年前的驚鴻一瞥,他追蹤她;再次見到她,他又幾經周折地娶了她。成親才幾天,他發現,她愛著一切美好的事物,她聰慧而又善解人意,事事盡量替別人設想。他知道,這幾天,她一直為不能很快地接受他,默默地抱歉。然而,她卻不知道,她的每一次溫柔低頭,都讓他這樣怦然心動……
這樣的女子,著實令他著了迷,以致深深地沉迷,不可自拔。是的,他願意等她,幫助她走出困擾,等她慢慢接受他。提親的時候,與侯夫人、現在的岳母,所說的那番話,完全出自真心。他會等她,——哪怕等上一輩子!
可如今看來,也許不用等太久。因為她溫軟善良的心,不會讓他等太久。但,越是這樣,他越不想她勉強自己,哪怕半點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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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他微歎一聲,「你說的對,在跟前的人,我們應該好好珍惜。否則,等他們走了,想陪陪他們也不行了。」
「夫君這是想起了誰嗎?」元葳看向他,小心詢問。
「是我娘。」鄭宇轉過臉,對她欣然一笑,「我帶你去太辟學舍看看吧。」
元葳點頭,轉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但,我想先去換身衣裳。」
「你沒有帶長衫來,就穿我的衫子吧!」
元葳微愣,對上他瞭然的目光,只能無奈一笑。
這個男人好像越來越能猜出她的心思了。
太辟學舍設在楚都城南,不像西陵的涵雍學舍建在城西,但兩學舍都是一半靠著城牆,一半圍繞著從護城河裡引來的水。學舍靠城牆的一面是山林,城牆外就是護城河,所以,學舍就像一個孤島。島上環境清幽,屋舍雅致,來到這裡的學生很容易潛心向學。學舍了,講究文武並治。文師學問淵博,武師武藝高超,當然也有文武均通的老師。而涵雍與大辟的重要區別是:前者重文,後者重武。
西陵國本藏靈祖師生長之地,東楚國又是祖師當年率部東遷之所。祖師的文武傳統主在這兩國保留。兩國又都很重視學舍人才的培養,盡量擇優,為我所用。而因為優秀,出自兩學舍學生,也很為其他諸侯國所賞識。
橋下河水清澈,流淌無聲,幾艘小小渡船橫陳岸邊。
誰也不會懷疑,過橋向太辟學舍而來的,不是兩個風度翩翩的學生,其一溫文爾雅,其一飄逸出塵。
他們都曾求學於學舍,一個在東楚國的太辟,一個在西陵國的涵雍。
過了橋就是學舍大門,氣勢恢宏。鄭宇指著門楣上的的匾額道:「這是太辟大師留下的真跡——學承滄祖。」讀匾額上的字時,他的欽佩之情溢於言表。
仰視這四個蒼勁而厚重的大字,元葳想起涵雍學舍的一塊的牌匾,題曰:文治武功。
「大師的本意,是傳承滄靈祖師的禮樂詩書,培養治國之才的吧。」
如此聰慧!鄭宇暗暗讚賞,微笑著看向她,「詩書禮樂乃含始祖學問之精華!」他回頭觀摩著「學承滄祖」四個字,繼續道:「後世皆知,祖師留給我們的,一是早年居關中時的禮樂教化,一是返還關中鑄青劍所成就的一統天滄,所以對他的文治和武功傳承並重。然,武,並非祖師有意為之,實迫不得已。若詩書禮樂盡其能事,則民受教化,又何來天滄的分崩,諸侯爭霸,民罹其難,天下之亂?」不覺言語稍帶義憤和歎惋。
他想起了赫德十五年,收服南蠻的情景,當時沉重而複雜的情感彷彿重現。
身邊男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原本溫潤的神色,漸漸變得複雜。元葳也想起了赫德九年,也就是她十歲那年,西陵國都在戎族的鐵騎聲中搖搖欲墜的情形,城頭的少年一臉凝重,彷彿瞬間成熟,城牆下燒殺搶掠,多少仇怨,多少冤魂,多少未成年的孩子橫死,多少英勇的壯士絕望,多少如花少女被劫往荒漠,任人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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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年表哥的面無表情,——他緊抿的唇不是志得意滿,而是前所未有的痛恨和堅決。
絲絲淒涼漫上心頭。元葳記得,是那以後,少年成迅速長為有擔當的男子,他勤於政事,努力研讀兵書和治國之道,終於在前西陵王病逝之際登基為王。
曾經,她凝視著那勞碌而孤寂的身影,心疼得淚如雨下。但是西陵國在他的治理下,逐漸恢復了元氣,逐漸變得強大起來。她十五歲那年,西陵國與朔國聯姻,戎族再不敢輕易入侵。而她,也最終失去了那個少年……
「元葳,你……」不知她想起了什麼,鄭宇未料,自己剛才的話,會引起她如此龐大的悲傷。他很是自責。多麼不願看到這種神情出現在她的臉上!
回過神,忙以笑容掩飾,元葳轉換話題:「夫君在此求學幾年?」
「三年。而後,遊學各國,最後到了西陵的涵雍學舍,恰值家母病重,兄長催我回家,遊學也就隨之終止了。」他微笑著引她進入學舍。
元葳對他的經歷產生好奇了,邊隨他走,邊問:「夫君去過涵雍學舍?什麼時候?」
「赫德十五年春。我在涵雍只待了三天。」他突然轉過身,似有深意地看著她,眼中星辰如墜深邃的夜空,幽深璀璨。「你知道嗎?元葳,就在那三天,我找到了多年以來所尋覓的……」是的,那三天,是他一生中意義重大的三天。
元葳垂下眼簾,有些不敢注視這樣他。這樣的他,很容易讓人……心動。
她想,那時的他一定欣喜若狂吧,否則回憶起當時,他溫潤的臉怎麼會顯出如此迷醉的神色?是這樣吧。她不敢作更深的探究。
學舍前殿過後,朗朗的書聲以及師生們混雜的討論聲,漸漸清晰。偶或夾著幾縷絲竹之聲。這讓元葳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求學的情景。
隔窗,可以看到講堂內的情形。師生秩序井然地跪坐著,學生略有所思地看著老師。老師循循善誘,一手握書,一手捋著他的花白長鬚,或搖頭晃腦,一臉自信,又不時看看他的學生,慈藹而寧靜的眼中似滿含希望……
並肩佇立於庭中樹下,他們默默地望向講堂內。風悄悄吹過頭頂的小白花,花兒如在睡夢中輕柔墜落,落在他們肩頭時,發出細微的幾不可聞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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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有沒有發現,劉奎和月容的交融是身在先,而鄭宇和元葳的交融是心在先。在這本書裡,這兩種我都喜歡,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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