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文 / 胡少龍
四
惜別校園留遺憾千斤降世為人父
又是一年了,天地變得充實起來,集體的生產變得真實而又蓬勃起來。張道然上街去為生產隊兌換水稻良種時,得知了學校要復課鬧革命這一特大的好消息,使他已經泯滅了的求學之願再次被點燃。他回家欣喜地對臘娥說:「學校要復課了,我要去繼續我的學業,家裡的事全都托付給你了。」然而,他爹張鳳國聽說他還要去上學,便狠狠地說:「你別妄想了!你已經成家做大人了,你看你媳婦都已經有身孕了,不在家誰來照顧她呀!你還是這麼不懂事,怎麼得了!」張道然覺得決不能放掉人生理想中最後的一個機會,便對爹說:「我都和臘娥說好了的,她自己會照顧自己的。」張鳳國還是不鬆口的說:「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准你再去上學,上了學也沒有多大用處的。」他說著這話,心裡總是裝著一個隱痛,那就是道然是叛徒的後代,眼下連莊稼地裡都革命,抓革命促生產麼,你小子的書再讀得好,也要當回鄉知青,跳不出農村這個廣闊的天地的。正在父子倆爭執不下時,冉臘娥想到自己讀書不行,讀書比種田難,讀書比這世上的什麼事都難,便開暢地對張鳳國說:「爹,您讓道然去吧,不能因為我而影響了他的前程。不讓他死了讀書的心,在家也做不好事的。您做人這一世,還不就為的道然能有個出息,給家裡爭氣,給祖宗爭氣,他出息了也是您的榮耀。再說奶奶的身子骨也還硬朗,萬一我到了那個份上,不能做什麼重活了,還有奶奶和爹爹您呢。」張鳳國聽了兒媳一番知書達理的話,不好再強硬阻止,便說:「伢!我是擔心你喲,道然這一走,你沒有個幫手,就只坑苦你了。」冉臘娥見爹儘管執固著,但話中已有了讓步的餘地,又進一步勸解說:「人學始知道,不學亦徒然,我們不能總世代守著這貧窮的土地受罪。現在都興講科學,就是拌土地也要有文化有知識,科學種田才能增產增收。我娘對我說過,道然是不錯的孩子,今後一定能有出息讓他學了真本領再回來改變我們這裡的落後面貌。」張鳳國還是守著自己的心理防線說:「我比你更瞭解他,他的心思大得很。人啦,心有天高,命只有紙薄,認命吧!他這是想著自己的路,怎麼會來改變我們呢?」這時,張道然不再和爹爹申辯。一會兒,張母來到他們中間,竟一反常態的站到了孫兒媳的一邊,也勸化起張鳳國,鼓勵道然去求學上進,並說:「道然,你作好準備,放心去吧,臘娥有我照料著。」張道然復課上學的事,以家庭民主的多數意見就這樣決定了。
冉臘娥履行起做妻的責任,一心為道然上學而籌備著。她到公社的分銷店裡去,扯了節藍色嘩嘰料子,那布票還是她回娘家要的。又到縫紉店請了那個有名的長子裁縫師傅為道然做了件和尚領的學生服。她又謊稱身子不舒服,讓道然還陪她兩天再去上學。兩天過去,新衣服便做好了,真是女人的心深海裡的針。她還親手替他穿在身上,撫摸了說:「滿意不?」道然卻不領這份情,覺得她騙了他,影響了他上學的時間,便不耐煩地回答:「滿意,滿意。你再不讓我去上學,我真的要憋成神經病了。」冉臘娥還是掛滿欣慰的笑容說:「誰不讓你去了。你今天就走。」張道然哪裡知曉她的用心,她是不要讓學校裡的人瞧不起他這個農村人。
二中的校園裡仍然是紅旗招展,口號滿園。張道然找到原來的班主任老師,見面了久別的同學,重新回到了亮堂的教室。他細微的發現缺少了那種過去的井然學習秩序,儘管老師在講台上講得認真備至、聲洪嗓大,而同學們的注意力並沒有集中到課文裡。期中學校進行了一次小測驗,同學們對按照那蠟筆刻印出的試題,可以對照著書本做,稱為開卷考試,只是不准同學間交頭接耳。試卷解題的結果,卻沒有老師的評分,只有較好、良好、優秀、差四個等級。一星期還有三個下午的勞動課,讓同學們到附近的農村和工廠裡參加實踐勞動。勞動課對於嬌小的同學確有些畏懼,對培養學生德智體全面發展也是積好的鍛煉機會。而對張道然來說就和在生產隊勞動掙工分差不多。他不怕出力流汗,甚至脫掉裌衣地幹,勞動中也給正青春年少的學生帶純真無邪的樂趣。
那天,春輝普照,他們班參加挑土築路的勞動。張道然僅穿著件白背心,肩上的皮膚發紅,額上汗跡浸浸,也不坐下歇會。一部份同學勞累得像殃死的螞蟥,有氣無力的,也顧不得髒不髒,一屁股塌到土堆上,癱軟下來。那個家住鎮子街上叫柳瑩的女生,平時就留心注意上了張道然,這會兒她站起來,大聲喊:「張道然別逞強,歇會兒!」他還是埋頭挖著死板的土,不回應她,這時,帶隊的老師也覺得累了,乾脆宣佈說:「同學們都休息十分鐘。」同學們越歇越沒有了勞動的勇氣,熱烈的勞動場面消沉了下去。柳瑩忙來到張道然身邊,用那深不見底的目光望著他,直到他把溫厚的視線移向她,兩條視線相交匯合,她才罷休,然後小聲問:「喝水吧?我去給你倒來。」張道然只當什麼也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見的,便起身去和別的男同學坐到一起去逗趣。他心裡明白,男女生之間是不能有那個意思的往來的,連個「愛」字都不能說出嘴的,況且自己已經是娶了媳婦的人,更要嚴謹對待。柳瑩瞟了一眼他的離去,她似乎不計較他對待自己的態度。隨著帶隊老師的一聲號令,勞動又開始了。
晚上,校園裡並沒有往常那麼寧靜,尤其是學生寢室裡,歌聲、二胡聲、笛子聲和住讀生們的喧鬧聲,飛出窗外。然而張道然卻陶醉在靜悄悄的圍牆邊那長青樹棚下的小路上,慢慢散步。柳瑩不知怎的掌握了他的這個習慣,也靜靜地等候在樹旁。正當他靜心靜意地享受校園中寧靜的夜晚,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他驚異地問:「你怎麼沒回家,晚上來學校做什麼?」她說:「在家沒意思,到學校來玩玩,不巧碰上了你。你天天都在這樹下走吧,那我每天也來,陪你走走,我們互相學習好嗎?」她知道他很愛學習,上進心又強,所以說了與他相近的話題。此時,他覺得與同學說說話更充實些,也隨意說:「只是有時自覺不自覺地在這裡走走。」她特嬌聲地說:「不對呀,不是有時。我怎麼總聽到這裡有你吹出的悠揚的口琴聲。」他以男人的警惕,敏感到一點什麼,再不和她聊了,繼續向前走去。她悄悄地尾隨著他,然後問:「有人說你結婚了,這是真的嗎?」也許正因為他結了婚,她就更有那種好奇心地接近他,友好他,因為他結了婚說明他成熟,她就喜歡和成熟的男同學好,更是她的感悟驅使她要主動和他好,她沒有問過自己那顆純潔的心是為什麼。他轉過身,反問她:「誰說的?」她俏皮地說:「結婚是大喜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我給你否認過,我當心學校知道了會取消你的學籍的。其實像現在這樣讀書已沒有什麼意思的,不如早些下放算了。」張道然覺得柳瑩能理解人,她並不是一般的無所謂的女同學,他有了這種感覺更加快了腳步,趕緊回寢室去。
虛度的日子過得真快,一晃學期到了,他們就這樣輕鬆地畢業了。張道然除了獲得一份小紅本的畢業證,還有一份回鄉知青的路條。他帶上背包行李,憧憬著未來,踏上了回鄉的路。然而,就在他茫然地剛出街口,迎面是柳瑩在笑盈盈地喊他。他好一陣驚喜,笑微微地說:「再見了,柳瑩!」柳瑩沒有絲毫和他再見的意思,而是和他伴行著,並說:「怎麼不搭公共汽車,幾十里路把人都要走死的。」他不以為然地說:「走慣了,邊走還可以回味我們共同的學生生活,晚飯時準能回到家。再說公共汽車不能開到我的家門口,也只乘一節路,還得步行,我趁著等班車的時間,不如走走就到了。」他說的話是那樣的悖厚而又悱惻,讓柳瑩是那樣的惆惋而又難以割捨,她說:「等還可以歇會兒。」他倆並著走,間隔越來越小,張道然側臉深情地偷看了她一眼,然後說:「不成。一天只有兩趟車,下午的一趟還在兩點多鐘,要遇上特殊情況,說不定沒有班車,那就誤事了。」她莞爾地說:「沒有班車好,你可以在街上多呆一天,我們同班了三個年頭,這一畢業都各奔東西,我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柳瑩的傷感也影響張道然情緒的變化,他也感慨地說:「對母校、對同學,我也有點依依不捨。唉,我們總不能在學校度過幾十年吧!」她說:「要真那樣就好,我多麼希望我們能是一群永遠長不大的學生。我要能下放到你們隊去就好了。」他哈的笑了說:「你真天真,真好玩,這怎麼可能呢!」他有她伴著,不知不覺地走了快裡把路,就懇切地說:「你回去吧,再走遠了,一路沒有人家,你一個人回去多寂寞。」柳瑩望了望遠方,又轉臉望了望已遠離的鄉鎮,忙伸出稚嫩的小手,和他似鉗厚實的大手握住了,在那兩手感觸的瞬息,一股強的電流湧進了他倆的心房。
柳瑩竟然一直癡癡地、深情地注視著他,久久不能離去。他只好躲開她那灼人的目光。她見他把目光迴避,而遙望遠方,敢肯定他是在逃避感情,然而還是緊緊地盯著他,就怕他從自己的視野中跑掉似的。她終於敞開了自己的心扉,再不敞開就沒有機會了,便囁動著嘴動情地說:「然!我心裡埋藏了好久,再以憋不住了,我愛你!」她見他也癡癡地,像個書獃子似的,接著又說:「你不信,我是說的真心話。難道在學校裡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嗎?不管你感沒有感覺到,我現在當著你的面說了心裡話,心裡總算輕鬆愉快了,你不會嘲笑我吧,嘲笑我的輕浮,對情感問題不尊重是吧。」他見她說得那麼真誠感人,連連說:「不,不,我看得出來,在女生中,你是很不錯的,是引起我注意最多的。可你是知道的,我已經娶了媳婦,我要是再接受你的愛,那是極不純潔的,天理良心所不容的。「她還是笑得那麼動人地說:「我可以想想得出,我們的那位嫂夫人一定不是你心中理想的玫瑰。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怎麼還那麼封建。」他忙懇求地說:「我們不說這個好嗎,柳瑩。」她又睬了他一眼,忙將手中的一本《野火春風斗古城》遞給他,說:「然,這本書給你作個紀念吧!」他毫不客套地接過書時,又碰到了她纖細的手指,彼此又是一陣心靈震憾,半晌相對無言。然而,柳瑩並不覺得滿足,又伸著手說:「我們再握個手,道聲再見吧。」張道然心裡疾緊,擔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便小心地伸手,卻被她緊緊地抓住,倆人那激奮著愛情火花的目光,交融在一起,久久難分……。
一路上,張道然覺得背上沒有行李背包似的,步履格外輕盈,遐想是那碧空的彩雲輕飄飄的。他還在感觸著和柳瑩握手的感覺,就是和臘娥圓房時都沒有過的,好縈懷魂魄的感觸。它甜絲絲的,美滋滋的!他覺得柳瑩是刻意心用在街口等他的,不然她手中怎麼會拿著那本意味深長的書的呢。因為書中有金環銀環的愛情故事,有楊曉冬的偶像。難道柳瑩把自己當成了她心中的偶像。想到這些,他有一種慚愧甚至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因為他腦中突然浮現出臘娥那期盼的臉容。他無暇顧及路邊的樹草綠蔭,一個勁地不知不覺地向前邁著步子,向回家的路上邁著步子。
眼看臘娥的肚子一天天地飽滿起來,她挺著肚子,臉已起皺斑,甚至連雙腳都有些浮腫,只能趿拉著雙舊布鞋。張道然看在眼裡想在心裡,女人懷孕怎麼就這麼艱辛又這麼難看呢!他似乎責怪起自己來,總覺得是自己造的罪孽,自己不該像兒戲一般地和她圓房,這真不是好玩的!他參加生產隊的勞動是那麼充滿青春的活力,回到家裡卻啞症一般,和臘娥沒有一句話可說,楞頭呆腦的做事吃飯,晚上睡覺他讓臘娥睡在床裡邊,臘娥象溫馴的小貓聽從了。然而,他卻側著身子向外面睡著,冷血動物一個。沒有男人的撫慰,臘娥覺得難受極了,她終於想出個好辦法,說:「夜晚我要起來解手,不方便,還是我睡在外邊吧!」他默認著依了她,早早地上床睡到床裡邊去了。然而,他卻向裡邊側著身子,仍然不粘她。臘娥沒有辦法,她太需要他了,只好厚著臉皮主動拉過他的手,將它按到自己的大肚腹上,悄聲問:「你感覺到了嗎,我們的兒子在裡面不自在的搗著呢。」她見張道然仍沒有反應和表示,冷冰冰的,就又說:「不信,你把耳朵放在上面聽聽,千真萬確的在動。道然,你說是兒子,還是女兒?你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要是兒子取個麼名,要是女兒取個麼名?這取名的事可歸你喲!你又喝了墨水讀過中學的。」張道然覺得臘娥完全是在沒話找話說,是婆婆媽媽的嘮裡嘮叨,她越是想要他親近,他越覺得反感,便緩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張道然不言不語的舉動真讓臘娥傷感,她禁不住的辛酸而苦楚的淚水從眼角溢濫出來,她再也不控制,讓淚水盡情地流淌了一會,但還是不甘心,便伸手去摸他的下身。這下可惹煩了張道然,被他那無情有力的手撣了回去。臘娥再沒有天真浪漫的奢望,只好苦苦地等待著張道然激情勃發的那一刻,等待著孩子出身後,他做了爹爹能回心轉意,不再使孩子氣,而真正喜愛自己的那一刻。
六月初三這天是張母的生日,臘娥馱著身子要親自做幾個像樣的菜,讓全家人為老人祝福,也想博取丈夫對自己的好感。大半天的功夫,灶裡瓦罐煨出的香噴噴的母雞,煎煮得黃燦燦的鯽魚,肥肉片煨芋頭,肉剁豆腐湯,還有醃醬的小辣蘿蔔,水醃菜等擺在小方桌上,還真有那麼點佳餚喜氣。那半斤豬肉票還是她私下說好話出高價購來的。張道然終於在飯桌前笑微微的了,他主動找來酒杯,想和爹爹好好地喝上一頓,他到碗櫃裡去找酒,卻發現只有二個空酒瓶,便只好將酒瓶不聲不響地放回到碗櫃裡去。臘娥在灶前灶後忙著,也在細心地注意窺視著他,便去房間衣櫃角里取出那瓶白乾酒,這也是她花了一斤半糧票和七毛錢在分銷店打來的。她挪動著身子來到桌邊,對道然說:「今天有點菜,你陪爹喝點酒。」他用眼掃了她一下,接過酒去往酒杯裡斟。此時她深深地記下了他不笑不惡的目光,不知他是感激還是埋怨,她只知道自己盡了一個做妻子、做媳婦的責任,是應該的,是天經地義的,是不用懷疑的。她見他爺兒倆吃喝得盡興,一陣滿足,卻覺得腰有些疼痛起來。
張母見孫媳婦一旁高興著,便說:「臘娥,快來坐著吃飯,趁熱多喝點雞湯。」說著就用湯瓢給她舀了一小碗。臘娥坐下後硬是將雞湯遞給張母,張母不依,她便將它放到丈夫面前。張道然只當沒有瞧見,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辛辣的白酒。臘娥用調羹在大菜碗裡舀了湯慢慢喝下,品著那鮮美的味道。這時她的腰痛加劇,下腹也出現陣痛,立刻豆大的汗珠從她的腦門滲出。張母看到她這般情形,馬上悟感到她是要發動臨產了,忙問:「臘娥,你是不是舒服,肚子痛吧?」臘娥勉強笑了下說:「有點兒,不礙事的,您們吃吧,我想去躺會兒。」她說著就撐起身子,艱難地離開飯桌。張母忙對道然說:「道然,你媳婦怕是要生了,還不快扶她進房去!」張道然把臉轉向冉臘娥時,果然見她臉淌冷汗,面色難看,他可從未見臘娥這般模樣,倒是嚇住了,忙起身摻扶她進房去。
張道然幫扶著妻子上床躺下,捂上被單,想她忙了大半天又沒有吃口飯,一定是難熬得挺不住了。他瞭解她,知道一般的痛苦臘娥都是能承受得住的。張道然也再沒有心思去喝酒,不放心地守在臘娥的床頭,他又覺干守著不行,便問張母:「她這樣子,您看怎麼辦?」張母突然想到了兒媳又香難產的情形,想到了現在接生醫術高超多了,忙說:「你快去大隊裡把冉醫生請來,她會有辦法的。」他飛快地向大隊醫務室跑去,冉醫生不在,又向後墩冉醫生的家裡跑去。冉醫生沒敢怠慢,到醫務室拿了消毒止血等醫藥工具,背上紅十字的醫藥箱便趕到張家。遠遠地就聽到了張家的喧鬧聲和臘娥那隱約的呻吟聲。不一會兒冉臘娥的母親范桂枝也趕來,她知道女兒要坐月子了,沒有婆婆照料不行,她不放心地要來張家幫忙打點。傍晚時分,經過痛苦掙扎了四五個小時的冉臘娥,在冉醫生的指導和看護下順利分娩。隨著「哇」地一聲,一個新的生命誕生了,張家又有了新的一代。范桂枝忙笑嘻嘻地說:「老奶奶,恭喜您有福氣,您是四世同堂了。」張母也笑著說:「恭喜你也一樣,這丫頭要脫生到街上就好了,種田人家是要握泥把子的人呀!」張母說著臉便拉下來了,范桂枝也收斂了笑容不知如何是好。張母見道然手拿著架鞭要到屋外去放,忙說:「道然,把鞭收了,生丫頭是不放鞭的。」張道然卻說:「嗯,這說的麼話,兒子女兒都一樣,都是喜事,都該放鞭。」張母阻止不了,他笑吟吟地去點燃了鞭炮,隨著「辟啪」的鞭聲震天響,鄉鄰們聞訊前來道喜,祝賀張道然喜得千斤,一時間張家喜氣沖天,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