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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肖志浩的墮落 文 / 江湖老叟

    肖志浩這幾天的心情一直不好,他這才知道什麼叫一步錯步步錯,一夕貪歡換來被秦風牽著鼻子走的後果,雖說收到了十五萬元的賄賂,卻彌補不了懊惱的心情,沒有半點高興,鄭小柳和焦軍被秦風識破了身份,一怒之下,堅決否認曾經派兩個人去曼陀鈴做臥底的事實,並暗示曲華寒取消兩個人的學籍,掐死了兩個人的前途,在他看來,凡是失敗一次的人,理應得不到使用,警察隊伍裡面怎麼能容忍連一個普通的臥底也完成不好的人?趕走了鄭小柳和焦軍,至於他們以後怎麼辦,在社會上如何生活的,那不是他這個政法委書記考慮的事情。

    他自己還顧不了自己呢,怎麼考慮別人的事?怕秦風找他的麻煩,借口考察別的城市的治安情況,讓遠在廣州的老同學發來一個邀請函,一天沒敢在許昌停留,當晚跑到了廣州,其實,他的同學只是在廣州有一家公司的生意人,以廣州市委的名義發去的邀請函,肖志浩到了廣州以後,在風景區遊玩,一邊考慮以後跟秦風解釋臥底這件事,他總算從鄭小柳的嘴裡得知秦風還不知道她是肖志浩派去的還是侯東山派的,鄭小柳也沒有洩露是他派的,事情總算有一個斡旋的餘地,那就是堅決否認派人對付秦風這一節,假裝不瞭解下面的情況。

    在廣州住了半個月以後,打電話給自己的秘書,得知秦風壓根沒有去找過自己,心裡安穩了很多,看來自己匆匆決定給鄭小柳和焦軍開除學籍真的是輕率了,萬一,他們兩個人跟秦風聯手起來,會讓自己十分被動。

    從廣州回來之後,肖志浩給曲華寒打電話,問鄭小柳和焦軍的蹤跡,曲華寒的答覆是,這兩個人到學校裡找了幾次,被他頂回去了,以後,再也沒看見這兩個人,他也不知道曾經是優秀生的兩個人的近況。肖志浩想了想,還是不管他們了,兩個無權無勢的學生而已,現在社會那麼大,隨便找一個工作幹幹,總不至於走投無路,難道當警察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只要他們認了這段插曲,慢慢就會忘記受到的傷害。

    肖志浩惶惶不可終日了幾天,看看沒有啥風聲,這才鬆了口氣,且說這一天,他回到家中,看到家裡害了兩個客人,一個美麗的少婦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拉著衣雯的手在說話,兩個人的神態十分親熱,一個短髮、目光如狼似虎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看到自己回家,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肖志浩習慣了別人的恭敬,看不認識來人,知道是衣雯的朋友,連忙含笑說道:「坐著吧,在自己家裡,不要客氣。」

    衣雯拉著那個少婦說道:「志浩,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同學,溫青芙,這位是她的丈夫苗三智。今天特意來看我的。」

    肖志浩心裡一驚,苗三智?傳聞中許昌最大的黑道幫派三合幫的老大?定睛向他看去,從神色間看出自己的判斷沒錯,肖志浩過去雖說是政法委書記,跟黑道人物一向沒有來往,今天苗三智登門是什麼意思?自己和他就是許昌黑白兩道的大佬,過去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難道這種沉默法規開始打破了嗎?

    肖志浩瞇縫著眼睛看看苗三智,呵呵笑道:「苗老闆,一向久仰,今天真是幸會啊。」

    苗三智很江湖氣地拱拱手,說道:「三智對肖書記一向是服從領導的,半點不敢做有奸犯科的事情,生怕哪一天被肖書記請來喝茶,沒想到,我夫人跟肖書記還是同窗,這真是緣分啊。」

    肖志軍的心裡有點不高興,誰跟你有緣分啊,強盜就是強盜,兵是兵,強盜跟兵能有什麼緣分?唯一的緣分就是兵戎相見的時候,你死我活的最後一面吧?

    苗三智察言觀色,看出肖志軍的不高興,陪著笑臉說道:「肖書記,可否借一步說說話?」

    肖志軍看了看神情不安的衣雯,心想,她還不知道苗三智的身份,當著女人的面說工作上的事情的確有點不合時宜。點點頭說道:「好吧,到書房去,我也有話跟你說說。」

    女人們看著這兩個面和心不合的男人去了書房,她們各自搜腸刮肚地尋找著共同的話題,結果是,想了半天,說什麼話都覺得不合適,只好坐在客廳裡呆呆發愣。

    肖志浩和苗三智來到書房,面對面坐下,一時都不開口說話,而是隔著一張書桌觀察著對方,二人相互聞名已久,有一次在打黑行動中遠遠見過一面,好像,那是去年的事情,警察抓了一批三合幫的幾個小嘍囉,苗三智依舊逍遙法外,並沒在那次打黑行動中受到傷害。

    衣雯端著茶水進來,打破了僵局,肖志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苗老大有話請說。」

    苗三智仰臉打了一個哈哈,說道:「肖書記真是一個急性子啊,好,我就說說,這麼說吧,黑和白,就是官和匪的延續稱呼,其實翻開歷史,哪一朝哪一代,官和匪有真正分開的一天呢?在肖書記看來,我認罪伏法可能是早早晚晚有那麼一天,可是,肖書記三合幫已經逐步洗白了,哪些黑道的事情,見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下面的小弟來做,我們這些當大哥的難道會親自去打打殺殺,做那些粗活兒不成?所以,肖書記請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永遠也不會有進監獄那一天,以前那些事,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人再去翻老賬了,新賬既然不會有,法律也拿我無可奈何。」

    肖書記冷笑著說道:「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因時候未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誰的褲襠裡面都有點腌臢的事,苗老大能夠洗的清自己嗎?」

    苗三智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我敢當著肖書記的面保證,三合幫絕對是清清白白的,偶然有小小不然的違法亂紀也是不守規矩的小弟們搞出來的,絕不會來自上層的授意,三合幫家大業大,什麼人都有,江湖上的朋友也要照顧到,實在很難有一眼看到底的清水,不過,我們的存在也間接維護了社會治安,有很多時候警察辦不到的事情,我們三合幫卻可以輕而易舉地辦到,這一點,肖書記也不能否認吧?」

    肖志浩看著他自信的眼睛,心中一動,說道:「如果,做一件綁架殺人的事情,三合幫還有能力嗎?」

    苗三智哈哈大笑說道:「我可做不到,肖書記,真的,我會那些嚴重騷擾社會治安的事情嗎?不過,我認識社會上的亡命之徒,找到這樣的人也不是一件很為難的事,肖書記要在上級面前做出成績,我倒是可以幫得上忙,每個幫派,都有一些專門出來頂缸的人,平時替有錢人家的公子頂名坐牢,也替人背黑鍋,不過,那都是一些判個幾年就放出來的小事,如果是殺人的罪名,恐怕真的要找那些流竄犯才行,誰也不會傻到被判個死罪還要頂缸的。」

    肖志浩想了想,說道:「開玩笑,開玩笑的,苗老大今天來,就是說這些無聊的事嗎?」苗三智愣了愣,心說,什麼東西,還不是你在哪裡東拉西扯的?說什麼殺人綁票,這不是當著矮人說矬子嗎?哪壺不開提哪壺,如果綁架的話,第一個把你漂亮的老婆給綁架,把你給殺了。

    苗三智砸吧砸吧嘴巴,說道:「閒聊嘛,也不是在法庭上作證,說的都是傳聞。」

    肖志浩玩味地看著苗三智,說道:「哈哈……苗老大,不必緊張,我的身上肩負著許昌二百萬民眾的幸福,怎麼能允許弄虛作假的事?你的夫人跟我的老婆是同學,不錯不錯,無形中加強了我們兩家之間的關係。」

    苗三智看著他眼睛裡面的隱憂,笑道:「肖書記有事請吩咐下來,我苗三智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半輩子,凡是瞭解我的人都知道,說起義氣二字,都要挑挑大拇指,我就是那種兩肩擔道義肝膽照乾坤的人,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不帶皺眉頭的。」

    肖志浩豎起大拇指,高聲叫道:「好,我就是佩服苗老大這樣的人,啥時候都要說一聲,好漢子,真英雄。」

    苗三智謙虛地笑了笑,說道:「我們三合幫一向都是大力支持肖書記的工作的,只要需要,三合幫上上下下都是肖書記的鋼鐵後盾。」

    兩個人從書房裡走出來的時候,已經開始稱兄道弟,言談甚歡了,看得兩個女人一頭霧水,不知道男人之間的友誼怎麼來得這麼快。殊不知,友誼跟利益就像孿生的兄弟,有了利益的勾結,發展成什麼樣的友誼,都是不以為奇的。

    苗三智夫婦走了以後,肖志浩皺著眉頭對衣雯說道:「這個溫青芙是苗三智的老婆?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啊?」

    衣雯溫和地笑道:「溫青芙是我的大學同學,畢業後在上海工作,跳了幾家國企之後,在一家外企工作,算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白領,後來,由於她在職的那家外企跟光明集團競爭失利之後,縮減機構,她由於年歲略大,被淘汰了,唉,也算是遇才不淑吧,還不如在國企瀟灑,被精簡之後,心情苦悶,到新加坡旅遊散心,跟苗三智在飛機上認識了,溫青芙未嫁,苗三智五年前就跟老婆離婚了,兩個人也算是一見鍾情,從新加坡回來之後,就結婚了,她知道我在許昌,今天跑來看我,沒想到,二十年不見,我們都老了,看她眼角細細的皺紋就知道,這些年,她過得並不輕鬆。」

    「哦,是半路夫妻啊。」肖志浩撇撇嘴,心想,我說呢,苗三智今天來,一定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還不是看在我是政法委書記的位置上,趕著來巴結,不過,這個人要考察之後才行,惡人嘛只有用惡人來對付,我一個潔身自好的官員,跟秦風那樣的三無人員有什麼好爭鬥的,沒得失了身份。

    過了三天,溫青芙給衣雯打來電話,要舉辦一次家宴,請肖志浩和衣雯兩口子和自己一家人在欣欣酒店吃飯,聯絡一下感情。肖志浩欣然前往,跟苗三智推杯換盞之後,兩家人談笑風生,一派和氣。

    再過兩天,衣雯做東,在水上人家請溫青芙一家人,一個月之後,肖志浩和苗三智打得火熱,貌似有通家之好的樣子,什麼事一個電話就辦得妥妥貼貼。

    眼看就要過春節了,肖志浩讓秘書把侯東山送來的兩條四十斤重的大鱍魚拿給苗三智,秘書回來的時候,拿了一尊金鑄的觀音佛像,肖志浩吃了一驚,把佛像放在手裡掂了掂,對秘書說道:「這有半斤重吧?」

    秘書笑道:「半路上我到金店稱了稱,一共是六兩六錢,取意為官運節節升,六六大順,這個苗三智也算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

    肖志浩笑了笑,知道秘書是收了苗三智的好處,這才為他說話,要結交領導,不先把領導身邊的人交好了,要維持住關係,很難,只有讓領導身邊的人時不時給自己一個信號,才能對領導投其所好,照單下菜,把原來相互之間的好感進一步加深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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