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冥血狼狂道身世 文 / 楓亭畫雨
血色身影身旁，一直靜靜的黑影突然上前道：「尊主息怒。玄冥這娃兒從小便悟性過人，今日能有此成就也不足為奇。他連創風冥畫冥兩大弒尊，尊主下令生擒，自然無人敢接。此次任務，還是讓在下親辦，雖不敢保證能力擒玄冥，但要誅殺此子卻有幾分把握。」他話音硬朗，中氣十足，聽起來倒像是個二三十歲的男子。
血色身影怒意漸消，他轉頭看向那說話的黑影，沉思一會，冷笑道：「原來他原名叫作玄冥。」
黑影微微一笑，毫無懼色道：「那是天冥長老給取的。天地玄妙。此子得天獨厚，便以玄入名，倒也不負此字。」
血色身影微微點頭，沉聲道：「以你的本事，要殺他自然輕而易舉，只是我更想要的是生擒此人，得出心月不歸所在，你可能辦到？」
黑影略微思索，隨即道：「在下盡力而為便是。」
血色身影點頭道：「嗯。你此行任務，本尊讓玄雲老道跟著你如何？」
黑影道：「不必了。此次任務，在下一人便能完成，其他人跟去，只能是累贅罷了。」
血色身影道：「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在這兒等你的好消息。」
黑影躬身道：「嗯。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說著黑影一閃，已飄身出洞。
待黑影走後，底下二十一大弒尊中，一蒼老聲音說道：「此人蠻橫無禮，對尊主大大不敬，為何尊主還要留著他。」
血色身影擺手道：「他有他自傲的本錢，我之所以留他，是因為他還大有用處。」
那蒼老的聲音道：「在這裡的眾人，個個都可以為尊主辦事，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也不少。」
血色身影道：「楓玄此事，沒他你們卻是不行。」
那蒼老的聲音道：「一人或許不行，但多幾人，難道還怕應付不來一個娃兒嗎？」
血色身影擺手道：「不必多說了。只要他對本尊忠心，以他的實力，蠻橫一點也無妨。」說著又道：「今日之事到此，你等各自散去，待我得我召喚，再來見我。」說罷一擺手，示意眾人散開。
眾人躬身行禮後便陸續告退而去。
血色的身影回轉過身，看向身後巨大的魔像，沉聲道：「弒天龍魂，心月不歸。待本尊功法大成，你們又能奈我何。」說著仰天一笑，聲震千里，竟將大半個北冥海震得微微顫動。
北冥海遠處，雷澤之旁，二男一女靜靜地站在岸邊，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驚雷交加的雷澤。
楓玄體內弒天龍魂似乎有些興奮，不住流轉，電力放出，散在楓玄身周，令水鍾婷和寒冥不得不站遠一點。
楓玄苦笑一聲，回轉過身，看向寒冥，道：「你我第一次相遇，便是在這兒。」
寒冥搖頭道：「不，該是在那兒。」說著伸手向雷澤西面指去。
只見三座大山環抱一處，山高入雲，巍峨矗立。
楓玄順著寒冥所指看去，點頭道：「冰霜冥谷。」
寒冥道：「那兒，是我們的故鄉，我們第一次見面，該是在那兒才對。只是究竟是什麼時候，我也不記得了。」
楓玄點頭道：「幼時的事，我也一件都沒記得。」說著有些哀傷。
一邊水鍾婷道：「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吧。」
楓玄和寒冥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三人緩步走在雪上，踏著軟綿綿的白雪，一步一步朝記憶的最深處行去。
當年冰屋交錯的冥谷，此刻只得白茫茫的一片積雪，除了還有幾尺裸露在外的聚陽靈台，其它都已被歲月掩蓋。
寒冥看著眼前的冥谷，回想起幼時，百感交集，怔怔道：「我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重振冥谷。日後手刃仇人之後，便回來這兒重建它。」
楓玄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白雪，努力的回想白雪下的摸樣，但記憶塵封，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幼時生活的地方，會是怎樣一片風景。
三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天空又刮起了雪。
寒冥抬頭看了看天，微微皺眉，道：「我們還是快走吧。這雪在催我們了。」
楓玄伸手接過一片雪花，柔聲道：「你能告訴我，這兒從前是怎樣的嗎？」
一邊寒冥和水鍾婷見狀都有些傷感。
水鍾婷上前握住楓玄的手，輕聲道：「別這樣。」
寒冥也走上前，拍了拍楓玄肩膀的積雪，柔聲道：「等我們心願了結之後，就回來這人將積雪剷平。你就可以看到這兒從前的樣子了。」
楓玄點點頭，向寒冥道：「一言為定。」
寒冥一怔，隨即正色道：「一言為定。」
兩人緊緊地握了握手，不再言語。
三人又御空飛行了大半個時辰，也不知躍過多少座雪山，慢慢朝北冥深處前進。
大約又飛了近個時辰，寒冥才在一座雪山前停了下來。他看了看四周群山，深深地吸了口氣，朗聲道：「我回來了。」
身後，一道白光閃過，瞑狼巨大的身軀也出現在雪地之上。它看著眼前的雪山，似乎也極為興奮，低嚎幾聲便獨自朝前方雪路奔去。
楓玄和水鍾婷看了一眼四周，只見這裡雪山座座，一山挨著一山，根本分不清哪座山是哪座山。
寒冥在前面引路，對著楓玄道：「往裡走，繞過雪路，有一個山洞，那兒便是那位先生閉關之所。」說著看向一邊的水鍾婷道：「只是先生不喜別人打擾。我此番帶你們前來，也是迫不得已。還請水姑娘就此止步，我和玄冥進去，很快便回來。」
水鍾婷笑道：「我在這兒等著就是，你們不用管我。」
楓玄上前道：「你自己小心，我很快回來。」
水鍾婷點頭道：「嗯。你快去吧。」
楓玄點了點頭，隨著寒冥踏上雪路，朝山中走去。
雪山並不很大，但雪路崎嶇，曲折盤旋，相當難行，又藏在山嶺之下，甚是隱蔽。二人行了一段路，待繞過數十個彎後才來到山腰。
寒冥在前走著，領著楓玄過了幾處雪嶺，繞到後山，又往下走，約莫行了半個時辰才到後山山腰。他在一處洞穴前停了先來，此時瞑狼早已在那候著，見寒冥和楓玄走來，興奮的低嚎數聲，迎了上來。
寒冥微微一笑，伸手召開瞑狼，輕聲道：「去，一邊玩去，我呆會再來叫你。」說罷領著楓玄，進入洞中。
洞穴陰暗幽深，沒有什麼光芒，兩人走出近裡路才到盡頭。
寒冥在盡頭山壁上尋了一處機關，敲打兩下，又尋了另一處機關，敲打兩下，如此共尋了七處機關，敲打了十四下，山壁才慢慢升起，露出裡面的路來。
這升起的山壁相當厚實，竟有十來丈厚，也不知當年設下這機關的高人又是如何製作完成的。
楓玄隨寒冥往裡走去，繞過幾處岔道，慢慢見到了火光。
寒冥笑道：「再過一個彎就可以見到先生了。」說著腳下加勁，快步走去。
楓玄輕輕點頭，也忙跟了上去。
繞過個彎後，出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座寒潭。寒潭中間有一塊平坦的大石，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正盤膝而坐。
寒冥見到那男子後忙躬身行禮道：「寒冥拜見先生。」
那男子緩緩睜開雙目，點頭道：「我道是誰打開了萬丈石的機關，卻原來是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說著看了看一邊的楓玄，微微詫異，突然想到自己一位故人，他略有所思，皺眉道：「這位是？」
寒冥道：「恕寒兒冒昧，未經先生允許便私自帶外人進來。」
男子點頭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帶來。」
寒冥道：「只因此事事關重大，乃關乎我冥谷的大事，所以寒兒才擅作主張，把他帶來了。」
男子微微動容，道：「關乎冥谷的大事？你倒說說，是什麼事兒？」
寒冥點頭道：「是。」說著指了指楓玄，道：「他乃當今魔教血尊之一，名喚楓玄。」
男子點頭道：「魔教血尊？這又和冥谷有何關係。」
寒冥道：「先生先聽寒兒道來。」他說著向楓玄使了個眼色。
楓玄會意，伸手扯下自己左臂衣裳，堅強的臂膀上，深深地刻著一個冥字。
那男子見狀，竟飄身而起，落到了楓玄身邊，驚訝地看著他的左臂，怔怔道：「這……這……這是冥谷中人的標誌。」
寒冥點頭道：「先生你看仔細了，這不會有假吧。」
那男子點頭道：「這字是以萬載墨晶磨成粉末和著千年古墨刻上，絕不會有假。」說著抓著楓玄的肩膀問道：「你怎麼會是魔教血尊？」
楓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自從我記憶以來，我便一直生在東海。」
一邊寒冥補充道：「他四歲前的記憶全都不見了。還有他的懷間，掛著我族聖物之一的定魂玄晶鎖。身後所負，又是心月不歸。手中所持，乃弒天龍魂。此種種跡象推斷，寒兒料想他定是玄冥不錯了。」
男子微微點頭，自言自語道：「定魂玄晶鎖，心月不歸，弒天龍魂。哈哈。」他笑了幾聲，然後道：「你雖然和幽冥谷主長得不是很像，但卻像極了柔冥夫人，怪不得我剛才見你之時，會莫名地想起她來。」
一邊寒冥興奮道：「如此說來，他真是玄冥了。」
男子點頭道：「當是他不錯。」
楓玄一邊愣愣出神，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他突然跪倒，向男子道：「楓玄冒昧，有一事相求前輩。」
那男子見楓玄跪倒，大吃一驚，忙攙扶他起身，道：「不可大禮。我冥血狼狂可受不起啊。」
楓玄道：「晚輩有一事相求，還望前輩能夠答應。」
冥血狼狂道：「說來我這條命還是你父母所救，你有何事相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然竭盡所能為你辦妥便是。」
楓玄道：「晚輩只想得知我父母是怎生模樣，其他並無所求。」說罷眼神黯淡，眼角竟又有些紅了。
冥血狼狂微微動容，歎息一聲道：「幽冥谷主一世英雄，柔冥夫人更是女中豪傑。可是當年冥谷浩劫，卻令他們長埋歷史，當真是天妒英才。」說罷又長長歎息一聲，道：「你父親幽冥乃冥谷之主。不過三十歲便修得幻天登峰，這份悟性，當世無人能及。至於柔冥夫人，你的摸樣倒是和她有八分相似。他兩名冠天下，世人眾所皆知。你身為他兩的孩子，該當自豪。」
楓玄從小便不知自己父親母親是誰，長得怎生摸樣，今日聽冥血狼狂說來，自己的父母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當真又是高興又是哀傷，可惜自己不能早生幾年，多看看他兩幾眼。
只聽他道：「我父母當真如此厲害嗎？」
冥血狼狂道：「當世之上，能逼得尊主親自出手，三十六弒尊親至的，恐怕也就只有冰霜冥谷和你父親了。」說著沉思道：「幽冥谷主憑借情泣不歸力退四大弒尊，逼得尊主親自出手以血屠伏誅四決合一才擋了下來，這一份道行，天下沒有第二個了。」
楓玄怔怔道：「原來我父親是這麼厲害的人。」
冥血狼狂道：「若非尊主出手，單憑三十六弒尊恐怕也拿不下冥谷，你父親自然厲害無比。」
楓玄突然抓住冥血狼狂道：「那尊主是誰，定是弒尊背後的主謀。前輩定然知道，還請相告。」
冥血狼狂歎息一聲，道：「你所說的沒錯。只是尊主修為太高，隱接天道，以你現在的修為，就算知道了也只是給你帶來危險罷了。你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
楓玄道：「只要能知道他是誰，我定有辦法將其誅殺，為冥谷眾先人報仇。」
冥血狼狂回轉過身，搖頭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若真想報仇，須得超越你父親的修為才有希望。」
楓玄一愣，隨即道：「幻天登峰。」
冥血狼狂道：「幻天登峰還遠遠不夠。若你能修得幻天度境，我便告訴你尊主是誰。」
楓玄怔怔道：「幻天度境？」
冥血狼狂點頭道：「不錯，幻天度境。」
一邊寒冥道：「自古以來，從未有人修得幻天度境，先生你此舉不擺明不肯告訴我們尊主是誰嗎？」
冥血狼狂擺擺手道：「若非幻天度境的修為絕無可能打倒尊主，你們執意要為冥谷雪恨，就該潛心修煉，而不是質疑我。」
寒冥一愣，忙道：「寒兒不敢。」
冥血狼狂搖搖頭，然後對楓玄道：「如何，你可能做到？」
楓玄正色道：「一言為定。待我修得幻天度境之時，定當來找前輩。」
冥血狼狂微微一愣，心中突然想起了幽冥，暗暗點頭道：「你和你父親也像得很。」
楓玄道：「多謝前輩今日告知楓玄身世，從今往後，我不再是單身一人。」說罷看向寒冥道：「我該喚你什麼？」
寒冥笑道：「你是我弟弟，自然要叫我哥哥。」
楓玄點頭道：「哥哥。」
寒冥也點頭道：「好弟弟。」
兩人相視而笑。
冥血狼狂點頭道：「若要增長修為，最好的方法是入世渡劫。只有經歷了重重磨難才有可能得升仙道，步入幻天度境。」
楓玄和寒冥雙雙向冥血狼狂拱手。
楓玄道：「前輩教誨，楓玄銘記於心。」
寒冥也道：「先生對寒兒的養育之恩，寒兒無以回報，只求日後誅殺了魔頭，再來伺候您老人家終老。」
冥血狼狂微笑點頭道：「你兩乃堂堂男兒，做起事了怎可婆婆媽媽。還是快去辦你們的事吧。」
楓玄和寒冥點頭道：「是。」
說罷又和冥血狼狂說了幾句，然後退出山洞，帶著瞑狼按原路折回。
二人會過水鍾婷後，寒冥突然向楓玄問道：「此後你有什麼打算？」
楓玄想了想道：「既然我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這魔教血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當下去。我要先回一趟東海，然後再做打算。」
寒冥道：「你此次回東海去，若稟明原由，魔教不一定會放你走，你可要千萬小心。」
楓玄點頭道：「這我自有主意，哥哥不必擔心。倒是你，又有什麼打算。」
寒冥抬頭看了看天，道：「按先生說的，我該當入世渡劫，那樣道行才能有所增長。」
楓玄點頭道：「那我們就此別過，待我東海一事了結後再設法找你。」
寒冥道：「如此甚好。」說著和楓玄道別，逕自遠去。
一邊水鍾婷道：「你真是冥谷後人。」
楓玄點頭道：「嗯。你的意中人不是魔教妖孽，你可高興了吧。」
水鍾婷臉一紅，努嘴道：「怎麼半天不見，你的嘴卻變刁了。」
楓玄一愣，也不知道為什麼。想來該是得知自己身世，又知自己父母都是當世英雄，心中歡喜，才說過了頭。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臉頃刻又紅了下來，忙道：「不是不是，我是說笑的，說笑的。」
水鍾婷道：「誰愛聽你說笑了，你這傻子。」她說著說著不覺又笑了出來。
楓玄道：「我要去一趟東海，你要不先回南疆吧。」
水鍾婷搖頭道：「不，我陪你去完東海再回南疆。」
楓玄深知此次東海一行甚是危險，但見水鍾婷神色堅定，不忍拒絕，只得道：「好。不過你到了東海，一切都得聽我主意，不可妄來。」
水鍾婷見楓玄如此輕易就答應自己同行東海，心下高興，笑道：「我一切都聽你的。」
楓玄點頭道：「嗯。那我們走吧。」
說罷兩人駕起碧波雲瑤，朝東海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