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四章 對峙（中） 文 / 星之流年
沈青黎的這些手下都是沈老頭找來的一些孤兒從小培養出來的死士，對於死士來說名字只是一個符號，所以沈老頭將這些手下直接用數字命名，自然面前這個沈七也是沈青黎的二十六個手下之一。可是現在這傢伙跑到了元海飛那邊，情況就有點兒不對勁了。
林夕瞇起了眼睛，低聲問身後的沈大：「你們這幫人不是沈老頭從小撫養的孤兒嗎？難道會出現叛徒嗎？」
沈大沉默了片刻，看著對面目光躲閃的沈七，微微歎了口氣說：「人都是會變的，就算是我們也都是有感情優缺點的，如果被人掌握了，背叛也是可能的。」
「呵呵，這樣看來你們也是有缺點的啊！」林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本來以為你們都已經死板到了極點，沒想到你們實際上還是一群普通人啊！嘿嘿，這樣相處下來我倒是舒服多了。」
元海飛見林夕和沈大臉色難看地嘀咕起來，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片得以的笑容，他緩緩開口道：「怎麼？剛才不是還叫喧著要證據嗎？現在害怕了？來，我為大家介紹一下，他的名字叫沈七，是沈家大小姐手底下的二十六個心腹之一，也是沈家馬隊中的一員。林兄弟，聽說你馬上就是沈家的女婿了，自家娘子的手下心腹，你不會不認得吧？」
林夕目光凜然地盯著沈七，哼了一聲說：「青黎手下的人那麼多，我怎麼可能一個一個都認識？喂，小子，你是什麼人？」
沈七為難地看了一眼元海飛，然後才低著頭小聲說道：「姑爺，您不記得小人了？小人是大小姐的手下，前天還和姑爺你喝過酒。」
「你還跟我喝過酒？」林夕翻了翻白眼，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番沈七，然後挑了挑眉毛說，「嗯，似乎是有點兒眼熟。不過既然你是沈家的人，那你什麼時候跑到外面去了？這沈家十二個時辰都是亮堂堂的，外面更有仙人的法術守著，你是怎麼出去的？」
「這個…」沈七的目光不禁瞥了瞥身邊的元海飛，似乎在琢磨著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不過林夕卻又先開口質問道：「沈七，大小姐一直都非常器重你！說，你是不是被人綁架出的沈家大院？你放心，甭管是什麼人，只要動了沈家的人，沈家就一定會追究到底的！」林夕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只要沈七說自己是被水源門的人抓走，那麼林夕就會把他從水源門手中救出來，而且既往不咎。
眼見沈七臉上的表情越發動搖，元海飛坐不住了，能夠說服沈七作偽證實在花了他不少功夫，甚至稍微動用了一下迷惑心智的法門，這才讓沈七屈服，如果現在讓沈七臨場變卦的話，想要再用沈家馬賊的事對付沈家恐怕就很難了。元海飛也不是沒想過用法門完全控制沈七，但被控制的人終究無法像普通人一樣表情自若，很容易被人看出來，而且對於沈七的過往他也一概不知，若是沈家打死不承認沈七是沈家的人，甚至反問一些沈七的私密事情，他也回答不上來。好不容易才將鐵板一塊的沈家撬開一角，元海飛可不想讓林夕三言兩語就把這個角重新封起來，他立刻咳嗽了兩聲，目光凜然地瞥了沈七一眼，厲聲道：「沈七，有什麼你就說什麼，只要沈家做了天理難容的事情，水源門一定會為水澤鄉的鄉親討一個說法的！而且我們水源門一向修身養性，世俗的紛爭只要不涉及傷天害理我們都不多問，所以有人說我們垂涎沈家的家業更是胡說八道。你放心，只要我們將為禍水澤鄉的馬賊抓住就不會再管其他事，到時候沈家自然還是歸沈家人的。」元海飛這番話說得更是胡蘿蔔加大棒，威逼利誘全上了，先是告訴沈七水源門一定會對沈家動手，然後又說完事之後沈家仍舊歸沈家人，可是現在沈青黎的兩個叔叔不翼而飛，劉管家盡失人心，再抓了沈老爺和沈大小姐以及他們的心腹之後，沈家上上下下最大的就是他沈七了，沈家留下的偌大一個家業自然就歸他沈七所有，這麼大的一根「胡蘿蔔」，如何能讓沈七不動心？
林夕心中暗道一聲糟糕，沒想到這個元海飛不只一瞬間就顛覆了原來莽撞的性格，而且還變得如此善於琢磨人心、能言善辯，他這一番話說下來本來已經決定背叛沈家的沈七肯定不會再有任何猶豫，敢情這小子原來的莽撞都是裝出來的，他是在扮豬吃老虎啊！
果然，沈七動搖的表情全都不見了，甚至一開始的躲閃目光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一雙眼睛裡反而露出了餓狼一樣的貪婪目光，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然後張口大聲說道：「鄉親們，我原本是什麼人大家都清楚了吧？沒錯我就是沈家大小姐手下馬隊的一員，從小我就被沈家收留撫養，沈家教我武功，將我養大，對我有恩，但是事到如今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出來，其實我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
「糟了，這小子真的當了叛徒，想要配合元海飛誣蔑沈家和大小姐！」沈大的眼中陡然爆發出一片殺意，他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間，林夕知道沈大除了一身不遜於沈青黎的高超功夫之外，更練得一手好飛刀，百步之內例無虛發，堪比傳說中的小李飛刀，現在沈七距離二人不過是二三十步的距離，只要沈大一出手，飛刀必然會貫穿沈七的脖頸，任他如何躲避都是閃不開的。可是林夕卻馬上制止了沈大的動作，開什麼玩笑，元海飛既然敢讓沈七當眾指證沈家，必然早就提前做好了防備，在有準備的修煉者面前，武功是毫無效果的，而且現在周圍這麼多相親圍著，就算沈大能夠一刀要了沈七的小命，那豈不是讓人以為是殺人滅口，正好坐實了沈家馬隊是馬賊的謠言嗎？林夕才不會這麼莽撞，他沉聲道：「別著急，聽聽這小子能編出什麼瞎話來。」
果然，沈七頓了頓挑起所有人的好奇心之後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其實，我還是在夏道平原到處燒殺搶掠的馬賊之一！」
儘管大多數人早就猜到了沈七準備說什麼，不過現在真切地聽在耳中，所有人還是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請問的驚歎，然後跟身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元海飛滿意地看了一眼身後亂糟糟的鄉民，然後對沈七點了點頭，示意沈七繼續說。沈七此時一點兒都沒有了他那些同伴黑面神的模樣，反而很有表演天賦地繼續痛心疾首地高呼道：「鄉親們，我對不起你們。兩年前我加入沈家馬隊，跟他們第一次行動就是殺害了準備離開夏道平原的老許家，然後又搶了北邊的王書生的宅子，這兩年來到底做了多少壞事，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楚了。雖然手裡的銀子一天比一天多，但是我的心卻一天比一天難受，天天幹這種喪盡良心的事，我都快受不了了。」說到這裡，沈七臉上的表情立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好像是陽痿了一輩子的老頭忽然發現電線桿上的老軍醫小廣告一樣，滿臉欣喜地大聲說，「就在這時，我得知了水源門的仙人們正在調查夏道平原上越來越猖獗的馬賊，在良心的譴責下，我跟仙人們說明了一切，現在他們已經決定幫我們夏道平原的百姓們除掉這個禍害！」
看著沈七一會兒痛心疾首一會兒慷慨激昂的模樣，林夕忍不住張口打了一個大大哈欠，心裡早就對沈七的這番表演膩歪透了，因為沈七這套說辭林夕早就見過無數遍了，什麼賣油的賣米的賣牙刷牙膏的，賣吃的賣喝的賣螞蟻大力丸的，哪個不是找個「受苦受難」的「當事人」，各種對自己以前生活的深惡痛絕，接著就是遇到了他們推銷的商品之後各種對自己未來生活的無限嚮往。說實話這一招用的人太多了，早在十幾年前縱橫大江南北的三株口服液就把這招用的出神入化，現在沈七在林夕面前耍這招簡直就是在丟人現眼，可奈何軒轅大陸的人們沒有進入發達的傳媒時代，對於廣告推銷是一點兒不知，儘管沈七的表演在林夕眼中各種爛，但還是激起了周圍鄉親們的一陣陣憤慨之聲，要不是有「公正」的仙人們站在中間，有些熱血上頭的笨蛋就要衝上來跟沈家拚命了。
好不容易等沈七表演完了，看著周圍群情激憤的上百相親，元海飛露出了一片得意之色，他冷笑著對林夕說：「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以為這樣就能逼死沈家了嗎？哼，別說我，就算是那頭沈老狐狸都輕輕鬆鬆玩死你！林夕在心中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指著元海飛大聲說道：「你是妖族！」