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北冥飄雪遇狼狂 文 / 楓亭畫雨
北冥,寒雪。
漫天,四下。
積累千萬年的白雪,如往常般靜靜躺在身下的大地上。
遠處,雪天相接,似有藍光在雪天相接之後,靜靜流淌著獨自的繁華。
再遠處,是霸絕北冥千年的「冰霜冥谷」。
谷口,一連串腳印在踏雪過後留下給時間消磨的印記。印記,一直連往雷澤遠處,地平消失的更北的地方,隨之而去的,還有兒童清脆悅耳的笑聲和那微弱的狼鳴。
「你看,瞑狼。那便是宗族守護的雷澤了。」清脆的童聲在連串的腳印的終端響起,伴隨的,還有那同剛才般微弱的狼鳴。
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孩童,清秀的臉上掛著無邪的笑容,一隻肥小的幼狼軟綿綿的立在身旁。
孩童用短小的右手指向發光的遠處:「那便是雷澤了。」
遠處,藍光在潔白的天地間慢慢流淌,電閃過後,不時伴著雷鳴之聲轟隆作響。
道道電閃,連接北冥天地。
聲聲雷鳴,劃破雷澤穹蒼。
遠望,有如雷龍齊聚於皓雪間的天地繞閃閃藍光咆哮於九天之下。
那孩童緩緩跑到雷澤之下,帶著那肥小可愛的瞑狼,仰望巨大的雷澤,還有那橫臥其上千年不墜的「弒天龍魂」。
瞑狼似乎是第一次來到雷澤之下,不覺好奇,便繞雷澤河岸奔去,那孩童亦也不慌不忙,哼著兒歌,活蹦亂跳地跟了上去,前面,是更為活潑的瞑狼。
歌聲靜了,靜得有些突然。
腳步停了,停得有點雜亂。
瞑狼似乎看到了些什麼,竟折回躍入孩童的懷裡,懷抱著它的人,也立在了雪地中。
不遠處,雷澤河岸邊緣,靜靜躺著一個男子,年輕的男子。
孩童畢竟流著冥谷的血,不似普通小孩,他放下瞑狼,慢慢朝男子走去。
男子面色鐵青,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那孩童似乎知道若不救他,他很快便會和這雪般,沉睡千年不起了。
一念至此,便馬上伸出兩隻短小的手,抱起男子相比大得多的一隻腳,也不管什麼了,就拖著往冥谷跑去。一旁的瞑狼似有靈性般的怔住了,似乎它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主人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力氣,竟生生將一七尺男兒拖著便跑。
身旁,一道雷鳴,轟隆。
瞑狼忙回過神來,望著主人遠去的細小的身影,忙狼鳴一聲,逕直追了上去。
「是夢境,還是真的隻身與黑暗中。黑暗,才是世界本來的面目嗎?可,為什麼?我仍那麼執著於光明?」一個聲音,又從心底喚起:「這到底是哪?難道,毫無一絲希望嗎?」
一絲?或是一絲皆無?
誰的心沉下了,沉在了黑暗的谷地。
又是誰的心,抓住不肯放手。
遠處,終於亮起了一絲光芒,是希望?還是絕望?
黑暗中,一年輕男子獨自奔跑與光的彼岸……
「他醒了,他醒了。」一清脆熟悉又興奮的童聲在巨大的純白石屋內迴盪開來。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屋下,那對著自己的純白的笑容,旁邊,還有一隻正在和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玩耍的幼狼,那男孩清秀至極,相當可愛。而對著自己笑的,也是一個五六歲模樣同樣清秀可愛的小男孩。
屋外,響起了腳步聲,很多,卻也很整齊。
門口,傳來了一中年男子的聲音:「是嗎?我看看。」
聲音的後面,是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還有一艷麗嬌撫的少婦。
男子一身華服,眉宇之間,透出無限威嚴。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一種說不出的氣勢,不覺迴盪在石屋內。
躺在白玉石床上的年輕男子正欲起身開口,突感胸口劇痛,竟動彈不得,腦海之中,瞬間想起了些什麼。
中年男子上前說道:「小兄弟,你身受重傷,尚未痊癒,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是前輩您救了我嗎?」年輕男子吃力地說道:「請問前輩這裡是哪兒?」
中年男子正欲開口,旁邊突然一清脆悅耳的童稚之聲搶先說道:「是寒冥哥哥把你從雷澤拖回來的,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啊。」
「撲哧」!屋外,頓時傳來了哈哈大笑。
中年男子亦看了看地毯之上正在和瞑狼玩得津津有味的獨子「玄冥」,輕輕一笑,眼中,儘是慈父的溫柔。
那床上重傷的男子亦隨之一笑:「這裡,便是北冥之上的『冰霜冥谷』了嗎?」
中年男子微微點頭道:「正是,小兄弟你自可安心養傷。只不知在下是否可以問問小兄弟些許事情?」
年輕男子眉頭微微一皺,卻又馬上鬆開:「前輩請問。」
「不知小兄弟乃何方人士?」說著,略停了下,繼續道:「你身上所受之傷,招招直攻心脈命門,凶狠至極,卻不知道是哪路高手所傷?」說罷,便望向床上之人。
年輕男子沉疑片刻,緩緩開口:「前輩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本不該隱瞞前輩,只是卻有難言之隱,傷我之人,道行之高,已然達到幻天大乘之境,況其亦是受命前來,其幕後之人,更是難以用言語表達其勢其威。並非晚輩小看前輩,只是前輩還是不知為好。」
中年男子眉心一皺,又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亦不好再問,只不知小兄弟你高姓大名,可否告知?」
那年輕男子微笑道:「不敢不敢,晚輩只不過是一無名小卒,鮮為人知,哪裡論得上高姓大名,只不過是一區區賤名『冥血狼狂』罷了,只不知道前輩尊姓大名?」
「冥血狼狂,詭異之極啊。」中年男子沉思道:「既然小兄弟問及我名,我也沒必要有所隱瞞……」
中年男子還沒說完,那清脆響亮的童稚之聲又再度搶先道:「他叫幽冥,是我爹爹。」地毯上的玄冥,說完便獨自笑了起來。
屋外,又是一陣大笑,就連屋內那身邊的瞑狼也跑到了那叫「寒冥」的孩子的身後,微微狼鳴,好像也是在笑吧!屋內,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那隨叫「幽冥」的中年男子一起進來的撫媚萬分的婦女笑著抱起玄冥:「讓小兄弟見笑了,這孩子天生就是這樣,不怕生人,我還是先帶他出去吧。」說著便抱著玄冥出去了,玄冥倒也很識趣,乖乖的呆在那婦人懷裡,一聲不吭。
那個叫冥血狼狂的年輕男子目送那婦人帶著玄冥出門後,忙注視著眼前這個氣宇非凡的叫「幽冥」的中年男子:「晚輩方才不敬之處,望谷主見諒。」
幽冥笑了笑:「你有何不敬之處。倒是小兄弟年紀輕輕,卻修得一身驚人神通,但不知小兄弟師承何處?」
「谷主說笑了,晚輩只不過自學了些微弱之術,比起前輩冥谷世代神訣,更是自曝其醜,不值一提啊。」
「呵呵,小兄弟真會說笑,天色也不晚了,小兄弟你就先休息吧,我明日再來看你,有什麼事情,竟可吩咐寒冥。」說罷,幽冥便離屋而去了。
夜逐漸逼近了,窗外的遠方,還一直流淌著不曾變卻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