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登台入試會群魔 文 / 楓亭畫雨
楓玄斜背著鎖檀寶盒,靜靜站在那看似一碰就散的碧波雲瑤上,任憑疾風狂舞吹起他那淡白衣角,在空中獵獵起舞。
很快,那道泛綠的藍光與那無數的各色光芒一起落在了亂魔殿外寬闊無比的弒神台上。
弒神台上,原本只有那條金色大道和那樽巨大的古鼎,但今日,赫然出現了八座巨大的石台。石台雖不算高,但也有百米,四周玉石階梯圍上一圈,連到台上,規模卻是相當壯觀,而八座一起,更是聲勢浩大。八座石台之上,分別立著一塊丈許高的玉石碑,光滑的碑面沒有一絲瑕疵。烈陽透過薄霧照在八面玉石碑上,反射出的強光正好映在了亂魔殿那巨大的牌匾之上,把那亂魔大殿四字照得異常奪目。
楓玄看著那八座石台上的玉碑,心中一凜,暗自震驚:「這難道就是藍田山上玉之精粹的御雷石,相傳連驚雷也無法劈動的稀世寶玉。」不過驚歎歸驚歎,區區一塊寶玉,又怎能憾住楓玄。雖然早知道參加魔測大會的資格就是要在這石台上的玉碑刻上自己的名字,只有完整的名字刻在了玉碑上才有資格參加這五年一次的魔測大會,而且刻字之時必須一氣呵成,不能間斷,每人只有一次機會,如若失敗,便沒有資格參加魔測大會的挑戰。
御雷石雖是玉之精粹,但也不是劈不碎的。修真之人,只要能修得御虛便擁有普通驚雷的力量。也就是說,能御空飛行之人,便可以擁有和驚雷一樣的破壞力,但御虛的修為是不足以劈開御雷石的,只有突破御虛進入靈澈,融天地真元入體,感悟正真的天雷的威力時,才能突破普通驚雷的破壞力,慢慢向真正天雷的破壞力看齊,但就算是達到幻天登峰之境也未必能真正擁有和天雷對等的破壞力,不過只要擁有超越普通驚雷的力量,那就足以在這玉之精粹御雷石留下痕跡了。以楓玄如今修為,別說靈澈,恐怕連鬥轉都給他突破了,現在已是初窺躍玄了,雖然還不足以劈碎這御雷石,但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卻是相當容易。
楓玄想罷,也不再理會什麼,從懷中取出了從蚩剎那得來的劍宗令,跟著眾人擠上了就近的石台。
魔教之內,本來個個都得身穿遮臉過膝長袍的,但由於今日特殊,所以場中所有人,包括那些玄宗幻宗級別的人都是普通穿著打扮,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把自己包的那麼神秘,這樣的氣氛反而顯得親切的多。而那些各式各樣的聲音,似乎也只有在今日,才會顯得那麼悅耳。
擁擠的身邊,吵鬧聲伴著怒罵聲不斷響起。
「別擠,別擠。位置有的是啊。」
「擠什麼擠啊,你有素質的沒?先來後到懂不?」
「再擠。再擠。再擠我揍你啊。」
「不想死就讓開,我一拳過去你就完了,再擋著我我就不客氣了,我跟你說。」
……
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那聽似凶狠的話語,卻包含著無比的興奮和喜悅,畢竟修真多年,也只有在今日才能展現出自己的成果。
楓玄背著碩大的鎖檀寶盒,想擠進那浩蕩的人流當中,似乎是要花不少的功夫,反正此刻他心情好像不錯,也就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無奈的在人流中隨眾人左晃右晃。其實以楓玄修為,真要擠上去,這些劍宗,鬼宗,毒宗門下的弟子,當真沒有幾個能擠得過他的,但他似乎沒有想以修為欺壓眾人,反而很享受的一步一步像艱難卻很輕鬆的挪向高高的石台。
在近半個時辰之後,楓玄終於擠到了台頂。只見過了最後一個台階,那群人完全變得不一樣了,誰都不敢再擠來擠去,而是很乖巧的站在自己的佔有的地方,等待著前面的人向前走去才跟著上前。楓玄雖然不明所以,但既然眾人如此,自己怎麼說也算是魔教一員,手中的劍宗令可不是假的,所以也就乖乖的站在石階邊緣等前面的人繼續前進。
就這樣,這一步一步慢慢前移,又是大半個時辰。終於,楓玄透過前面為數不多的四五人的身體的夾縫看到了那台頂中央御雷石下站著的老者。那老者胖胖的肚子頂著個同樣胖胖的腦袋,紅紅的臉頰看上去像是喝了酒,而好像正是如此,他那腰間碩大的葫蘆蓋沒蓋緊,以至那酒香溢出了少許,看來確實是喝了不少好酒。而這老頭慈眉善目的樣子下,卻透露出著極為強大的實力。這種強到連楓玄都感到些許壓迫的修為,也只有上次蚩戾身故那天在聚妖魔閣內的幻宗八人身上才擁有的。看來此人正是那幻宗八人之一了,而另外七座石台上恐怕也是由幻宗其他七個長老看守的吧。
待身前等人一一在玉石上費力一番後,終於是輪到楓玄上場了。
玉石碑下,那胖胖的老者似乎認識楓玄,一看到他立刻便認了出來,畢竟那一次,楓玄身為外人,又沒有那隱秘的打扮而在蚩戾過世那天出現在聚妖魔閣之內,所以在場的那二十多人才對他印象深刻,尤其是他那一身不凡的氣質透出的絕頂聰慧,更是令那眾多高手震驚。今日再見,當然便一眼認得:「你來了。」
楓玄似乎不把這幻宗八大長老之一的老者放在眼裡,遞上劍宗令,一如既往般冷冷的說道:「我答應師傅要來的。」
那老者結果令牌,深深的看了楓玄一眼,嘴角微揚,詭異,不知是讚許這少年驚人的氣勢還是意味深長的諷刺:「去吧。讓我酒剎看看,老宗主看中之人,到底有多高修為。」
楓玄靜靜走到玉石碑前,只見丈許來高的碑面上,已經刻下了不少名字,有深有淺,也有刻到一半就中斷的了。他伸手撫摸了一下玉碑,手剛觸及,只感一陣麻痺從指尖傳來,看來卻是御雷石本身蘊含的雷電之力產生的作用。大概知道御雷石的強度後,他輕輕閉上雙目,催動起虎嘯魔決,一層淡淡紅芒夾雜著藍光在他身上漾起散開。食指劃下,不過輕描淡寫的幾下,那「楓玄」二字就已深深的刻在了御雷石上。楓玄收回內勁,轉身望向那幻宗的老者酒剎。
「拿去吧。」酒剎看著御雷石上的「楓玄」二字,有些許驚訝,轉過頭來看向楓玄,然後從一旁的石桌上取出了一塊綠色竹牌,遞給了楓玄。
楓玄伸手接過,只見竹牌剛一入手便有幾道綠光從牌身射出,然後原本光滑的牌面便出現了「楓玄」二字,卻原來是剛剛酒剎把竹牌遞給楓玄時暗自催發內勁而印出來的。楓玄看罷,不禁暗暗稱讚,憑自己如今的修為,竟然沒有察覺到酒剎暗中運勁,看來幻宗的長老所擁有的修為著實不是自己可以對抗的。
日近正午,魔測大會前的預選也差不多結束了,在幻宗八大長老的一番統計之後,由蚩剎親自對著台下眾人宣佈道:「今日預選結果已出。我教今年共有四千三百八十八人參加預選,而獲得魔測資格的共有五百三十七人。現由寒淵長老為各位解說一下今日魔測大會的規則。」
蚩剎說罷,向後一讓,寒淵慢慢走出,對著弒神台上的弟子說道:「蓬萊仙島外圍由八座環島以八卦方位護圍,它們以八卦命名,分別是『乾、坤、震、艮、離、坎、兌、巽』八座小島。而今日魔測大會和往常一樣,就是在這八座小島上進行測練。我幻宗八人會分別在此八座小島上布下奇陣,在陣眼等候你們。你等由震島開始前進,只要能先看破陣法找到陣眼者便可以在我等這獲得其他各島的守令,由令牌進入下個島嶼。以八天為限,最先突破八島而回到這裡在這弒神台上的玄牝煉仙鼎投入刻有自己名字的青竹令者,便是今次大會的勝者。當然,你們在島上亦可以互相鬥法拖住其他對手,可以重傷卻不得要命,你等可記住了?」
「弟子謹記。」
「嗯,那好吧。稍等片刻便是未時,那時你等便各執手中的青竹令到震島破陣吧。」
寒淵說罷,手一揮,化作一道藍光向西南而去。而台上其他七位幻宗長老也各自化作光芒朝其他方向飛去。
楓玄望了望手中的青竹令,凝神沉思:「『震』?會是什麼陣法呢?」
……
弒神台上,亂魔殿外,蚩剎望了望天空,對著弒神台下說道:「未時已到。你等可以前往東北方向的震島了。」
待蚩剎說完,弒神台上那持有青竹令的眾人盡皆化作各色光芒,朝東北方向的震島疾馳而去。
只見天空各人都是爭先恐後的急速飛馳,卻只有三人不慌不忙的看著身前漸漸遠去的人流緩緩御空而行。這三人一人白衣若雪,踏著泛著微微碧綠色光芒的藍色祥雲在空中任憑一頭烏髮隨風起舞,此人正是楓玄。而另兩人則是空身前進,不依仗任何法寶在空中御虛飛行。其中一人俊朗的臉上劍眉濃郁,一雙詭異的鷹目裡卻是難以置信的清澈,他白芒籠罩週身,看似微薄,卻不被那迎面吹舞的狂風消散。而另一人卻是女的。她一身淡黃衣裳在烏黑的秀髮下一起隨風飄動,一雙清眸夾帶著一絲異芒,卻不如那男的那般清澈,美麗的面容帶著三分嬌艷,微翹的嘴角和皺起的眉毛帶著一絲疑問深深的注視著身旁徑直飛行的楓玄。
稍許,那女子轉過頭望向另外那個男的,淡淡道:「寒血,那一旁背著大箱子的傢伙腳下踩的莫非是這蓬萊仙島千萬年仙氣凝結而成的精華碧波雲瑤?」
一旁,那喚寒血的男子微微笑道:「怎麼?劍皇你也有興趣知道嗎。不如讓小弟去問問他。」
寒血說罷,轉頭看向楓玄,喚道:「喂,前面那背著大箱子的傢伙,你腳下那個不會是碧波雲瑤吧?」
一旁,楓玄微微皺眉,轉過頭看向寒血,又望了望離寒血不遠的劍皇,冷冷道:「是又如何?」
「哇,真的是碧波雲瑤啊。喂,劍皇,那個確實是碧波雲瑤不錯了。」
「喂,你今年多大了,能不能不要像個小孩啊。白癡!」那個叫劍皇的少女看著眼前突然興高采烈的寒血,微帶怒意又無可奈何的說道,然後看向楓玄:「如何?看你年紀雖小,口氣卻蠻大的。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宗的,竟然敢對我們這樣說話。小心你的碧波雲瑤不保啊。」
楓玄看著身前這個刁蠻的少女,仍是冷冷的:「你叫劍皇吧!嗯。原來你就是劍尊座下四大劍使的劍皇了。看上去你也不比我大吧。」
「哼!既然知道我是劍皇,你還如此無禮,看來你是不想到震島了。」劍皇說罷,週身黃色光芒大盛,猛的飛到楓玄身前,將楓玄攔住:「你就在這遼闊無邊大海上從魔測大會上敗退吧。」
楓玄頓住身形,和劍皇一同停在空中,看著劍皇那身黃色光芒,淡淡道:「劍皇又如何,今日魔測大會,可不是讓我楓玄來朝拜你的。」
「楓玄。嗯,你叫楓玄。名字是挺好聽的,長得也不賴,就是太囂張了點。今天就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知道四大劍使可不是你這小娃隨便就可以惹得起的。」劍皇說罷,手上黃光大盛,一把三尺五寸長的黃色寶劍便握在了手中。只見那寶劍週身籠罩著淡淡金華,似有游龍潛伏低呤,一股無形的皇者氣息籠罩周圍百尺,當真有若君王親臨,讓人無可抗禦。
楓玄微微皺眉:「皇道!」
一旁,和楓玄劍皇一同停下來的寒血看著劍皇祭起了皇道,也同樣皺眉道:「看來你是玩真的了,我可不奉陪了。先走一步。還有,劍皇,我今年二十六了。」寒血說完,化作一道白光向東北繼續前進。
黃光下的劍皇聽寒血說完,差點沒從空中掉下:「沒想到寒淵長老竟然教出了個不正常的弟子。」說罷又望向楓玄:「如何,快祭起你的兵器吧。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我沒有兵器。不過你想玩,我也可以陪陪你。」楓玄說罷,右手五指張開,一股藍光泛起,慢慢凝聚成一把三尺七寸長的氣劍,橫至身前,淡淡道:「出招吧。」
劍皇看著楓玄凝氣成劍,皺眉道:「看來你修為不低,竟然可以凝氣化物了。不過你以為憑你這氣劍就想和我的皇道抗衡嗎?哈哈,你也太目中無人了。」
劍皇說罷,黃色光芒更盛,右手皇道舞起,左手捏起劍指,腳下生蓮,一身虎嘯魔決凶霸之氣配合上皇道所散發出的不可抗禦氣息更是霸道無比,人劍化作黃芒,一齊向身前的楓玄刺去。
碧波雲瑤不愧是九天神雲,以劍皇這瞬息間的強力一擊竟然仍被它避開,藍光綠芒不過一閃,已到了劍皇身後,楓玄氣劍揮起,夾帶驚雷灌下,直直斬向劍皇后背。
劍皇一擊不中,自知楓玄已到身後,面對著他那強大的劍氣,竟也不避,一個轉身,皇道橫握身前,氣劍擊下,全數擊在了皇道之上。只見黃光藍芒暴漲,沖天而起,一聲巨大爆響,腳下海面暴起十數道十幾丈餘的巨浪。
劍皇楓玄兩人仍在空中御劍抗衡。四目相接,不過半尺之遙,黃光藍芒有若游絲在兩人之間摩擦交錯,勢均力敵的情勢誰也不讓分毫,在那兩股強大的氣息交碰下,那騰起的翻天巨浪仍在不斷擴張。
「你究竟是何人門下,竟有如此修為,為何我從來不知道我異教中有你這等驚世之才。」劍皇看著眼前這以凝氣化物而成的氣劍和自己號稱入塵仙器的皇道抗衡還不落下風的楓玄,吃驚非常。
「家師已故,不便提起。在下不過是區區無名小卒,你堂堂劍皇又何必在意。我看今日之事便到此吧。如若在較量下去,恐怕誤了魔測大會,於你於我都不大好吧。」
「無名小卒!或許現在你只是無名小卒,但待魔測大會結束之後,恐怕你就是我異教萬人敬仰的血尊了。也罷,我劍皇無謂在此和你一較高下而誤了魔測大會。你可記住,我和寒血今次參加魔測大會,也是為了奪得第一而入玄宗成血尊。現在暫不與你為敵,但到了震島之後,不和你為敵也不行了。」劍皇說罷,收回皇道,轉身化作一道黃光向東北疾馳而去。
楓玄看著逐漸遠去的劍皇,又看了看手中已開始裂開的氣劍,低聲道:「不愧是劍尊座下四大劍使之一,竟然將我凝氣化物所成的氣劍震裂,看來此人修為比我差不了多少,若想勝她,卻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