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落魄的雄鷹 文 / 江湖老叟
秦北風覺得自己的腦袋轟然一聲巨響，好像昏迷了一下，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陌生的街頭。四周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根據穿的衣服和霓虹燈廣告牌看，這裡不屬於首都，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像一個醉漢一樣，看到一個匆匆過來，手裡提著蔬菜的少婦，上前說道：「大姐，這裡是哪兒啊？」
少婦看了看他，嘟囔了一句：「神經病。」繞過他的身體，加快腳步急匆匆地走開。
秦北風愕然，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地說道：「完了，完了，我是不是真的變傻了啊？」
馬上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老道搞的鬼，暗想，幸好沒讓秦笑幫忙，不然，那個老道的法術太厲害，只一下，就把自己丟到不知道啥地方了，如果讓自己和秦笑一個天涯一個在海角，多傷感情啊，看來，修道跟混黑道差不多，法術厲害的可以任意擺佈別人，唉，鬥不過老道，神馬報仇雪恨，不能再提了，以後看見出家人，先閃開吧。
秦北風無精打采地靠在牆邊，樣子非常頹廢，像一個流浪的藝術家，也像一個離家出走的流浪者。想了半天，才決定，還是離開這裡的好，盡快回到首都才是急需的，走到路邊，半天才看到車頂棚有一個掛著『的士』的出租車開過來，揚揚手，出租車停了下來，秦北風打開車門，說道：「火車站，嗯，最好是飛機場。」
「沒飛機場。」
「那就火車站。」
「五十元。」
秦北風摸了摸衣服，才發現一個很悲哀的事實，身上沒錢，看了看手上，做成儲物空間的戒指一個沒有，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對司機說道：「對不起，我還有點事，等一下再去火車站吧。」
司機哼了一聲，慢慢把車靠在路邊，看也不看秦北風，打開車門，灰溜溜地走下來。好像，長這麼大，沒丟過這樣的人，過去有儲物空間的時候，多風光啊，隨手揮揮，就是寶馬奔馳獵豹陸虎車，甚至直升機也能拿出來，沒了儲物空間，身邊連一毛錢也沒有，糗大了，把仙人的臉丟光了。那個老道，把自己的儲物空間沒收了幹嘛啊，你要錢要物，我給你就是了嘛，大家都是修仙的人，誰能把這些俗物放在心上？
站在馬路邊跳了跳，幻想從身體隨便掉出一個什麼東西來，就是價值百十萬的物品，不料，翻遍了上上下下，什麼也沒有。咬牙切齒地說道：「牛鼻子老道，你害慘了我，抓住你，看我不抓住你，我拜你為師還不行嗎？」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話語裡竟然帶著哭腔。自己過去的錢多的可以繞地球鋪幾圈，現在倒好，一分錢難倒了英雄漢。
秦北風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想到自己在這裡會不會有熟人呢？過去，他從來不缺乏朋友的。看到一個小學生一蹦一跳地過來，招招手，說道：「小朋友，我問問你，這裡叫什麼地方啊？」
小男孩歪著頭，看了看他，說道：「你不知道啥地方？你是跑出來的吧？」
「我是被丟過來的，不是跑出來的，大哥哥從來沒跑過，男人，就是死，也要死在對手面前，幹嘛要跑啊？」
「那你怎麼不知道這是啥地方？別想騙我啊，別看我年紀小，才上六年級呢。去年，我還是五年級，今年就是六年級了。」
秦北風看那個孩子說得囉嗦，心裡更是不耐煩，大吼一聲：「我問問你，這是哪裡？你怎麼那麼胡攪蠻纏啊？」
小學生看他急赤白臉的樣子，嚇得趕緊跑開，邊跑邊說：「我就是不告訴你，敢嚇唬我，回家讓我爸爸來殺了你。」
秦北風愕然，心想，你爸爸是誰啊？得，真敢來，我把你爸爸打得讓你奶奶也認不出來。不以為然地說道：「好，你快去叫你爸爸來啊，我就在這兒等著。」
站在那裡等著小學生的爸爸，一直等到太陽下山，肚子餓得咕咕叫，也沒等到有人過來找自己的麻煩。跺跺腳，不耐煩地說道：「真是人心不古啊，連小孩子也學會騙人了。這怎麼好？」
看到一個老頭從身邊走過，問道：「老大爺，到徐州怎麼走啊？」
老頭看了看他，憐憫地說道：「孩子，你不是受啥刺激了吧？這裡就是徐州啊。」
秦北風咧著大嘴，傻呵呵地笑了笑，心想，糗啊，糗大了，隨口說一個地名竟然跟這裡的一樣？早知道是這樣的，我問問首都在哪兒多好啊？反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老頭嘴裡嘖嘖著，搖搖頭，說道：「可憐的娃娃，年紀輕輕的壞了腦子，怕是一輩子不中用嘍。」說完，自顧自走路了。
秦北風呆了呆，隨即沮喪地想，徐州，好像沒啥熟人吧？同學？朋友？故舊？跟徐州都沒啥交集，唉，別想那麼多了，先找個地兒吃飯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沿著街道走了半天，愣是沒想到沒錢怎麼能吃到飯的法子。再往前走，心想，不對啊，徐州是大都市應該有飛機場啊，怎麼那個司機跟老頭的話不相符呢？初次來到陌生的地方，他的腦子變得糊塗了，看了看大街四周的招牌，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許昌市衛生防疫站。他馬上想起，許昌也叫許州，離鄭州比較近，距離黃城還有七百多公里。
這個發現對於解決自己的困難毫無幫助，心中的憂愁半點不減。最重要的是吃飽肚子和回到首都，看來，就是當真做了神仙也不能完全免俗啊，太清高了，不食人間煙火，就會遭受重重困難，要忍饑挨餓。
挨到晚上十點鐘實在忍不住了，索性放下自尊，走到一家飯店，走進去向服務員說道：「你們這裡需要幹活的嗎？我不要工資，只要兩碗飯就可以了。」
服務員懶洋洋地看了看他，眼光一如過去的自己，居高臨下地說道：「不需要，走開，我們還要做生意呢。」
秦北風漲紅了臉，捏了捏拳頭，心想，自己何曾受過這等輕視？連一個小小的跑堂的服務員也看不起自己了？當真是落魄至此不成？
走出飯店，看到街頭有一個混混叼著煙卷，不時打量著過往的行人，眼光灼灼，像是一頭尋找獵物的惡狼，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嘿，朋友，請我吃一頓飯，我就不找你的麻煩。」對這類社會的渣滓，他向來沒啥好心情，過去，他們一度是自己的銀行和打手，有事，只要說一聲，還沒有人敢撥自己的面子，除非活得不耐煩了。
他的理直氣壯的確是驚嚇到了這個混混，混混看了看他，居然恭敬地說道：「大哥，小弟就是出來混混，沒做啥案子啊。」他這是把秦北風當成便衣警察了。
秦北風哼了一聲，說道：「你做沒做案子，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趕快點，我餓了，他媽的，哪裡有那麼多的廢話？」
他的氣勢樾足，混混的心裡越是發虛，一般這樣的街頭混混的身上，大都不太乾淨，打架、偷盜、敲詐勒索、甚至吸毒，至於嫖娼，那都是最輕的違法行為。
混混很緊張，急忙帶著秦北風回到飯店，點了幾道菜，問道：「大哥，要喝酒嗎？」
秦北風搖搖頭，說道：「不喝酒。」混混聽了，心中越發認定他是便衣，眼珠子咕嚕嚕亂轉，心裡打著主意。
秦北風看到飯菜上來了，一心撲在飯菜上吃起來，混混趁他不注意，慢慢站起來，假裝踱到一邊，看電視的樣子，過一會兒，再走幾步，十分鐘以後，脫離了秦北風的視線，貼著牆邊，悄悄溜出了飯店，出去後，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撒丫子跑開，拐進一條小巷不見了，估計幾天在街面上找不到他的蹤影。
秦北風吃完了飯，才發現，『錢包』不見了。愣了愣，心中懊惱，不住大罵混混，一點信譽沒有，現在怎麼能做出這樣落井下石的事情？簡直是沒人性啊。
服務員遠遠看著他，剛才兩個人一起進來，她就認出一個是秦北風，另外一個是街上的混混，看到混混偷偷溜了，她也沒吱聲，那些流氓地痞大惡不做，天天跟人搗蛋的時間無窮無盡，正常人都不喜歡跟他們打交道，服務員又不想得罪這個混混。
看到秦北風吃完了，服務員走過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客人，算賬吧，一共是89元，算你85吧。」
秦北風看到混混不見了影子，知道他准成是腳底抹油跑路了。不由得惱羞成怒，瞪著眼睛說道：「85元？記賬吧，至多一個星期，我十倍還你。」說完，抬起屁股要走。服務員翻臉罵道：「吃白食還吃得這麼理直氣壯，真是少見得很，沒錢你吃什麼飯？吃屎去吧，哥們兒，這兒有一個無賴，吃了飯不給錢，教訓教訓他。」
她是對飯店的其他服務員說的，頃刻間，過來四五個男人，凶神惡煞一般，秦北風也不怕，平時自己不去主動找別人的麻煩，他們就謝天謝地了，還有敢找自己的麻煩的人？不好好教訓教訓他們，就不會知道什麼叫馬王爺長著三隻眼睛。
他眼睛斜斜地看著張牙舞爪的服務員，不慌不忙地翹著二郎腿，施施然說道：「我就這樣坐著，只要你們能把我拉起來，我就付賬，好不好？如果拉不起來，冒犯了我的虎威，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唷，想想好了再給我答覆吧。」
服務員看他說這樣的大話，一時不敢下手，過去也曾有過這樣的傳聞：有那種不世出的高手，到處找麻煩，十幾個大漢也搬不動他。不過，眼前這個身材不是很壯實的青年難道就是那種不世出的高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不出來啊。
招待秦北風的服務員看招呼來的哥們兒不動手，氣鼓鼓地上前推了一把秦北風，說道：「小樣，看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
秦北風原本就是架著二郎腿，身體的重心不夠穩定，被服務員推了一把之後，頓時倒在地上，別人這才知道他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被欺騙的羞惱湧上來，毫不客氣地用拳頭和腳板向秦北風的身上招呼。
被服務員推倒在地的秦北風心裡的驚詫更是超過了對他**的打擊，原來那麼強悍的身體，怎麼會變得樹葉一樣弱不禁風了呢？難道，難道，那個臭道士，在自己的身體上也做了手腳不成？
身上沒有強大無比的仙力，讓他暫時忘了身體的痛疼，大叫一聲：「別打了。」
眾人一驚，急忙住手，秦北風失魂落魄地爬起來，看到飯店裡有一塊鏡子，像飢餓的人看到了麵包一樣，撲上去，雙手扶著鏡子，裡面卻是一個面黃肌瘦，素不相識的男人的臉龐，跟自己原先那種丰韻俊朗的有為青年找不到一點相似的地方。對著鏡子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我是誰？誰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
猛地轉過身來，對著剛剛對他大打出手的服務員們說道：「我是秦北風，我真的是秦北風，有一萬億以上的財產，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有十多個女朋友，出入都是最豪華的名車，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最高級的別墅，所有的朋友都仰慕我，奉承我，看我的眼色做事，手下的小弟數不清，只是我拿出來做慈善的錢就是300個億，你們有誰有那麼多的錢？就是讓你們掙十輩子也掙不到那麼多的錢，我只要招招手，就是一輛名車出現了，再招招手，就是一架直升飛機出現了，就是槍也打不死我，天底下沒人是我的對手，你們，你們竟然敢打我。」
「他瘋了。」有人低聲說道，都用同情的眼睛看著那個服務員，心想，都是你，人家不過是因為肚子餓，想吃一頓飽飯，結果，被打一頓，原本生病的腦子更加嚴重了，妹子，我們可幫不上你的忙了，你好自為之吧。
眾人搖搖頭，都走了，服務員很無助很茫然地看著秦北風，難道，自己真的把他逼瘋了嗎？他剛剛來找工作求一頓飯的時候腦子還好好的嘛，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自己請他吃一頓飯，好聲好氣地打發他走了不就完了嘛，何至於搞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