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往事(上) 文 / 獨孤千秋
那是發生在新語誠原先那個時空的事了。
病毒早在2天前由星塔內部爆發。
緊接著,星塔附近各大城市紛紛遭受病毒的感染。
可是,在軍方嚴厲的保密之下,全國上下仍然對這一事件不明真相。
當時,新語誠還是一名高二學生,剛剛高二分班的他,每天對生活充滿樂觀,成績名列前茅,是一個連老師都喜歡的優秀男孩。
儘管全世界都已經被c病毒所籠罩。
但是,在新語誠的城市中,還是那一片的祥和與安寧。
病毒爆發的第二天黃昏。
年僅17歲的新語誠打完哈欠,默默地坐在醫療室的長凳上,灰暗搖擺不定的吊燈,動作緩慢旋轉的電風扇,走廊的盡頭黑洞洞一片。
「沒這麼恐怖吧?」新語誠站了起來又坐下,坐下又覺得不安地站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走廊那灰暗的盡頭,好像噩夢的巨嘴一般,看得令人慎人。
本能的恐懼更多地來源於心裡的負擔,這比毒藥來的更令人崩潰,眼前其實並沒有什麼,新語誠臉上略帶一笑,想明白之後,穩穩地坐下。
「讓你久等了,有個學生在校外被人咬了,處理地有些慢。」一名身穿白衣,戴著反光眼睛的中年男醫生出現在新語誠的眼中。
當然,新語誠看到的是他的背面,當他轉過身來時,新語誠驚呆了。只見在他身前白色衣服上面沾染著鮮紅的血跡。
按照他身上的血跡判斷,剛剛他救治的人,應該大面積出血了吧?
新語誠心中想到。
「那人沒事吧?」新語誠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
眼前這名男醫生一邊從藥品中用針筒抽取藥劑,一邊搖頭道:「被咬的傷口被一種細菌感染了,止不住血,校長已經叫救護車了,情況不是很樂觀。」
「哦……」新語誠長長的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食指一般粗的針筒已經在他面前,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針筒。好像在緊張地等待著。
鋼硬的針頭一剎那刺破新語誠的手腕,一股冰涼的感覺令他的手臂又疼又難受。
為了緩解這個不適,新語誠笑道:「還咬人?對方是小孩子嗎?」
他試圖通過收花來轉移注意力。
男醫生一臉冰冷地說道:「是小孩子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咬勁,那名手上的學生整塊手臂都被咬了下來……」
新語誠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男醫生注射完之後,拔下針筒,新語誠那緊皺的眉頭也鬆開了。不過,他卻疑惑之前的事。
「那人跟我們學生有什麼深仇大恨呢?要將他的肉,一塊塊咬下來。」
男醫生聽罷,苦苦一笑,他將針筒放好,將他衣服整件脫下,隨手一扔在一堆骯髒的衣服堆中。
「天知道呢!」男醫生回答道:「總之那個男的已經被抓了,從那男的臉色灰暗來看,應該是經常吸毒吧,要知道,吸毒人吸食的毒品,達到一定深度之後,便已經半隻腳踏進了精神病醫院了。」
新語誠淡淡一笑,將止血棉花壓住手脈,獨自地離開了學校醫療室。
每天回家前必要的打針,已經令他早已習以為常,不知道為何,自上個月前其便染上了流行感冒。這種感冒一直都沒有好清,剛開始時天天發燒,不過,現在對他來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略微有些鼻塞。
總之,對新語誠來說,不管感不感冒,回家休息是最幸福的……
在他回家的同時,總能看到書店旁的黑板上寫著《拯救》,下面是一張精美的圖片,一條絲帶被外力就要斷成三截的模樣,作為《拯救》一書的封面,不規格調的暖色絲帶正代表著人生,快要截斷成三段,證明人生的孩童,中年,老年,三個階段。也證明了時間給予生命和人生的不平等性。
獨孤千秋關於人性學小說《拯救》,震撼上市。
看著這樣的字眼,新語誠突然想到了中午的時候,語文課老師,讓他站起來回答的問題。
可是,當時,因為頭暈,新語誠竟然在上課的時候,驟然地睡著了。
於是,尷尬的一幕出現了。
……
「那我就再重複一遍我的問題——請問新語誠同學,讀了《拯救》這本書,你該如何評價?請你具體地說出你的看法。」新來的女教師抖了抖鼻樑上的眼鏡。新語誠在睡覺,根本就沒有看過那桌面上的那本書,他哪裡回答得出來她的問題?
這是很明顯的下馬威,只要是人都看的出來,全班的同學中,有的人為新語誠惋惜,有的暗自開心,準備看一場好戲。
當然上述的人只是新生而已,不瞭解新語誠的人,此刻都像上面那些人一般想。只有那些和新語誠待上一年的,才拭目以待,這次他又要出風頭了。
「千秋的書嗎?」新語誠拿起課桌上的那本「獨孤千秋」寫的《拯救》反問道。
「是的!」新來的女教師此刻也想看看好戲,看眼前這個一臉淡漠的學生將有如何的「高見」
「抱歉,我沒有看過,能給我5分鐘時間看看嗎?」新語誠微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新來的女教師頓時眉頭皺在了一起,她表情告訴別人,她很不耐煩,在她的眼中,新語誠明顯是在拖延時間。
「那好,我就給你5分鐘時間好好看看,5分鐘後,我要你給我們全班同學一個滿意的答案,你先站著看,下面先請張朝恆同學發表他的看法。」這個新來的女教師指著中排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說。
「軍師……」「軍師……」張朝恆還沒有起來發言,他身邊的同學已經興奮地哄叫起來了。之所以同學們叫他「軍師」,是因為上次他策劃了一場打架,被校方記頭號大過。所以大家都叫他「打架軍師」,時間久了,乾脆就叫「軍師」了,當然,也只有老師才會叫他的全名。
在學校和家長面前,他已經承認要改過自新了。並且決定好好學習。
張朝恆在眾目睽睽之下,微笑著隨意翻了翻手中的書,對著那個新來的女教師頓了頓說道:「《拯救》這本書中,通體來講就是一個小人物的奮鬥史,即使命運對張小月(書中的主角)再大的壓迫,生活對他再大的殘酷,他的無堅不摧的精神也會帶領著他勇往直前,直至改變歷史……」
新來的女教師聽了張朝恆的話,不住地點點頭道:「小人物也能改變歷史,這個觀點有憑有據。不錯,你坐下吧!」
張朝恆自我滿意地坐了下來,周圍的同學們看傻了,從前聰明的拽樣軍師,竟然還會欣賞文學?
那個新來的女教師看了看新語誠,只見他快速地翻閱著《拯救》,以飛快的速度看著書裡面的內容。
這麼囫圇吞棗地看書,能有什麼高見?還要裝出一副學識淵博的樣子,新來的女教師已經深深地對新語誠處於極度輕視中。她看了看牆後的鐘,才過了3分鐘。於是她又叫了一個同學來回答:「張朝恆同學說的很有道理,下面有請我們的學習委員楊怡說一說她的看法。」
聽到楊怡這個名字,全班近乎所有的男生的目光視線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新語誠翻完最後一頁,大致的內容他已經知道了,他只要把握關鍵的幾個字,就已經準備開始醞釀怎麼說了。
忽然,在教室中間,楊怡緩緩站了起來,她那一頭水一樣柔美的烏亮長髮,流瀑般傾斜下來,恰倒好處的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精緻的面孔上多出了微微地泛起甜意的笑容,白皙的指尖輕輕地放在《拯救》這本書上。
「在這本書中,屢屢出現天國,出現淨土,這證明著作者的心中十分渴望一份淨土,他的靈魂也十分渴望去彼岸的天國,主人公張小月的一生的遭遇是坎坷的,充滿曲折的,作者很巧妙地安排,使之張小月成為作者現實中的縮影。而書中豐富的哲理,有些暗示著人性,有些暗示著光明,作者是一個想向外界述說他的苦難,和對競爭的公平性,本書取名為《拯救》,這跟他的苦難有著密切的聯繫,他希望有一天能夠被拯救,當然拯救他的可能是上帝,也有可能是他書中的天國……當然,這種含蓄的表達手法,只有上了年齡的作者才能表達出來,我猜想,獨孤千秋一定是個經歷了眾多風風雨雨的老者。」
楊怡滔滔不絕地分析令新來的這個女教師不由為她鼓掌。
「請問,楊怡同學!你從前看過這本書嗎?」
楊怡遙遙頭微笑道:「抱歉,老師,我一般不看這種書的。今天早上還是頭一回看過這本書。」
新來的女教師不由十分激動地說:「你的觀點與學術界眾多學者有著驚人的一致,儘管從沒有人看到獨孤千秋,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麼,但是,學術界不斷地深入研究他的書,幾乎得出了和你一樣的答案。我為你有這樣的分析能力而感到開心。」
「謝謝!」楊怡受到了新來的老師這樣的頂級評價,她內心十分的開心。
現在已經大大超出了5分鐘了,新語誠全神貫注地聽著楊怡的一般評價,心中大為吃驚。怎麼跟他心中想的差不多?
而新來的女教師聽完了楊怡的言論之後,頓時把目光投向了新語誠。
新語誠現在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想到跟他一樣,並且還是學術界的標準答案。如今,輪到他回答了,這回他該吃癟了。
「新語誠同學,時間已經到了,讓我們來聽聽你的『高論』吧!」新來的女教師略微帶著諷刺的口語對著新語誠說道。
這回新語誠可是真的慌了,雖然每年都是發生同樣的事情,但是他每次臨時抱佛腳都能挺過關。如今的這一次,卻讓一個叫楊怡的女生給攪和了。
全班同學又停下竊竊私語,全部睜大眼睛看著新語誠,看著新語誠的神情開始焦慮了。
新語誠環顧了四周,發現就連楊怡也抱著幸災樂禍的笑容看著自己。再度翻開《拯救》,隨意翻了一頁,驀然看見了一句話——「天國?當上帝已經對產生懷疑的時候,無需質疑信仰,這已經一切已經證實了你心中所想的已經成功了。」
「這是……這難道說……」新語誠忽然感到身上一陣冷汗。他又快速地翻閱著,這次,他看得更仔細,一字一頓地看著。
「當你在這個世界上還一無所有的時候,請毋須過分強調尊嚴,尊嚴永遠不會眷顧弱者。」
……
「新語誠同學,難道你就對自己這麼不自信嗎?你可以重複剛剛學習委員楊怡的話,這就可以證明剛剛上課你還沒有走神。」新來的女教師言詞非常的犀利。但是,一旁的新語誠卻是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依舊快速地翻閱著這本書籍。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新語誠的眼神之中忽然充滿著無數的睿智:「老師,其實我們都走進了一個誤區。」
「什麼誤區?」這個女教師到是希望新語誠真的能說些什麼。
「獨孤千秋不是一個老者,他或許只有30歲,20歲,或者更年輕。」新語誠快速地說道。他的話一瞬間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何以見得?」這位女教師發現她對這個叫新語誠的男生有點興趣了。
「新語誠那一套要來了……」
「新語誠開始認真了……」
底下許多的和新語誠同窗一年的學生此刻已經認識到了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在去年的同一時間裡,也是這樣的天氣,也是這樣的時間。新語誠的一席話震驚了新來的那個老師。
「他在模擬……」新語誠一把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獨孤千秋他在模擬那些苦難的生活,他在模擬人生坎坷,模擬他的人性哲學思想。他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這些東西,但是他卻把一切都模擬出來了。他簡直就是一個『神』了。」
「這只你的一種猜想而已。」新來的女教師頓時反駁了他的話。
「不不不!」新語誠快速地認定:「整本書的心中主題前前後後都是對我們這個信息社會狂轟濫炸,對我們的文化認定是不堪一擊的。他在發洩。也在尋找,當然,他尋找的並不是楊怡口中所說的天國,而是尋找能進入天國的人。天國是純潔的,無邪的,浪漫的,他要向世人闡述一個現實,弱者永遠不可能進入天國,天國之門是擁有絕對人性,和擁有完整的人格的人開放的。如何擁有絕對人性和完整人格?這是一直困擾著他的答案,也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這本書取名為《拯救》並不像剛剛楊怡說的那樣是希望被拯救,而是希望能夠拯救世界,拯救無時無刻都在為世界犯下罪過的,我們……」
模擬苦難?絕對人性?拯救我們?我的老天……
新來的女教師有些目瞪口呆了,彷彿是更深層次地解剖著《拯救》。精闢的言語,充滿另一番哲理。這讓她有些不信了,難道他比學術界還厲害嗎?充其量只是說的亂七八糟,讓人摸不著頭腦罷了。
「我們也需要拯救嗎?」女教師眼神尖銳地反問道。
「當然需要,其實這部《拯救》裡裡外外都表示著,人與人的險惡,政府的扯皮,人性的**。即使存在著一份良知的人民,都會因為這個邪惡的環境而玷污了一個純潔的人格。這是令千秋作者痛心的事情之一,所以他不斷地模擬苦難,他把這些模擬出來的苦難寫進小說中,目的就是為了震撼人的靈魂,啟迪人的思想。他要做的,是拯救我們,而不是他自己。」
新來的女教師冷冷地看著他一眼:「新語誠同學,那你能說一說,真正的天國到底在哪嗎?為什麼獨孤千秋一直在尋找的天國,而他沒有找過天國,卻一直以天國的名義要拯救世人呢?」
教室外的風忽然吹開緊閉的後門,一股強大的風吹散了新語誠的髮梢,新語誠的眼神忽然變得鋒芒十足。他的話語更是這個女教師發狂似的驚訝:「其實,他所認識的理性觀點一直是錯誤的,所以才會造成他錯誤的人格,其實真正的天國應該在……」
「夠了吧!新語誠同學?」新來的女教師再也按耐不住,冰冷的話語中顯得她已經很不耐煩了:「你那一套,沒人會信的,難道你的文化程度比那些研究學者還要高嗎?我的新語誠博士……」
這是這位新來的女教師顯然十分地不愉快,她很尖銳地打斷了新語誠的話。
「不的,老師,我贊成新語誠的觀點。」在教室一個角落裡,忽然有人小聲地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