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隱者 文 / 江湖老叟
秦北風沒敢再睡,盤腿坐在青石上,呼吸吐納山中的靈氣,天亮了,這才把篝火澆上泉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別把烤火變成了放火,那可,有損自己的名聲。
在山中轉了七天,還是少有收穫,不過,雖然是轉悠,秦北風還是離那天看見狐仙的地方越來越遠,是的,他躲著狐仙,他是拿著麻桿打狼兩頭害怕啊,這可不是跟街頭的流氓混混爭強鬥狠,神仙之間鬥法,一個失手就是萬劫不復,說挫骨揚灰都是最輕的懲罰。
這一天開到太行山的北面山麓,距離自己的家已經有三百里之外了,太行山最險峻的山峰都集中在這一帶,隨時可見的百丈懸崖和大川深澗都說明,在這裡一定有珍稀的藥材。秦北風興奮起來,凝望著遠處的高峰,想著用什麼辦法攀上去。
一隻黃色的獵犬忽然從一個巨石的後邊竄出來,虎視眈眈地看著秦北風,像是監視,也像是伺機撲上來。秦北風被它兇惡的眼睛盯得心頭火起,心想,這不像是一頭野狗啊,什麼人啊,把狗到處亂放,萬一咬著人怎麼辦?他知道狗最怕人撿拾石頭打它,於是假裝彎腰,實際上在偷偷觀察獵狗的反應。
這頭獵狗可能經過苛刻的訓練,看到秦北風彎腰,並不後退,眼中攻擊的傾向更加明顯了。秦北風索性在手裡扣了一個石頭,心想,你再靠近,我就打你,看看是你的頭硬還是我的石頭硬。
有了對策,就不再計較這頭獵狗,他看了看那座山峰,發現是三面陡峭,一面稍稍傾斜,還有可以墊腳的亂石,應該從西面有坡度的地方上去,借助繩索和尖嘴鋤,差不多能登上半山腰,他決定了就要做到。轉身向山峰走去,那個獵狗見他的目標是那座山峰,悄無聲息地從秦北風的背後撲了上來,秦北風別看表面粗糲,心思還是蠻細膩的,儘管獵狗剛才沒有攻擊,不代表它永遠不會攻擊。
正當獵狗疾跑幾步,要人立撲上來的時候,秦北風手裡的石頭甩了出去。不料,他這邊甩石打狗,從另外一個方向飛來一塊石頭,截住了秦北風的石頭,只聽得『彭』的一聲響,雙石相撞,秦北風的力量大,把另一塊石頭碰飛了,但是,打向獵狗的石頭也失去了準頭,原本他是想打獵狗的腦袋,有了打擾,只打在獵狗的左前蹄子上,獵狗受到襲擊,『嗷』一聲慘叫,夾著尾巴躲在巨石的後面,不再出來了,秦北風知道獵狗的主人出來了,不過,這個人能半路截住自己甩出去的石頭,也算是高手了,不知道是什麼人。
不等秦北風說話,從巨石的後面轉出一個人來,只見他的發須十分茂密,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出年紀,身上穿著青色的對襟大褂,腦後用一個草繩紮住,秦北風想起從影視劇上看到古時候賣人都在被賣的人頭頂上插一根草就算是標籤的事來。噗嗤一笑,說道:「你的狗咬好好看著,別讓它胡亂出來咬人啊。」
「我的狗從來不咬人。」語調嘶啞,不過,語氣平淡,聽不出來心裡是怎麼想的。
秦北風生氣道:「剛才你的狗就想撲上來咬我,你眼睛瞎啦,看不到啊。」秦北風看不得別人抵賴,少年的火氣正是旺盛的時候,忍不住惡語脫口而出。
那個人卻不生氣,而是很認真地繼續說道:「我的狗從來不咬人。」
這一次秦北風聽明白了,原來人家不是抵賴,而是壓根沒把他當做人啊。他明白了這節,心中怒氣更盛,說道:「好,你的狗不咬人,那我就把它殺了,這一下有狗肉吃了。」說完,彎腰有拾起兩塊石頭,心想,我一次甩出兩塊石頭,看你怎麼攔截。
那個男人看秦北風這麼較真,心裡也很著慌,剛才自己打出那塊石頭已經覺察出眼前少年的手勁很大,這一次由暗轉明,還能不能攔截得住實在是沒有把握,急忙上前,張開雙臂,對秦北風說道:「好了,好了,我承認,是我的狗不對,好了吧?你跟一條狗一般見識也掉價,是不是?」
秦北風也沒想把人家的狗怎麼樣了,打狗需要看主人不是?他緩了緩口氣說道:「那你說說吧,這裡是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那個人眼珠轉了轉,摸不清秦北風是幹什麼的,像是採藥的,也像是旅遊的,身上的衣衫還算乾淨,不過,少年手裡的尖嘴鋤分明是採藥專用的,彎下腰坐在一塊石頭上,抽出腰間的旱煙,吧嗒吧嗒吸著煙,說道:「要說這一帶,還真沒啥名字,不過,我住在這裡有三十年了,早先聽來過這一帶打獵的人說了,過去有一個傳說,說是姜子牙幫助周武王平定天下以後,來到這山裡,想在這山裡的其中一個山峰上飛昇成仙,不料,飛昇失敗,以後,這裡就叫子牙山,算是太行山的一個分支吧。」
秦北風聽見關於仙人的故事,說不得多問了一句:「姜子牙怎麼能成仙失敗呢?他是修仙的人不成?」
那個人磕了磕煙管,說道:「至於他是不是修仙的人,那我可不知道,我只聽說他幫助周武王平定天下,殺戮太重,有干天和,因此,上天不讓他飛昇成仙,也是有道理的。」秦北風半晌無語,看來,自己要練得成仙還很艱難呢。
笑了笑,掩飾自己內心的失落,對那男人說道:「這些都是傳說罷了,世界上哪裡有仙人了呢?不過,這個傳說有點真實了啊。」
那個男人詭異地笑了笑,說道:「你來山裡是採藥的嗎?不知道是採什麼藥啊?」
秦北風想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採什麼藥,就是我爺爺是個醫生,教會了我認識一些採藥,我是胡亂採藥,拿回去賣了,我哥哥考上大學了,要賣錢交學費啊。」
那個男人輕蔑地看了秦北風一眼,說道:「你爺爺叫什麼名字啊,這一帶,有名的醫生,說不定我還認識呢。」
秦北風是看見過秦家的老爺爺的,不過,秦家可不是什麼中醫世家,秦爺爺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而已,認識的草藥有限。他心裡一動,想到,你既然說認識,我就不說出名字啦,笑了笑說道:「我爺爺已經去世啦,我也問過老人家叫什麼名字,怎麼?你也對中醫有研究?」
他反問就是讓這個男人沒有心思追究下去,果然,那個男人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對草藥沒有什麼研究,我拿手的是針灸,不是我吹牛,我的陰陽三絕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當年救人無數,不過,可惜啊,這樣的絕技卻要失傳了。」
秦北風撇撇嘴,心想,你就吹牛吧,反正吹牛是不上稅的,我也沒辦法證實你的絕技。心裡不相信,嘴裡也不願意符合下去,沒言語。那個男人看出秦北風不相信,心中惱怒,說道:「你是不是不相信啊?」他除了針灸絕技之外,做人失敗,有家難歸,實在是辛苦,現在,竟然有人不相信自己唯一自豪的絕技,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秦北風懶洋洋地說道:「我也有絕技,我的絕技就是打狗,不過,眼前沒有惡狗可打,你不相信的話,那就算了。」
這句話把那個男人氣得要差一點背過氣去,是的,我承認你會打狗,不過,打狗是絕技嗎?打狗跟絕世神針相比,有可比性嗎?
原來,那個男人的針灸才是祖傳的絕技,他少年時就獲得了這門絕技,不過,運用這門絕技需要用到內家氣功,年輕時功力尚淺,還不能把針灸的效用完全發揮出來,不過,救治病人也綽綽有餘了。後來,他結婚了,娶的是南方一個世家的姑娘,年少成名,初婚得意,正是人生裡最輝煌的時刻,不料,他的妻子是一個不守婦道的人,幾年以後,跟一個富家公子勾搭上了,他天天需要出診,這對姦夫**,就在家裡胡天胡地,有一次他肚子疼,沒到下班的時間,就回家了,這實在是一次巧合,不是半路回家也發現不了妻子已經紅杏出牆了。他一怒之下用手裡的金針殺了兩個男女,隨後逃離家門,就是警察不抓他,岳父那邊的世家也不能讓他活下去。因此輾轉逃到了山中,這一住就是三十多年,時間長了,往日的恩恩怨怨也漸漸遺忘了。住在大山裡,自己的年歲大了,找不到一個衣缽傳人,眼看著一身絕技隨著自己的死去而帶進了棺材,實在是遺憾,就是現在岳父家的人找到了自己,並把他殺了也不過是一命抵兩名的事,沒啥大不了的。
他索性拿出金針,把陰陽針灸的竅門對秦北風說了一遍,他這樣說有賣弄的嫌疑,那種經過無數代人苦研深造的神技豈能是比量幾下就能領會的?可是,不把自己壓箱底的功夫拿出來顯擺一番又怕被少年輕看了,反正講解一下就能讓人偷學了去嗎?說白了就是讓秦北風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罷了。
秦北風的大腦已經被全部開發出來了,不但能舉一反三,記憶力也是超常的,聽那個男人講解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竅門,只是,運用針灸還要用內家氣功輔助,效果才明顯,而那個男人沒有透露氣功,只說在下針的時候輸進氣功才能見效。
秦北風聽得很盡心,等那個男人講解完了,他也會運用針灸了,少了實際操作,心裡也不是很有把握。問道:「你說,用針灸也能殺人是怎麼回事?」
男人輕蔑地看了看他,說道:「只要把金針扎進人的死穴,那個人不就死了嗎?而且,這樣殺人的方法很難被人發現,要知道,金針進入人的身體都是穴位,不但不出血,進入身體還沒有痕跡可循,實在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利器。」
秦北風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不過,我發現,你的針灸也沒啥了不起的,只要會點氣功,能認穴準確,是一個人就能學得會。」
那個男人自然不知道秦北風會修仙的秘法,像這種人間的治病方法實在是沒啥高難的,只要明白了就能操作。他見秦北風還是看不起自己的針灸,眼睛裡嘲弄地說道:「小子,你今年沒20歲吧?等你老了,就明白了,有一項絕技在手,就是捧了一個金飯碗了。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說得容易,做起來可是難上加難啊,算了,等你有了學絕技的心思,我就把這套絕技傳給你了吧,如果我死了,還不是帶進棺材裡。」
秦北風心說,省省吧,我已經學會了,打死我,我也不會來拜你為師了,不過,你也沒有做我師父的資格,我可是神仙呢。
他洋洋得意地告別了那個男人,看在他傾心相授的份上,臨走狠狠揮揮手。一直走到看不見了那個人,這才跳起來,高興的哈哈大笑,也許,別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聰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