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落魄的女生 文 / 江湖老叟
一個月之後，秦風在曼陀鈴的門口看到臉色消瘦的鄭小柳，她的身上穿著一件棗紅色的半大風衣外套，裡面沒有棉衣，褲子是運動服的質地面料，腳上穿著一雙有了毛邊的運動鞋，極其潦倒邋遢，秦風吃了一驚，說道：「鄭小柳？你怎麼來到這裡了？」
鄭小柳先是抹了一把鼻涕，搓搓手，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秦風拉著她的手，發現手生出了凍瘡，表面結痂了，手背上是病態的紅暈，他的心縮了一下，彷彿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說道：「有話進去說吧。」
拉著鄭小柳來到樓上，找到一個帶有浴池的房間，讓她進去洗澡，等鄭小柳洗完澡，彤萱捧著一堆衣服進來，有雪白的內衣褲、襪子、純羊毛衣褲、羽絨服的外套，一頂薄呢帽，還有一雙雪地棉鞋子和一雙羊皮手套，讓她遺憾的是，手腫了，戴不上去手套，對著鏡子照了照，衣服有一些偏大，可是是自己太瘦的緣故，她的心裡很感動，對彤萱說道：「衣服是你買的嗎？等我以後還你錢吧，多少錢啊？」
彤萱笑著說道：「是秦經理買的，他說，你叫他親哥，他認了你這個妹妹，還說，如果，是他的妹妹變成你這樣了，他一定會殺人的。他就是這樣，喜歡吹牛，他對你的好，我看著都眼紅，我們在一起睡過幾次覺，沒見他對我這麼好過，你跟他睡了幾次了？」
鄭小柳聽了這話快要暈了，急忙說道：「我跟他沒關係的，他不會讓我陪他，這個，睡覺吧？」
「不會，秦經理對女人好著呢，客人想強迫我們，都是他出面阻止的，他不反對出來賣，就是反對強迫，說，強迫別人的意志，就算是強姦，嘻嘻嘻……有幾個小姐不想離開秦經理了呢，說是在曼陀鈴要長期幹下去。」
秦風坐在樓下，看著手中的日曆，翻弄著快要過元旦了，過了元旦，就該放寒假了吧？鐵凝竹在一旁吸著香煙，青煙裊裊飄向他的臉上，鐵凝竹笑嘻嘻地說道：「我發現你不吸煙卻不怕煙熏，一般人不吸煙就很討厭煙的味道，你難道憋著氣不呼吸嗎？」
秦風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你別太放肆了啊，不知道我的意志不夠堅定嗎？萬一犯了男女錯誤，你豈不是後悔？」
「我倒是希望你盡快犯錯，可惜，你只對馮雪一個人犯錯，哪裡會對我這個老太婆犯錯呢？」
「哈哈……竹姐姐，你是我老闆嘛，我怎麼也沒膽子對老闆有冒犯的地方。」
「拉倒吧，你就搪塞我。」鐵凝竹癟癟嘴，她才不相信秦風的話呢。
彤萱拉著重新煥發了青春活力的鄭小柳走了下來，秦風拍著手說道：「小柳，這才是真正的你，大艷大俗也濡染不了你清純的臉。」
鄭小柳含笑說到：「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呢。」
秦風皺著眉頭說道：「你不是有工作的嗎？怎麼到了現在這番樣子？」
鐵凝竹不高興看見鄭小柳，對秦風說道：「你坐著吧，我到那邊看看。」
秦風抬手說道：「我出去走走吧，這裡還要麻煩竹姐姐幫著看顧一下。」
鐵凝竹伸手點點他的額頭，說道：「去吧，別太對不起馮雪就是了。」
秦風抓起外套說道：「走吧。」鄭小柳跟在他的後面，默默出了門，晚上的天氣很冷，秦風歎氣說道：「有一輛車就好了，在這麼寂寞的夜裡，坐在車裡慢慢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反而成了一種享受。」
鄭小柳搖著頭說道：「除了公共汽車，很少坐小轎車，出租車倒是坐過幾次。」
「哈哈……等有了機會，我送你一輛車吧。」
「什麼機會？你不會當真想用金錢攻勢把我打倒吧？」
「打倒你？打倒你做什麼？我想讓你倒下，也是自然倒下，絕對不會打你的。」
「你真是很自信啊，秦風，你跟肖志浩有什麼恩怨啊？」
「你還是不死心？」
「我對任務徹底死心了，原來，以為犧牲也沒啥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可是，過後才發現，原來，死是一種最簡單的方式，還有比死更難受的是，死不成，也活不下去，人啊，活著也是很尷尬的方式。」
「說說吧，你怎麼樣了，是受到處分了嗎？」
「到前面找個地方坐坐，我再慢慢講給你聽吧。」
兩個人走到一個生意不是很興旺的咖啡館，裡面有一個人吹著薩克斯管，悠揚的樂聲把裡面營造成一個排遣孤獨的環境。
兩個人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秦風點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對鄭小柳說道：「你的那杯加點糖吧，女孩子喜歡喝油甜味的飲料。」
「我也想喝不加糖的苦咖啡。」
鄭小柳慢慢喝了一口不加糖的苦咖啡，雙手放在桌子上說道：「我不是警察，而是警校的學生，上一次肖志浩到學校裡演講，看中了我和焦軍，就是那個保安，讓我們到曼陀鈴偵查你的情況，要從你這裡拿一份文件回去，究竟是什麼，肖志浩沒有說，後來被你識破我們的身份，跟客人又發生了衝突，我們就回去了，不料，肖志浩不承認有這次任務，說從來沒有找我們交代什麼任務，我們回到學校，學校以欺騙校方為理由把我們開除了，三年的警校生活，什麼也沒有得到，我們被趕了出來，想告肖志浩，也拿不出證據來，為了輕信，我付出了代價，肖志浩曾經說過，任務萬一失敗了，懲罰會非常嚴重，沒想到，所謂的懲罰就是，這一切壓根就如同沒有發生過，可是，他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卻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不過，我不後悔，跟著肖志浩那樣的領導，這次不死，遲早也會死掉的，死了也是白死，臥底？我再也不相信什麼臥底了，那都是影視劇裡面騙人的東西，回到家裡，父母說我在學校裡犯了錯誤，鄰居也知道我被學校開除了，一個多月以來，我真是走投無路了，沒文憑，沒工作，沒掙錢的手藝，看來，以後就是結婚成家也成了一個大問題。」
秦風聽說之後，心裡不勝唏噓，很是感慨，如果把那些官員的話信以為真，並奉為宗旨的話，吃虧的只能是最服從的人，他們不懂什麼叫做鬥爭，也不明白很多鬥爭不是為了國家利益，而是為了私人的**和權力，他說道：「那麼，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如果，需要我來幫忙的話，儘管說話。」
鄭小柳痛苦地搖搖頭，說道：「萬一走投無路了，我還有青春，還有一副好臉蛋，會餓死我嗎？」
秦風深深歎氣說道：「我現在跟一個坐台的小姐馮雪住在一起，剛來許昌的時候，身上一毛錢也沒有，現在，三個月吧，你看看我，什麼沒有？錢，有了，不多，朋友，有了，也不多，可是，我相信，只要繼續走下去，什麼都會有的，馮雪開始後悔她坐台的那段日子，我勸你，不要想走著那條路，走下去，再回頭，就難了。」
「不做，又如何呢？當初肖志浩問我對貞潔怎麼看的時候，我就說，貞潔沒有生命重要，生命沒有任務重要，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啊，原來，任務只是一個人一張嘴上下碰一碰而已，連一個吻的熱度也比不上，真是可笑，原來，認清一個事實並不難，難的是，用什麼來打掉籠罩在頭頂上的光環，以前，就是那些五彩的光環害了我。」
秦風憐惜地看著她，說道：「如果，你不嫌棄，就到我家裡，不，是馮雪的家裡住著吧，彤萱跟我們住在一起，你去了，跟彤萱住在一個房間裡，先湊合幾天，看看能不能在曼陀鈴裡面給你找一個工作，那裡還用服務員的，就是不坐台也能養活自己的，小柳，你跟我的一個過去的朋友很像，因此，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你是偽裝的警察。」
「她也是警察？」鄭小柳很驚訝，想不到秦風還有女警做朋友。
「比警察高級一點，我的經歷很複雜的，遠遠超出了你的想像，不要試圖去瞭解那些暫時接觸不到的東西了，那是一個你永遠也觸及不到的空間。」秦風不得不對這個差一點成為女警的姑娘警告說道。
兩個人回到曼陀鈴，裡面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等著彤萱下來，三個人一起回家，彤萱的生意不錯，她是曼陀鈴的紅小姐，每天點名讓她陪的男人需要競價排隊。
回到家裡，馮雪看到鄭小柳，很是驚訝，秦風笑道：「阿雪，你的情敵來了，快迎接吧。」馮雪笑了，秦風越是這麼說，她越是放心地說道：「我才不做樹立情敵的人呢，你是阿風的朋友吧？」
鄭小柳說道：「以前是對手，後來是朋友，現在變成房客了。」
馮雪見她說話調皮，再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說道：「嗯，怎麼看你的身上有雷子（警察）的味道。」
秦風豎起大拇指說道：「阿雪的鼻子就是比警犬靈，小柳，阿雪可是一個老江湖了，你跟她多談談，以後出來混不會吃虧的。」
馮雪的臉垮地一下子拉下來，說道：「我跟雷子沒話說。」
秦風脫下外套，又接過鄭小柳的外衣，掛在衣架上，說道：「小柳現在不是警察啦，其實，一個人做什麼，都是一個身份，這個身份不在了，跟平常人也沒啥區別，你何必那麼固執呢，吃飯啦，今晚做什麼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